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径直向上,沿着楼梯上到二楼,这里是卧室和书房。
伊莎贝拉领着安德烈来到一间正对过道的房间,打开门。
“这是你的卧室,我进去合适吗?”安德烈觉得自己似乎还没有熟到随意进出小姑娘卧室的程度。
伊莎贝拉转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大方方道:“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安德烈见状,也不矫情,进入了伊莎贝拉的房间。
整个房间漆成暖色调,卧室的左侧放置着伊莎贝拉的大床,床上铺着粉色的床单,床单上印着许多可爱的白色小狗图案。
一扇十字窗户开在侧墙上,以方便阳光可以照到房间里。床尾有一个实木大衣柜,外表用环保漆涂成白色,里面放的是伊莎贝拉的衣服。床头是镶黄色的床头柜和橘黄色的床头灯。
伊莎贝拉一进房,便小跑着把整个人扑进了大床里。她用脸蛋蹭了蹭干净的床单,眼睛微眯,哼哼唧唧道:“才起床两个小时,我就又困了,看见床就想睡觉。”
“安德烈,你平时也是这样吗?”伊莎贝拉把整张脸埋在柔软的床上,只勉强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安德烈。
安德烈平时的睡觉时间并不多,可是他锻炼身体,饮食合理,却也从来不会再白天犯困。所以他对伊莎贝拉的状态不是很理解。
“或许是你早晨在外边待的久了,有些着凉吧。要不要吃点药?”安德烈一只手扶着下巴,装成侦探的样子,做出了不靠谱的推测。
伊莎贝拉的耳朵尖得很,听安德烈这样说,她马上从床上坐起,手足无措地看着安德烈,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慌与恐惧,一张小脸也变得煞白。
安德烈被伊莎贝拉这幅样子吓了一大跳,后退两步双手连摆,语气中透着歉意:“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必当真,小孩子身体还不强壮,瞌睡多是正常的。”
伊莎贝拉却认定了安德烈起初的说法,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一样,坚持道:“我以前就是这样,在白天想睡觉,结果入睡没多久就会发烧。整个人糊里糊涂的,还要去医院输液。”
小女孩说着说着,撅起了嘴巴,话音里带着哭腔:“输液很疼的,我害怕去医院。”
这下好了,安德烈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怎么办。小提琴的事也两人被抛到了脑后。
安德烈心中暗呼自己嘴贱,非要说这些奇怪的话。可是也不能放着伊莎贝拉一个人在这胡思乱想,他脑筋急转,努力思考对策。
“你家的医药箱在哪?让巧手先生带过来,给你量量体温。你看这样行吧。”安德烈想到了家庭紧急医疗箱,它基本上能应付一些常见的疾病。
伊莎贝拉刚才还很害怕和难过,听到安德烈开口,仿佛找到了靠山。她两只脚互相踢了踢,照着安德烈的话做了。
打开个人终端点了点,完成了对巧手先生的呼叫。
安德烈不忍看到小女孩担惊受怕,走过去坐在床边,鼓励道:“不要怕,说不定只是心理作用呢。等测完体温后才能确定有没有生病,都怪我多嘴乱说。”
“嗯!我不害怕了,就算真的要打针也没什么疼的。”伊莎贝拉先用手揉了揉眼睛,把一点点泪花擦干。再搓了搓双手,缓解心中的紧张情绪,刚才真是丢死人了,差点哭出来。
嘟嘟嘟!巧手先生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机械臂上夹着医药箱。
安德烈打开医药箱,拿出体温计,甩了甩,用酒精棉消了消毒,然后递给伊莎贝拉。
“你放在胳肢窝测一测体温,知道怎么用吧。”安德烈小心提示着。
伊莎贝拉点点头,捏着体温计,揣摩半天夹在了腋下。
过了几分钟,时间差不多,安德烈碰了碰伊莎贝拉,示意测量结束。
伊莎贝拉的心脏咚咚咚的跳着,有些紧张,万一真的生病怎么办,真的不敢看啊。她考虑良久,做出决定,一伸手把水银体温计塞到安德烈手里,说:“你帮我看看,让我做做心理准备。”
安德烈从伊莎贝拉手中接过体温计,转了转玻璃管,瞄了眼,上面的水银柱上升到————38.1度。(温度计数参考摄氏度)
不妙啊!有些高烧,看来自己的乌鸦嘴还真是灵,一说一个准。
安德烈同情地看着伊莎贝拉,缓缓报出了这个不幸的消息,希望小姑娘不要太难过才好。
“好吧。我就知道是这样,真倒霉。好不容易来客人,我还没好好玩呢,就生病了。”事已至此,伊莎贝拉也没有了一开始的伤心和害怕,满脸无奈地接受了现实。
安德烈有些歉疚,觉得小姑娘是为了在早上迎接自己和父亲才生病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大眼对小眼,沉默了几分钟,还是安德烈先开口了:“我觉得这事情应该告诉你爸爸妈妈,让他们给你吃点退烧药指不定就好了,也不用去医院打针。”
“我的身体比较虚弱,吃口服药见效太慢,甚至完全不管用,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伊莎贝拉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了解,不同意安德烈后半句话。“必须输液才能有不错的效果。”
安德烈摸了摸伊莎贝拉的额头,的确有些烫,他担心道:“还有什么别的感觉吗?”
