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宅二房院,二奶奶的贴身丫环重山,正将一套崭新的洁白的内衣递给二奶奶,这重山,打小就和二奶奶生活在一起,二人年纪相仿,二奶奶嫁到汤家来,她作为贴身丫环也跟了过来。
“这是谁的?”二奶奶望着洁白到发亮的衣服问,并没有伸手去接。
“给你替换的呀,”见二奶奶没有说话,重山赶紧补充到:“你那套贴身衣服早就该换了,做小姐时就随身穿的,这带过来一穿又2年了。”
“贴身衣服就是越久越好,穿在身上才有回忆,再说,那套衣服虽然旧了点,但还不至于扔掉。”
“没人敢给二奶奶扔掉呢,您替换下来的小物件,衣服这些,我全部收拾好了,放在一个箱子里,足足有两大箱子了现在。”
二奶奶嘴角含笑望了重山一眼:“还是你了解我。”这句话虽没说出口,但重山一定能懂得她最想说什么。
“那套衣服,主要是上次脏到了,我使劲的洗,也不能洗到不留痕迹.........”
二奶奶知道,重山是说的自己那次汹涌疾来的例假,弄脏了衣服那次。
“二奶奶,上次二爷给抓的两个疗程的药,这也喝下去有大半了,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呢?”
重山不想这样问,但又忍不住想说说。
二奶奶没说什么,只是轻声叹息了一声。
正要说话,二爷从外面回来,重山将那套新衣服放在床头,悄悄退了出去。
“换了一套新内衣?”普通的一句话,从二爷的嘴巴里说出,似乎就带有一种余韵悠长,他眯起眼望着二奶奶那张桃面含花的脸。
“重山讲我那套旧衣服弄脏了洗不干净。”二奶奶悄声道。
二爷立即明白了她话中的寓意。
“不急,慢慢来,我上次从裕和堂抓来的药,不就才吃了两个疗程吗?赶明我再去多抓几剂回来。”
“不要再去花那些钱了,喝了这么多药,哪一剂也没见有效。”二奶奶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平的小腹。
“不喝药?那哪成?钱算什么,身外之物,只要能打动苍天,给我汤子夏一男半女,我将我全部的身家捐出来都行。”
他望着二奶奶讲:“人,才是关键呀,只要有人在,就不怕汤家无后续故事,只要人丁兴旺,就不怕,虽然说一辈人只管一辈事,一辈人只操一辈心,但你只要看看老爷,三代同堂膝下这么多人了,他还是挂念着我们何时生个孩子呢。要说不喝药,不要说我不同意,老爷知道了,也得逼着你改变主意。”
二奶奶听完,眉头微蹙,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蔓延心头,但她一句话也没有讲。
“不要有什么压力,慢慢来,我不信我汤子夏这辈子做不成父亲。”说完,二爷就后悔了,他意识到这样说,对二奶奶太残酷,又忙着宽慰她。
“不成,你再........”二奶奶话没说完,只听咣当一声,一个不知什么物件重重的打在窗户上,窗棂震动,那个物件又重重落在地上。
汤子夏打开门,出去瞧时,只见一把打磨瓷器的小榔头,躺在地上,扭头看时,只见三奶奶扭着自家二小子景初的耳朵往外走,那景初用手护着耳朵,死命往后蹭。
“小兔崽子,你再往后蹭,当心我连你的耳朵拧下来,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对我撒谎,刚才那榔头怎么没削了你这脑袋?”三奶奶呵斥着景初,边往外走,边对站在门口的二爷尴尬的笑了笑。
“是什么?”
“老三家的景初,扔的小榔头砸在了窗子上。”
“三奶奶教训起孩子喜欢意气用事,在气头上抓起什么就用什么,上次拿起凳子扔向景旺,那小腿好几天走路都踉踉跄跄呢,这下子连小榔头都用上了。你得跟三爷讲一声,让他说说三奶奶。”二奶奶低声道。
汤子夏低声“呲”了一声,说道:“老三能不被她说,就每日里是欢喜事了,我才也乐意去掺合他们两口子的事呢。”
“打打闹闹,这也不是教育孩子的理,再说那景旺,我倒觉得他挺懂事的,见了人也谦恭有礼的样子,怎么到了她那里,经常被动手动脚的打起来了呢。”二奶奶一声叹息。
“多少个孩子也不够她教训的,我现在要是有个孩子在身边,疼还来不及呢,我舍得打他一根手指头?”
见二奶奶低头不语,汤子夏知道自己又是话不遮挡。
他说道:“有件很奇怪的事,我很是想不通。”
二奶奶问道:“什么事?”
汤子夏就讲上次他会晤那张姓兄弟俩,得知鸳鸯转香壶害死人之事是有个叫桃舞的人在里面捣鬼,回来后他汇报给老爷一事讲给二奶奶听。末了说道:“老爷听完一句话没说,见我愣在那里,就问我还有事吗?我知道这是没下文了,就自己退出来了。”
“老爷当初听到传言说鸳鸯转香壶害死人,看起来是非常着急,将我们四人叫去,这下我打听到结果了,老爷看起来却又像没有这回事一样,也不详问也不说怎么来解决这个事,就这样悄无声息了。你说奇怪不奇怪?”汤子夏挠挠头。
“还有谁打听这件事了?”二奶奶问道。
“我在去老爷书房的路上,遇到了往回走的房仲。想必大哥对这件事也不上心,他喜静,才懒得参扰这些纷乱事呢,老三整日里玩鸟遛狗,酒肉朋友倒是不少,他打听这件事倒占人和之势,但依他那份心,对爹交待的事未必真正去做。”汤子夏顿顿又说道:“老四肯定也会去打听,但具体结果如何,目前还不知道。”
二奶奶听他说完,说道:“这么说,想是老爷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你刚才说遇到了房总管,他的打探结果一定比你对老爷说的更详细。”
汤子夏一听,乍是在理。只听二奶奶又说道:“你还是去找房总管问问,他在房家时间最长,也最了解老爷,况且房总管做事沉稳细致,老爷交待他的事,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去做到尽可能更好。他打探到的结果一定是老爷最想知道的。而关于为什么老爷不想再提及这件事,答案或许也在他身上。”
正说话间,重山掀门帘进来,二人知道,吃饭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