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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东风

(四)东风

艺术家总是有脾气的,而且执拗的很,永远不要跟艺术家争执,因为你从来就不可能能说服他,而且随着年纪的增大,越来越固执。我的书法老师叫陈正宇,字元文,号东风,他是一个性格色彩及其强烈的艺术家。从我三岁第一次见到我,他就一直很喜欢我,五岁我拜入他的门下,成了他的入室弟子,其实我没有很喜欢书法,只能说习惯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喜好,对于书法,它仅仅是成为我的习惯。陈正宇不喜欢我称他为老师,我称呼他为东风先生,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甚至直呼他东风。东风比我大二十五岁,今年已经六十五岁,可直到现在他都没结婚,年轻的时候风流倜傥,喜欢他的姑娘不计其数,可惜没有一个他看的上,他总是自由奔放,不拘一格,独特偏见,他所认知的社会追求更高的精神世界,凡尘俗子又怎么能入得了他的法眼呢?宁缺毋滥是他独身多年的重要原因。

其实孙老师说的不错,东风很喜欢我,只不过超越师生情谊,这是我一直回避的一个问题,也是我不愿接受他的推荐,毅然选择一个跟书法专业不相关的暖通专业,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所有人都劝我,可惜,我内心是叛逆的。我一直以为东风把我当女儿一样的喜爱,小孩子能懂什么,谁给你一颗糖,你就喜欢跟着谁。我的童年基本是在东风家里度过的,我九岁才读小学,可是从五岁我就开始练书法,我还不知道这个字念什么的时候,我可能写过它无数次了。东风总是爱抚着我的头,说我是个难得的艺术家,不出十年就会超越他,可是我从来没有过超越他的欲望。

回忆初识东风的时候,温文尔雅,气宇不凡,许是从小学习艺术,他的身上总能感觉一股独特的气质,长得帅的人,总是能莫名的引起别人的好感。年轻时候的东风是所有女生的梦中情人,我在东风家里练字的时候,总有很多姑娘有意无意的往东风家跑,总希望有一天能入主陈家,可惜,多年过去了,我成了这个家的坚守儿童。

往东风家跑的的不止有年轻漂亮的姑娘,还有满身铜臭、唯利是图的假道学。他们经常来找东风,美其名曰瞻仰大师气息,培养艺术心灵,他们高谈阔论、夸夸奇谈,仿佛世界改变就在他们举手投足间,东风内心对他们嗤之以鼻,但总是虚与委蛇应付他们。东风没有工作,平时除了写写画画,就是跟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灵魂托付。铜臭需要艺术的润色,而艺术需要铜臭的烘托,他们彼此只是各取所需。我从不认为东风的做法是错的,但是我也不赞同他的做法。

每次有客人的时候,东风总把我支走,有时候甚至把我锁到他房间里头,让我在他的卧室里面练字,他不让我跟这些人接触,他不想让我看到他丑陋的一面。如果不长大,世界是不是就一片安宁,可是我渐渐在长大。

等我长更大的时候,我已经默默的学会了,学会了这个社会的气息,可是东风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我还学会了伪装,我伪装成他们认为的样子,伪装成单纯善良的孩子,以至于我有时候都错觉哪个才是真实的我。

长大以后,我的性格越来越像东风,我跟他一样的固执,也一样的偏激,后天的经历对一个孩子的成长真的是致命性的影响,虽然我学会克制自己,但骨子里的东西又岂是说变就变的。

从与我相熟开始,东风一直跟我说他在等我长大,希望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希望看到我自由的翱翔在天空,希望看到我结婚生孩子,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东风爱我,超越师生,更超越爱情,对我,他是,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他总是感叹生不逢时,却又总是感谢生不逢时。他是一个极度矛盾的个体,你总能在他身上感觉到多种力量的冲突,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是这么多年唯一守在我身边的人,无关爱情。

我一直觉得呆在东风身边,会给他带来无尽的痛苦,他希望得到我,可是又希望失去我,他内心一直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所以,读书后,我尽量少的出现在他面前。从小我就是个内心及其敏感的人,看待事情总是用怀疑的眼光,所有我不相信任何人,只有不相信,你才能无所畏惧的跟他们交往,只有不相信,才不会有伤害。高中毕业以后,东风推荐我到北京的一所专业院校学习书法,我拒绝了,我想离开他,没有我,他也许会过的更幸福,虽然给我找一个师母的愿望不近可能,但我内心希望他过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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