当叶声远和戚宸终于把吴蔺和给扔上床之后,叶声远心想,吴蔺和这烂桃花也真够悲催的。小姑娘心里一定难受了,可这位也不好过。戚宸想的却是,才三天了,就俩醉鬼了,好可怜。虽然想的不一样,但都够好玩,最终叶声远和戚宸是相视一笑,各睡各床了。
晚上的时候王宣回来了,一切似乎都回归正常轨道了。王宣似乎忘了那天发酒疯的事了,说说笑笑也看不出异样。这倒让吴蔺和心里松了口气,如果寝室气氛不对,他是过不下去的。叶声远还说不要太兴奋,吴蔺和了然。这都是暂时的,一切还需要另一个爆发点,如果爆发好了,那真的是什么都好了,如果爆发不好了,指不定还会出什么妖蛾子。
其实吴蔺和一直有些想不通,王宣并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那些时候还是应该有别的事才对,各种因素累加起来,王宣最后才失控成那个样子。但是王宣不说,他也不好再拿这件事去问了。只能糊里糊涂地继续过下去了。好在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不然人人心里装着这么件事,那气氛能重得压死人。
但同样明显的是,这个契机明显还需要一定时间才能爆发。所以,最起码,最近还是安全的,可以趁这段和平的时光来做些什么费时费力的事。而叶声远选择的是,围观季远与赵申的再次大战。
经过上次大赛的准备时期,叶声远与严证最能理解的是,他们最起码是志同道合的,所以即使平日里无聊了,也不会磨磨唧唧唧唧歪歪。这是一件很好的事,这在某种意义上保证了他们吵架的几率不会太高。因此,他们的生活比一般的小情侣多出了更多的自由,尤其是相较于对方的影响力来说,尽量不影响对方的生活,保持一定的自我空间。因此,叶声远对严证说周末要去看看季远的时候,严证笑眯眯地亲了他一口之后,便挥挥手放行了。
这段时间叶声远忙着准备案例分析大赛,和季远联系本来就很少,就更别说见面了。周六天气极好,吃过早饭之后叶声远就去了季远学校。准备上午见一面,下午去看看季爸爸。自从季妈妈去世之后,季爸爸明显消沉了许多。以前的时候他忙,总是出差,后来季妈妈去世之后,季爸爸推了许多出差的工作,即使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也总是呆在家里,他还是觉得以前亏欠了季妈妈,在家的时间太少,陪她的时间太少。年年岁岁的相伴,已经抹去了年轻时候的激情。可是越到了晚年,越发现对方已经融进了身体的骨血。骤然分离。只觉得生命都失去了一块。
季远和现在一般是每个星期都会回家一次的,叶声远最少一个月也会去一次。季妈妈不在了,家里都空旷了几分,没了那个总是忙忙碌碌的女主人,没了锅碗瓢盆叮当响的声音。叶声远有时候望着骤然老了那么多的季爸爸,也总会觉得心酸。甚至看到厨房里笨拙地拎着铲子炒菜的季远,也会哭笑不得地想:季远也长大了。就算是现在,赵申重新出来大闹天宫,季远竟然不是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问“怎么办?”这就很值得高兴了。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路,叶声远险些下错了站。今天阳光实在是好,他只裹了一件黑色大衣,衬衣领口还能透过围巾隐隐约约地看出来。季远大老远地迎上来,一边感叹着这丫的又瘦了,一边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了过去。
叶声远似乎是被打懵了,竟然一脸怔然地看着他。季远一边走一边拉扯着着急之下系得有点紧的围巾,看了一眼傻呆呆的叶声远,气不打一处来:“严证把你智商都吃了啊?一脸傻样吧你。”
这样说着却也觉得欣慰。以前总觉得这个人淡定持重得不像是个人类,脸上长年写着“我很可靠我很稳重”,心里却像一片荒原一样寸草不生,荒芜萧瑟得可怕。如今脸上颜色如此生动,连皱眉都能皱出鲜活的色彩出来,简直神奇了。
叶声远却不知道他在想这些,皱着眉问他:“你刚刚打我干什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季远又是一巴掌呼了上去:“你问我呢?赵申给你打了电话你都不知道提醒我一声?她来的时候差点没吓死我。那会我正好在老师办公室,结果闻嘉的哥哥,就是我们院的那个,老师,闻宣,差点没把我皮都给扒了。”
叶声远无奈:“我那时候都忙糊涂了。挂了电话直接又去看书了,哪里还记得提醒你嘛。”
真是新奇了——季远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叶声远尾声的那个“嘛”在冬天冷冽的空气中婉转又柔和,要是以前,季远是怎么都不会相信这是叶声远在说话,就是现在,他还在怀疑这个叶声远究竟有没有被人掉了包。
“喂,”季远终于没忍住,停住脚步,严肃地看着叶声远:“说说,我生日是哪天来着?”
叶声远一头黑线,满脸无奈。咬了咬牙,终于一脚踹了上去:“有完没完你?!12月28号,还有半个多月!”
还会生气了——季远越发新奇,也不生气,拍了拍裤子继续走,一边感叹:“早知道就应该早点劝你找个女朋友了,你看你,和严证一好上,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总算有点人气了你。以前我还担心你老憋着会把自己别称抑郁症呢。”
叶声远几乎都要无奈了——“我来不是和你探讨我有多大变化的,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
“哦哦,”季远应了一声,把他推进门里。深知这是一个忙起来甚至会把自己逼死的狠人,季远直接给他点了一杯热牛奶,自己要了一杯咖啡。等待饮料上来的时候,季远才对他说了最近的事。
原来那天赵申是站在季远学校外面给叶声远打的电话,打完电话就直接找了季远。闻嘉和季远并不是一个学校的人,因此倒也没有见上。季远站在把办公楼外,那天下着今年的第一场雪,打在两人身上。季远第一次彻底做到了叶声远骨子里的冰凉,收起了一切笑意——季远说:“如果那一次,最后的结果是我和叶声远真的闹翻了,真的断绝一切关系了,我会后悔一辈子。还好叶声远原谅了我,但是,这不是我逃避责任的借口。赵申,我每看见你一次,我看见的都是昔日那个又傻又自以为是的我。那种事,只要有一点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让它再次重演,更不会再让你有一点可乘之机。我可以忽略你在那次中扮演的一切角色,忽略你所有的作为,我的责任我自己承担——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绝对不会再次让我自己后悔。”
赵申看了他片刻,定定道:“季远,你变了。”
只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谁不会变呢?但是季远没有说,他不会多说一句话。该说的已经说过,他认为他所表达的足够清楚,所以,一定不再回头。“季远,”赵申重复道,“你成熟了。而成熟了的你,却成了我再也没有几乎接近的那个人。很高兴叶声远那次原谅了你,我也后悔过——真的,叶声远是很好的人,你也是,我确实做得不对,我还欠你们一句‘对不起’。你替我也对叶声远说了吧,我想,他未必还想接到我的电话。”
我还以为,你还能再看我一眼,原来,终究是我自作多情了。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你。赵申低着头,想起的是过往岁月,那时候不加珍惜,却在以后后悔。是不是每个人都要在一件痛彻心扉的故事之后才能真正长大?对不起,对不起。
“声远,”季远一本正经地叫他,叶声远惊讶地抬头,却见季远飞快地低下头,轻轻地,但十分清楚:“对不起。”
我也欠你一句“对不起”,虽然你不介意,但是我还是想把它说给你。叶声远轻轻笑了一声,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没关系。”
既然都过去了,都没关系了。就像雪一样,今年的第一场雪早就化了,而第二场、第三场雪还是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