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撕开长裙,长裙裂了一道口,直开到腿根。
Blond简直像是神一般英勇而及时。上帝也是不会提前搭救人的,只会在一切都结束后才会伸出手,这样才能把人类的感恩情绪提到最高处。
霍先生压在我身上。我正为双腿被强行分离到一个我难以接受的角度而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上身已经脱去衬衫,解开了皮带,正在拉开拉链。
Blond从门口冲出来,手里挥着什么东西,毫不迟疑的砸到霍先生后脑勺上。
不是Blond无声无息,而是他冲出来的太突然。我看得见他苍白的脸上全是红晕。每次我在长跑之后照镜子,脸色便是如此。他肯定是一口气冲上六楼,顺着我的声音找到这里,并且做出了疯狂的举动。
因为Blond的突然出现我浑身瘫软,棉花糖一般躺在地上,不想哭,也不觉得害怕,等候我的只余下大片的空白。
Blond一击偏了要害,所以霍先生没有立刻倒地,又站了起来。Blond双手握着我们从地下停车场找到的撬棍再次猛击霍先生的头。从第二击开始,每一下都溅起血滴还有脑浆。如果是我,我可能也会一直击打到有人来阻止。
而Blond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孩子”。到霍先生终于动弹不得的时候,Blond松开手中的撬棍,也跌倒在地。
然后我就看见Blond爬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搂在怀里。一直到我都反应过来,并且终于有了重新站起的力气的时候,才开始说话。
Blond手上沾着血,他摸着我的脸,所以血也沾到我的脸上。我们两个人,谁都不比谁好看多少。
至于那些关切的话都千篇一律,不过说再多便,也不会觉得索然无味。
我问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Blond看着我的双眼,眼神真挚而诚恳,额头抵上我的额头,轻声如在耳边低语:“我就是知道你在这。我醒来后就到处找你,食堂和寝室,哪里都找不到,也没人看见你。于是我在心中问,你在哪里,然后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我来了,你果然在这里。”
我并不觉得这个回答太牵强,只觉得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回答了,突然我又想到一点,“你怎么进来的,门被锁上了。”
Blond说:“我有撬棍。”
我在心中感谢撬棍一千遍。它救了我们太多次。
Blond说:“走吧,我们离开这,不要跟他们呆在一起了,太不安全了。”
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提议我们离开这群人,当下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Blond可能是以为我担心小南和孕妇,或是难以再找到一个有充足资源的躲避点,便说:“现在天还很早,我们找一天肯定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我们只有两个人,只要一个小屋就好了。再说,我们有撬棍,你还有我呢,我会保护好你,时刻不离开你身边,如果你再受到任何伤害,那一定是我先死了。你也要答应我,再也不要离开我单独行动了。”
其实我也不愿意与其他人过多相处,这几日来遭遇的种种猜忌、鄙视、诋毁,乃至今晨的这一切,都让我彻底失去了再继续留下来的信心。在寝室的时候,我明明只差几步,却临阵退缩,不正是因为我不愿意再面对这群劣根占据主导地位的人类么。只是我没有想到其实我可以离开的。虽然大学是我和Blond发现的,但是让给他们又如何?就像Blond所说的,凭借我们的冒险精神,Blond的冒险经历,我们又年轻有足够的体力,可以活得很久很久,甚至最后可以逃离空城和黑豹的魔爪。
我说:“可是我们要走,他们会发现的,他们人多眼杂,学校那么大,要穿过空旷的操场,他们肯定都能看见我们。”
七号宿舍楼、操场和大门正好可以练成一条线,而食堂就在这条线的一边。
Blond虽然平时可能有些神经大条,但他是临场发挥型人才,对我说:“我们不走那个大门,走另一个门。这样在寝室和食堂的人都看不见我们。第一和第二教学楼是连通的,我们可以从这里直接去第一教学楼,然后再下楼,这样就不怕出去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他说道这里,我也鼓起了勇气,决心趁着天色尚早,立刻离开。虽然我们的行礼都带不走了,但那也无所谓。生活在这里,只需要食物、水和御寒的衣物,而这三种,在路上可以随时找到。
Blond又对我说:“你愿意和我徒步走吗?自行车都在地下停车场,去推车的话就会被发现。”
他问“愿意”就像在问“你愿意嫁给我的吗”。
我问他如果我们最终能出去,你愿意陪我徒步走西藏还是单车走西藏?
他愣了愣:“西藏我去过了,走的话太慢了来不及,单车的话你才能赶得及上学,你们不都是九月一号开学吗。”
我忽的意识到是自己太偏题了,站起来说:“我们走吧。”
Blond拾起撬棍,又捡起霍先生抛在地上的西装外套擦干血迹,对我伸出一只手。
这时候我的双臂都没有多少力气,还在阵痛,无法抬起来,我不愿让Blond知道,便对他说算了吧,你带着我更不方便,我自己走就好。
Blond了解我的人,知道我从来不会胡闹,也不需要过多的照顾,说:“好,你要跟紧我。”
教学楼内带着死人的气息,那股带着浓重铁锈的血液气息始终散不去。
在这场被即将被逼近决定的杀人游戏中,我和Blond一直试图远离,现在我们终于被逼进,并且双脚踏入。我和他身上已经背负一条人命。我又想起司机的死,他是死于他人之手,这个问题却始终被有意大事化小,矛盾反倒是集中在我是否是幕后凶手、是否害人之上。今日我受到自己人的袭击,岂不是第二个遭遇的了。到这时候,我确信司机是死在这些人的手中,可能杀他的凶手已经死在黑豹的利爪下,也许还活着。
就像所有的故事上演的**一样,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人心如狐如鬼魅,疑神疑鬼,但凡有任何危险源,便要极尽全力扼杀,无论是否要索取他人的性命。
我在想,这是否是一场极致的游戏,我努力寻找摄像头,而针孔摄像头是难以看见的,又没有合适的工具。
而我有Blond,这就够了。
他会的带我远离这些人,危险而狡诈的人。
我愿意此后与他在这座危险的城市中相依为命,共同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