“不知道,好像浑身有点痛,还有些困,不想动弹。这个情况太复杂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伊莎贝拉皱着眉头,努力地想把症状描述出来,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词。
安德烈见她说不出所以然,就换了个问法:“有没有感觉全身酸软乏力,头晕头痛,还有种莫名其妙的恶心感。”
“对!对!对!就是这样,我知识太少,找不到合适的词。还是你读书多,比较厉害!”伊莎贝拉对安德烈的用词很叹服,完全清晰地描述了生病的症状,不像自己那么笨,半天说不到点子上。
安德烈一听是这样,话不多说,牵着伊莎贝拉的手往楼下走,边走边说:“我们得告诉你父母你生病的事。让他们赶快带你去看看医生,拖久了可不好治疗。”
伊莎贝拉走在安德烈后面,有点不放心,小声说道:“要是他们生气了怎么办啊!是我自己今天早晨跑到外面去的,我怕妈妈训斥我。”
“没关系,我和我爸都在,她不会当着客人面发脾气的。再有就是,你下去后就尽量装的可怜一点,越可怜越好,不要说话,我来说明情况。兴许你妈妈看到你的可怜样子就只顾着心疼你,忘掉训斥你的事了。”
安德烈脑筋一转,给伊莎贝拉出了这么个主意。他自己小时候干过件蠢事,把乡下爷爷的储物室烧了。本来这种事是要受父母严厉责骂的,谁知他不小心把自己用烟熏得浑身漆黑,吓得父母都只顾着查看孩子有没有受伤。等到担心过后,怒火也消散了,结果就是安德烈没有受到责骂,只是被爸爸妈妈语重心长的教导了一番。
现在他以此类推,希望这个道理能同样适用伊莎贝拉的父母。
“我们这样做好吗?有点像大骗子啊?”伊莎贝拉语气犹豫不定,她的良心有点过意不去,毕竟是自己不注意身体,导致生病,反而还要还爸爸妈妈操心。
两人小声说话间,已经到了楼梯口,能清楚地听到大人们的谈话声。
安德烈俯下身子,按着伊莎贝拉的肩膀,宽慰道:“无需如此自责,毕竟在室外着凉生病只是我们的推测,说不定是你班里的同学有谁感冒了,不小心传染给了你啊。这么想是不是就好多了!再说现在这个季节正是流行性感冒多发的时期,生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就放心的做可怜宝贝吧!”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班里是有个同学生病了,她叫斯嘉丽,就坐在我左边的桌子上。”伊莎贝拉被安德烈一番忽悠,感觉他说的很有道理,并决定把黑锅扔给那个倒霉的斯嘉丽同学。
“干得好!走吧。”
安德烈说罢,引着伊莎贝拉来到了大人们身旁。
“安如先生,伊莎贝拉生病了,你快些带她去看医生吧!”安德烈不等大人们言语,就直接说明一切,绝口不提生病的原因,那样做不是自讨苦吃吗。
话音刚落,米歇尔(米歇尔·安如)还没来得及吭声,索菲娅(索菲娅·安如)就站起身来,满脸焦急得说道:“情况怎么样,有什么症状?严重吗?”
看来是伊莎贝拉想多了,瞧安如夫人的紧张劲,怎么看都不会有闲心情来训斥女儿。安德烈心中暗喜,轻轻偷偷挠了挠伊莎贝拉的手心。
伊莎贝拉回应着轻轻握了握手,庆幸逃过一劫,同时为了加强效果,她眯了眯眼睛,扁了扁着嘴唇,做出虚弱的样子。
安德烈伸手把体温计递给索菲娅,让她看读数。
索菲娅接过体温计一瞧————38.1度,病得还真不轻。
她用力捶了还坐着的米歇尔一拳,催促他赶紧在个人终端上挂号。然后转头,一脸歉意的看着布翁尼许父子,道:“真是抱歉,你们好不容易来做一次客孩子就生了病,我们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多多原谅!”
“还是孩子重要,快带她去医院吧!别耽搁时间了。”赛若也很为伊莎贝拉担心,帮着索菲娅收拾随身东西。
不得不说,城市网络管控系统的反应就是迅速,在米歇尔发出挂号请求没多久,就自动找到了最合适时间的挂号数和相关医院。现在只需开车去城里的医院,就能直接就诊,不必排队苦苦等待。
正当索菲娅准备拔腿就走时,米歇尔一拍脑门,说了句:“糟糕!咱们家的车子坏了,我给忘了修。”
霎时间,索菲娅的脸色变得铁青。安德烈见状不妙,立刻上前打圆场道:“坐我的车吧!它就在外面停着呢。”
米歇尔感激的看了一眼安德烈,安德烈笑笑表示不客气。
交通问题得到解决,众人也马上收拾完毕随身衣物,向门外走去。
出门前索菲娅还不忘狠狠瞪一眼米歇尔,八成是因为车子的事。安德烈看在眼里,心中暗笑,安如先生晚上回来是要吃苦头了。
走出木栅门,安德烈一按终端,打开车门,招呼大家坐上车,便发动车子向市内的医院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