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母亲的心意,陈毅男无暇去过多地思考,甚至当母亲说自己不来,陈毅男也觉得没什么。那天要请那么多客人,母亲来不来也没什么关系。陈毅男早就知道母亲在原来的宿舍大院,明里暗里树敌太多,许多人也不愿意在这样的场合看见她得意。真要来了,一句话说不到,说不定喜事还会蒙上一层不快。不来就不来吧。
陈福生和儿子是一样的心思,对于夏爱霞和女儿所作所为,他早已绝望和厌烦,巴不得她们俩不出现在这喜庆的宴会上。
满月酒那天的确很热闹。与陈毅男有关的人都来了,尤其是期货公司的那些炒家门,一个个看上去就不凡,坐在专门准备好的包厢里,同陈毅男谈论着继承人的问题。陈毅男加入这个圈子的时间不长,但精算的名声已经传扬开了,这些炒家也非常愿意与他一起共事。
陈毅男成为这天酒宴最忙碌的人,任何和他相关不相关的人,他都要顾及到。当沈梦雨和华子明来时,他特地把两人安排在亲友那一席,让黄亚玲多陪陪。
沈梦雨在这种场合,表现得非常得体大方,她和华子明一起,和董梅聊着孩子等话题,一起逗趣,评论着孩子像谁,让一旁的黄亚玲完全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沈梦雨和华子明没有多待,吃过饭后就成为第一批离开的人。看着两人走了,黄亚玲也松了口气。
满月酒办过了,一切都步入了正规。董梅安心在家休产假,又逢暑假,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轻松了。陈毅男的工作重心自然放在工作上,但由于他的稳健,商业上始终没有出什么大麻烦。所有的一切,都看起来没有什么麻烦。
沈梦雨决定不再等下去了。在满月酒宴上,沈梦雨努力让自己做到心平如水,但婚宴的场景还是刺激了他。陈毅男和董梅的幸福表现,让她更进一步坚定了要为自己赢得属于自己幸福的决心。
长时间的考虑,已经让她对自己如何与陈毅男进行交谈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她确信,只奥进行了这次谈话,陈毅男就会认真考虑这件事,那时,就是两人要共同面对了。
沈梦雨确定自己要和陈毅男见面的日期,她打电话告诉陈毅男,自己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谈,不希望有其他什么人在场。
“你要带人来,我就不见你。”沈梦雨语气坚定地说,不等陈毅男回话,就挂断了电话。
从沈梦雨的语气里,陈毅男听出了她的决绝,知道自己和她终于要面对了。那个缠绕在两人之间的情丝,在这一刻需要解决是留存还是斩断了。
为了很好地解决这一问题,陈毅男没想到要带什么人和自己一起去。关心沈梦雨,从自己和她成为知己那天起,就已经确定了。现在,自己家庭生活美满了,而沈梦雨似乎出现了问题,这也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因此,帮她摆脱困境,也是自己的责任,尤其这里面还牵扯到了自己,那自己就更不能推脱了。
陈毅男没有跟黄亚玲喝熊琴说什么,他交待了黄亚玲要办其他一些重要的事,然后自己开始准备如何去处理这桩棘手的事。
约定见面的那一天,天气不是很好,大夏天里,还是个少有的阴天,还刮起了阵风,似乎预示着不久以后,将是一个雨天。
沈梦雨把见面的地点选在了光谷深处的南湖边,这里靠近华农大学的校区,周围是华农开发的地产项目,南湖成了地产项目的一个卖点,经过了修缮,湖边被改造成了亲民的生活设施,随处可见木质的和石质的桌椅。在这个地方,对着美丽的湖水,倒能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陈毅男先到了,他靠在栏杆上,朝四周掌张望着。因为天气不好,所以没有什么人,周围显得非常安静。陈毅男看着这种情景,想到了自己以前和沈梦雨也在这种场景下游玩,那时,自己和她都怀着对生活的追求,有各种想法,唯独没有感情的纠葛。没想到,如今却要面对这种纠葛了。
不一会,沈梦雨来了。她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湖边的陈毅男。沈梦雨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然后慢慢朝他走来。
陈毅男看见沈梦雨,忙站直了身体,看着她。
沈梦雨走到陈毅男跟前,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陈毅男也坐在她旁边。
好一会,沈梦雨才问道:“知道我找你来干什么吗?”
