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皱眉:“你刚才不是说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吗?”
“啊,”她揉揉鼻子含糊了一声,随即轻快道,“我这不是临时改主意了吗。”
容与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和她计较,无论如何,金牌到手后他们一定不会再相见了,他伸手冷道:“金牌。”
何翩冉一脸纯真地看着他:“我的问题你没答完,等什么时候我都得到满意答案了才能还给你嘛。”
“所以也就是说,倘若你一辈子都没想好,金牌便也一辈子不还我了?”容与挑眉道。
她眨眨眼,不知可否。
面前地这个女子,长得一派灵秀聪慧的样子,弯弯的眼中微微含笑,如有星辰闪耀。她一脸纯真无邪,心中却精怪得很。别她长得一副文静贤淑的样子,她却绝对是容与十九年来见过脸皮最厚、最任性娇纵的姑娘。
他在心中苦笑,容与啊容与,你自诩谋臣,世人称你足智多谋,运筹帷幄行云流水,且也不是第一次跟女人过招,可为什么却甘心被她“戏弄”?
她的小聪明,于他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原是自己从不忍心跟她动手。
原来他最怕的,就是与她为敌。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同洛浅浅是什么关系。”
何翩冉的笔锋顿了一顿,墨汁立刻再薄薄的生宣纸上晕出一团浓云。
“不要说。”她的声音有些淡漠,“我不在乎你们究竟是怎样的关系,但你要记得,”何翩冉抬起头来看着容与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想得到的,终究会是我的。”
少年轻轻皱了一下好看的眉,黑如宝石的眼眸中有微妙情绪转瞬即逝。最终,却只是笑了笑。
可世间本无此理,你想要的东西,一定最适合你。
爱慕他的女子很多,其中也不乏比她更执着的。喜欢讲求机缘,可他们却没有这个机缘。
“别傻了。”他淡道。月白色长衫擦过大理石铺就的地板,轻盈又柔软。
何翩冉只是目送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却没再叫住他。
几曾何时,她便开始这样凝望他的背影。久得连她都不记得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对,因一直都只是她再拼命追逐他的脚步,她跑的跌跌撞撞,即使摔得遍体鳞伤,他也从未回头看过她一眼,甚至连停一停都不肯。
洛浅浅站在青楼门口,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不知道自己对孟子渊究竟抱了一种怎样的情感。但当她看到那纸上写的孟子渊青楼有难,她想都未曾细想,便从书院偷跑了出来。
或许是陷阱也或许是别毒什么算计,她都不在乎。她只是想要确定他真的平安。
他救过自己一命,于情于理,这个恩她都是要报的。他洛浅浅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就连苏幕遮她也不曾求过他半分。
不过好在她也自有打算,出发前偷了同窗师兄的外衫,如今自己一身男装打扮,将头发束了起来,虽然眉目清秀不及男子英气,却也能借月色掩人耳目。
逛青楼嘛,这个,他确实没有试过,但她心理其实也是挺好奇的,比如,这个青楼要怎么逛,才算一段风流。
楼中灯火辉煌,中间是一方巨大的舞台,一层是普通的木桌椅,二层视野开阔,立了屏风,三层是垂了珠帘的包间,应是达官显贵的地价。
洛浅浅被人挤来挤去,浓郁的脂粉香气呛得她打了好几个喷嚏,青楼的姑娘们一个穿的比一个两块,但容貌却都是极佳的。洛浅浅啧啧欣赏了一番,只见老爷公子们左拥右抱,调笑声声,却并未注意到三层包间有一双眼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忽然响起一声琵琶,周座热络的气氛顿时安静。洛浅浅找了个边角空座,轻咳一声粗着嗓子对旁边的小哥道:“唔,这位兄台,他们怎么忽然安静下来了?”那小哥瞥她一眼,轻蔑道:“瞧你这模样,莫不是第一次逛青楼吧。”
洛浅浅转了转眼珠,呵呵一笑憨憨道:“兄台好眼力,家父对我管教自幼甚严,小弟今日是偷跑出来的。”
“啧,我家老头也这样,有一次我去喝花酒,被他打得三天下不来床。”小哥掏了掏耳朵,又道,“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你唤我一声大哥,今日我便罩你,包你长见识。”
洛浅浅嘴角抽了抽,道:“嗨,其实我...“她刚想找借口开溜,烛火摇曳下,台上竟莲步轻移出了一位抱着琵琶的白衣姑娘。如墨般的长发轻披在身后,一双秋水眸既含睇兮又疑笑,两片柳叶眉淡若江南烟雨,超凡脱俗的气质中还带了丝若有若无的忧愁,怎一个仙字了得。
座下众人一时鸦雀无声,洛浅浅看的都忘记了呼吸。领座小哥激动地一把抓住洛浅浅的手:”如烟姑娘!如烟姑娘出来了!嗷啊,谁打老子头?“小哥痛呼一声捂住脑袋,却只见地上躺着一颗被剥了一半的栗子。
但这个小插曲并不能打搅他们看姑娘的兴致。
原来,台上这个仙气十足的姐姐,她的闺名曰如烟。
洛浅浅痴痴的盯着台上的美人,也不知自己撞了什么狗屎运,头回逛青楼便遇见拍卖花魁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