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嫁娶这种事情是要看缘分的。缘分到了,说不定有人倒贴也要嫁我。”
方晗将这话反复琢磨着,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刚才他说她难嫁,倒贴的可能性很大。现在又说,有人会倒贴嫁他。前后一贯通,岂不是说她将来极有可能倒贴嫁他?不留神之下,她将这结论嘀咕出声。
彭古意闻言,不由笑出声,戏道:“若将军大人倒贴也要嫁我,那本公子可以考虑娶。”
方晗抿了唇,许久,沉声道:“需要贴多少?”
彭古意:“……”
唇角轻勾,方晗道:“来来,开个价。”
转眼看她,辨不清她是玩笑,还是认真。他思索着道:“……至少三十万两。”
方晗一本正经地盘算:“以我现在的职位,俸禄加补贴一年能有七八千两黄金。不过我可以多立功,这月剿匪下月平贼,年终争个鞠躬尽瘁奖,有两千多两奖金,这样一年能存一万两。我表现如此优秀,皇上不久应该就会给我升职加薪。”
她的表情很认真:“古国武将的最高职位是天策上将,作为皇上的左膀右臂,只要我努力,皇上应不会吝惜该职位。我估摸着五年之内能升任该职。而天策上将一年的俸禄加补贴有四万两黄金。前后掐算,要凑够三十万两,大约需十年时间。”
隔着覆眼白绫,她转动眼珠“看”他:“彭公子,要不你等我十年?”
捻针入穴道的动作顿住,他低头看她,却见那白绫将她的双目连着面容遮去大半,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默了许久,他才继续将那银针捻入穴道,又取了一根,理开她的鬓发,慢慢刺入头部穴道。
昨夜她扣入他指间的小动作又浮现在眼前,他挣扎半晌,斟酌着词句:“方晗,我们……”
不等他的话说完,她一转正经模样,噗地笑出声打断:“干嘛这么认真,跟你开玩笑呢。若有三十万两黄金,本将军买到的面首都能凑一桌打麻将了。”
心潮翻涌,最终复归于平静。彭古意摇头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方晗也不再说话。
俯身,寻上星穴,手掌虚拂过她的眉眼,找到正中的发际之处,他落下银针,一点点捻入。银针越来越向下,他捻针的手也渐渐贴去,掌心抚上遮了她眉眼的白绫。
掌心轻触,白绫之上有微微的湿意。他慢一拍反应过来,顿时怔住,脱口而出:“你……”哭了?
她突地又截了他的话:“我刚才有点疼,不过尚能忍得。”
心轻轻缩起,有痛意自心脏传向四肢,彭古意默了默,道:“如果你……”
她沉了声:“施针吧。”
心中百般滋味,化作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他摇摇头,似要将凌乱的多余思绪抛离出去,寻了穴道一一扎入银针。
眼看着就要扎完,他抬头,扫一眼穴道中落下的银针,脸色忽然变了。无声退开一步,他道:“方将军,有句话我想对你说。那个,希望你能心情平静地听我把话说完。”
她语无起伏:“公子请讲。”
彭古意又往外退了一步,迟疑道:“刚才,我好像,不小心扎错了,穴道,所以……”有前车之鉴,方晗顿时明白。怒火“蹭”地一下三丈高,她伸手拔出床头佩剑,接着翻身欲跃下床榻。然而……
她动,她再动,双腿却像不属于自己一般,完全挪不动半点。她惊怒,愤而指向彭古意:“我的腿怎么了?”
彭古意瞧了瞧百会穴、上星穴等几处位置偏斜的银针,窘迫道:“百会、上星、太阳等穴道有所偏差,那么,将军,你的,腿,可能,是,瘫了。”
方晗捶上自己全无知觉的双腿,剑尖斜指,禁不住怒吼:“本将军上次怎么没有砍死你这庸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