“不是很清楚。”陈毅男说:“但我想,可能跟你我之间的关系有关吧。”
“你还不糊涂。”沈梦雨带着一股气说。
她的情绪让陈毅男感觉到了。
“你到底怎么了?”陈毅男说:“你跟小玲说我对你有承诺,这是怎么回事?我跟你做了什么承诺?”
“你自己不记得了吗?”沈梦雨说着,眼圈一下子红了。胸脯极剧起伏着。
陈毅男望着她,等着她说出来。
沈梦雨低下了头,轻声说:“你现在觉得很幸福吗?”
“当然。”陈毅男毫不迟疑地说。
“我不幸福。”沈梦雨抬起头,望着他,声音里带着哭音说:“这都怪你!当初要不是你拒绝,现在幸福的就是我们俩了。”
陈毅男有些吃惊地望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你看什么?”沈梦雨的眼泪流了下来:“都是你的错。你倒好,让我一个人承受这样的痛苦,你却找到一个爱你的人,结婚、生子,你想过我吗?”
“不是......”陈毅男有些不知所措了:“你怎么不幸福了?华子明......不是你爱的人吗?”
“已经不是了。”沈梦雨哭了起来:“两年前就不是了,我和他在一起不合适,你知道吗?他眼里只有工作,只想着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都不知道我需要什么。懂我的人,只有你。”
陈毅男这才依稀明白是怎么回事。
沈梦雨带着哽咽的声音说:“这两年我一直在克制着不去想你,我几乎都做到了,但现在......我发现自己做不到了......我只想......只想和你在一起......”
陈毅男缓缓地摇着头,站了起来,走到栏杆边,看着眼前的一汪湖水:“不可能了。”
“怎么不可能?”沈梦雨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问道。
“这还用说吗?”陈毅男转身:“看看我们现在,你、我,都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了,还能想别的吗?”
“你就因为这?”
“还能因为什么?”陈毅男说。
“你就不爱我了?”
陈毅男望着她,好久都没说话。
“说呀。”沈梦站在他面前,大声说。
“梦雨......”陈毅男低声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就是爱你,也是过去的事了。当我遇到董梅时,我已经把她看作是我唯一的爱人了,你知道吗?”
“你在骗你自己。”沈梦雨一把抓住陈毅男的手,在他的右手腕上,还戴着沈梦雨当初留给他的珠串。两年多了,那珠串一直就没有取下过,已经新添了一层薄薄的包浆。
“你一直都没忘记我,一直都戴着它。”沈梦雨说:“这骗不了人。你这么快就找人结婚,不是为了爱,只是为了能尽快忘记我,可你还是做不到,对不对?”
“你想多了。”陈毅男急切地说:“戴着它,说明不了什么,那只是纪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纪念我们之间的友谊......”
“我们有什么友谊?”沈梦雨说:“那不是友谊,是感情,是爱,你否定不了。”
沈梦雨冲着他嚷了起来,然后转身,肩膀耸动着,哭了起来。
沈梦雨的话,让陈毅男无所适从。他站在那里,只能无奈地叹气。
许久,陈毅男才问:“你和华子明之间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沈梦雨低声说:“我和他理念不同,谁也无法改变谁了。这样的日子,我过不下去了。”
陈毅男说:“没那么严重!他只是在实现他对你的承诺和理想......”
“你对我也有承诺。”沈梦雨大声说:“难道你就不去实现吗?”
“我对你有什么承诺?”陈毅男奇怪地说:“我对你承诺什么了?”
“你忘了?”沈梦雨说:“你对绑匪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绑匪?”陈毅男回忆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沈梦雨说:“你跟绑匪说我是你的人,我们死在一起也无所谓。这些你都忘了吗?我知道那不是你随口说的,是从你心里流出来的,我就是你的人,你也是我的,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陈毅男这才想起那天自己说的话。
那些话是自己糊弄绑匪的吗?肯定不是。在那种情况下,陈毅男也想到了后果,真的有什么意外,自己也不可能独自活在世上。但真要说这就是对沈梦雨的什么承诺,陈毅男也觉得说服不了自己。毕竟,那时自己所想的就是脱离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