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慌忙起身,但皇上等人来得太快。
此前被晾在前厅多时的诸同僚本就十分不满,眼下有皇上撑腰,当即二话不说直冲入她的闺院,杀气腾腾。
平郡王冲在最前,抬起一脚踹开院门,一路叫嚣而来:“方晗,你给我出来。这次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休想善了。”
文武官员分左右分作两列侍立,风常洛自众人中央行过,停在房门前。他知道她今日到京,本想着让她歇息一晚明日再论诸事。但暗卫处传来消息说,侯府聚了很多人,而她迟迟不肯出来见客。
风常洛越想越不对,正要一纸诏书宣她入宫。但转念间又想到,若是下诏书,她磨磨蹭蹭不知要到几时。事不宜迟,他随意寻了个借口,亲自出宫至侯府。
房门紧闭,房中无声无灯火。他忽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冷下脸,抬脚就要踹开门。
房内,方晗忽然低声道:“大哥。”
风常洛神色一滞,皂靴顿于房门一寸处,却再也无法向前挪动半点。她叫他大哥,她已很久未如此郑重地叫过这个称呼。自牧云凉入狱之后,她便在他面前收了往日的亲密形状,本本分分地做臣子,尽心尽力地辅佐。然而她提及老二时,仍是一口一个“二哥”。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不爽,他不爽很久了。但却无可奈何。
眼下,她又叫他“大哥”。他自是要有个做兄长的样子。
所以,他收了脚,转身回了前厅。
既然皇上让步,其他人自不敢再多言,也相继回前厅等候。
不出片刻,方晗出现在众人面前。发髻松垂,欲坠不坠,面颊上的潮红尚未完全退去,两颊如涂胭脂,嗓音残着些许嘶哑,不知是否是夜晚灯光太柔和,但见她眉目流转间已有女人的媚态,纵使是应酬的笑,亦携了三分俏意,就连那神色倦怠昏昏欲睡的模样也似春睡乍起美人慵懒。
她相貌其实并不差,只是平日的纨绔气质生生掩了美人之色。
诸同僚看得心神一荡。荡了之后,立刻唬得一惊。定是今晚灯光太好月色太柔,不然他们怎会觉得这迟迟嫁不出去的女将军竟颇有姿色?
有皇上在,其他人无论有事没事都变成了没事,前来侯府的借口齐齐变成“得闻将军蒙冤昭雪,我等特来恭贺/探望/慰问”。
不多时,诸人相继散去,唯留风常洛与她单独相处。
别人不做多想,所以将眼前所见视为错觉,而他却是一清二楚。看在眼里,恨在心底,忽地起身,他将手中茶盏猛地掼于地上。只听一声脆响,瓷片四溅,碎了满地。
她不作声,俯身低头,单膝跪地,利落地跪在那瓷片之上。血渐渐地涌出来。
风常洛拂袖,怒目而视:“方晗,你好大的胆子。”
她咬唇,不语。
风常洛停在她面前,俯身,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恨声道:“你就这么需要男人?需要男人为什么不跟我讲?我可以满足你。”
她偏开了眼睛,哑声道:“皇上请……”
风常洛倏地打断她的话,怒目道:“我不动你是念及同老二的情分,我想着等老二出来,我俩公平竞争。可你这样是什么意思?!既然谁都可以,那我还有什么好顾虑。”他钳住她的下颌,不由分说就要吻上去。
这时,忽然有人闯进来挡住了他。那人将她护在身后,凛然以对:“纵你贵为天子,亦容不得欺辱民妻。”
见到罪魁祸首,风常洛气得双目通红:“她何时成了你的妻,谁应许的,你们成亲了吗?彭古意,你敢动她,信不信朕杀你的头。”
彭古意慨然不惧:“以天地为媒,以日月为证。若还需世俗成婚礼,那我娶她,以六礼用八抬轿娶她过门,应她百里红妆。”
风常洛血红着眼睛看他,连喝三声“好”,铿然拔出随身御剑,剑尖直指对方:“那朕今日就砍了你,你到地府候着娶吧。”
彭古意亦拔剑出鞘,发狠道:“君欺民妻,民虽弱,亦无可相让。”既然已决定,唯有以命相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