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着出场的,是怡红院的画舫,画舫也颇装饰了一番,却只让人觉得大气。并不饰花朵、描金漆彩。只是画舫的样子,略略涂了几种色彩的图形,图形也并不是什么福寿纹,而像是几何图形,横平竖直。底色是大红色,远远驶来,不十分出众,反倒有一种大气、坦荡荡来。
驶的近前,有丝竹之声响起,却不见人,应该是在船舱里边。少顷有人走出来,却是个男子,只见他一袭蓝色锦缎袍子,长身玉立、星眉剑目,隐隐有潘腰沈鬓之貌。真个是面若敷粉三分白,唇若涂朱一表才。不消说,才一亮相,端的是掌声雷动——实在是没有形容词了。口哨声连连。
帅!真是帅!要知道,这儿可没有整容的啊!天然帅!若有朝一日,得如此美男子相伴身侧,啧啧,那真是,美得很啊!我还在意淫之中时,银花拉了拉我的袖子,悄悄道:“小姐,这不是选花魁吗?怎么出来一个男人?男人也能选花魁?”
呃,我愣住了,是啊,这也就奇了怪了,怎么,男人也出来选花魁?难不成,这是个鸭店?怡红院,恩,倒也说得过去,鸭店吧大概!
王远在旁听到了,笑道:“这怡红院的头牌,是个身量高高的娘子,却不爱那些个庸俗的花儿、朵儿、香粉什么的,常做男子装束。倒也得恩客赞赏。只是不知今日这花魁大赛,竟也做了男子装扮,倒是有趣得紧。”
哦,原来是这样子,跟银花俱是了然的表情。再细细看去,果真,穿男装,帅气是帅气,隐隐还有一股子风流之意,但那细腰,不盈一握。执萧吹奏的手指,也是纤长、细细。再分辨面容,带了几分男子气概的长相,却多出几分英武之气,妙哉!妙哉啊!要不是我现下不方便,早已递了拜帖,与美人相邀,花前月下,岂不快哉!
怡红院表演的,是吹箫了,随着晓月湖边的风声,传送到处处。萧声涩涩,不禁想起,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的景象来。如此女子,沦落至此,真是可惜了。
在接下来,是潇湘馆和宜春院,各有心意,俱是别出心裁。潇湘馆的众人,皆扮了天伦国的传说中各色神仙人物,衣袂飘飘如画卷,让我想起了吴道子的画,吴带当风。
宜春院则是吹拉弹唱歌加舞蹈,恰如小型的表演,也甚是精彩。欢呼至后来,手都拍麻木了。观众席的一众狂蜂浪蝶,更是群情激昂,有的人嗓子都嘶哑了。
盼到多时,作为上一年的花魁娘子,如月姑娘终于出场了。
因着每次恰好都没碰到,我也打起来十二分精神,来看看这花魁娘子是什么样子。毕竟前面一溜儿出场的,已经够叫我惊艳的了。
留欢阁的画舫缓缓摇上前来。画舫用粉紫二色装点了些许,并一些小心思,譬如船舱犄角的风铃,船舱打开,隐约船舱里的样子,插了一些鲜花。甲板上有一位女子,穿着一身清白二色纱衣,在弹一架古琴。头发并未挽起来,只是用一个小巧精致的花环固定住,长长的头发披散开来。随着晓月湖的湖风,微微飞舞。
脸上并未盖面纱,而是噙着自然而又恬淡的笑意,弹着古琴,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脸上也素净的很,仅在眉心,有一点红。一张小脸,清丽无双,配着相宜的清冷气息,令人过目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