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两人起得格外晚。一个是一夜好梦,睡得太过踏实,一个是一夜无眠,即将天明之际才沉沉入睡。阿玉将早饭做好,却迟迟不见那房间有动静。她一等二等等到日头高起,饭菜凉透,亦不见那房门打开。此种情况绝不寻常,她担心两人出事,果断敲门。
待见两人衣衫不整睡眼惺忪模样,阿玉自忖,她是否不该敲门。
彭古意伺候着方晗用了早饭,接着检查一番她的伤势,见她恢复得不错,于是决定重新施针,将压迫到眼部神经的经络为她重新疏通。
因为只需要头颈以上施针,所以不会再出现上次那等香艳场景,三人都颇为放心,以为此次针到病除,绝无问题。
白布覆着双目,方晗平躺在床上。彭古意取了银针,浇上酒水,又于灯火上灼烧片刻消毒,接着俯身,为她一一扎针。阿玉候在一旁,观摩着。
施针虽然是个精细活,但彭神医平生医人无数,对人体经络知之甚详,下手利落准确,无半分差错,简单得同平时吃饭喝水无异。
针扎上穴道,有几处需慢慢捻动深入。彭古意一边用两指转动着银针,一边问着方晗的感受:“疼不疼?疼的话记得说出来。”
方晗答道:“不疼。这点程度跟挠痒差不多。”
彭古意将那白布轻撩开,又取来银针,扎上另一边的穴道,慢慢捻动。
方晗躺得很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话:“古意,扎完就能看见了吗?”
彭古意边施针边道:“要再等上一个时辰,等血液重新流动,那经络舒展开来,你就能看见了。”
方晗道:“这次医治多少钱?”
彭古意道:“加上一次,共医伤三十五处,一处十两。伤药另算,总计八百九十二两。鉴于我们有交情,给你个吉利价,算你八百八十八两。”
方晗几乎一跃而起:“我……”靠。
彭古意忙将她按住:“别乱动。”
方晗重又躺好,不悦:“我们不是夫妻吗?哪有相公给娘子医病,还要娘子付钱的道理?”
“相公”二字听得心情愉悦,彭古意笑道:“没关系,我替你垫付。”
脑中突来灵光,方晗试探着问:“古意,如果我们成了亲,那以后是不是你医病,我收钱?”
“不,我自己忙得过来。”
“如果我想帮忙呢?”
“那……你可以洗衣做饭刷锅拖地。”
“……”
方晗挫败,好一阵儿不想理他。但眼睛看不到,干躺着又很无聊,于是寻了话头,再次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攀谈。
“古意,如果我嫁人,能值多少聘礼?”
“不好说。”
“为什么?”
“这要看你嫁谁了。若嫁个一般人家,那聘礼就是京城均价,一千两黄金。若嫁个有钱有势的,聘礼数额就不好确定,有可能涨,也有可能跌。”
“不对吧,对方既然有钱有势,聘礼怎么也要涨点。”
“万一你高攀了呢,倒贴也有可能的。而且你这么难嫁,倒贴的可能性很大。”
“……”
不悦,极其不悦,她嘴撅得能挂个油瓶,片刻,又道:“若……嫁给你,你会出多少聘礼?”
他为她一一扎针,莞尔笑道:“看本公子心情。”
“怎么看心情?”
“若本公子心情好,那你说多少就是多少。若本公子心情不好,那就一两个铜板打发。”
她沉默良久,道:“如何让你心情好?”
“投我所好啊。”
“你好什么?”
“黄金。”
“……”
方晗深受打击,果然不该有打此人家财的主意。他一向精打细算,只有赚的份,哪有赔的理儿。她不忿,欲反击:“你算得这么精,小心将来没人愿嫁你。你就抱着的偌大家产孤老终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