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修士见秦忘舒攻向同伴,自是不假思索,再次以赤罡珠迎去,二人一个主攻,一个主守,那是往日配合得熟了,原是不必言语吩咐。
眼瞧着刀影与赤罡珠再次相撞,却见刀灵身子一闪,已来到黑袍修士的面前,其遁速之快,已远超此修的反应速度,故而黑袍修士面上仍是神色从容,似乎并不曾意识到面前刀灵的可怕。
其实黑袍修士的灵识已第一时间感觉到死亡的恐惧,可以想见黑袍修士此刻心中,必定是惊惶之极,但这种心中的恐惧,尚未完全传达到肉身。这也就造成了心中惊惶,面色从容的古怪情景了。
但此修的肉身固然无法及时反应,赤罡珠却极其迅速的回护本体,那法宝之宝的反应速度是和灵识永远同步的,赤罡珠及时回护,并不出奇。
既见赤罡珠回来救主,秦忘舒又怎会与他相较,刀灵就此停步不前,双方的距离只有七八尺罢了。
而从秦忘舒发出指令,到刀灵完全停顿,也几乎是完全同步。刀灵的刀体根本不受顺障的影响,这种惊人的手段,其实不过是性灵之体的天生技能罢了。
而秦忘舒这番指东打西带来的后果,就是刀影面前再无阻碍 ,赤袍修士立时处在刀影的笼罩之中。
若赤袍修士与秦忘舒单独斗法,自然要对秦忘舒的攻击手段严加提防,但因为有一位擅长防御的同伴在侧,赤袍修士早将防御之事抛在脑后。因此当赤罡珠被引去护主时,赤袍修士自是空门大开,无可抵御了。
秦忘舒这种手段按理并不稀奇,在低级修士斗法时,可谓屡见不鲜。可在天仙境界这种级别的修士斗法中,因为天仙修士反应极快,这种手法其实毫无用处。
只可惜二修今日对手,却是世间独一无双的魔刀性灵,这道性灵不光不受对手的境界压制,其出击速度之快,亦是叹为观止。对性灵来说,对手只有强弱之分,并无境界之别。只要对手的法宝法诀无法对性灵产生影响,性灵自然可以将速度的优势完全发挥。
幸好赤袍修士亦早早将法身之宝祭将出来,此宝虽不及赤罡珠有强大的防御之力,但法身之宝向来守强攻弱,那颗水罡珠立时迎出护体,也是当然之事。
刀影与那水罡珠一触,立时分出输赢,水罡珠被刀影击出数道裂纹来,而水罡珠激发出来的青光,则将刀影完全挡住了。
此番交手,无疑是秦忘舒大占便宜,赤袍修士法身之宝既被撞出裂纹来,此修又怎敢再次动用法身之宝,黑袍修士的护御之责,可就更加沉重了。
但天仙境界修士着实可称为人间杀器,就在水罡珠被刀影撞出裂纹的刹那间,赤袍修士已然展开反击。
此修从袖中取出一宝,正是那只覆海瓶,此宝高高举起,瓶口碧光连闪,那赤海中的海水就被吸引了过来,似乎整座赤海之水,都朝着覆海瓶拥去了。
刀灵的刀体正好夹在海水与覆海瓶之间,那海水自足下冲来,刀灵自然是身不由已,被冲向覆海瓶。
覆海瓶中的法则之力,按理对性灵之体并不构成威胁,此宝也只是能将水吸进瓶中罢了。但赤海之水形成的强大狂涛,却是对刀灵的重大考验。
也许就算被吸进覆海瓶中,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可秦忘舒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刀灵冒此奇险。
此刻若是秦忘舒本体在此,秦忘舒无论是施展凌虚步法之好,分水之术也好,那海水之势再强,秦忘舒也可从容退走,奈何刀灵并不曾修成类似的法诀,秦忘舒的玄承心法,也不可能施加于刀灵身上。
若想从这大水之中脱身,刀灵仍然要依靠自己的天生技能。
秦忘舒所动用的手段,是再次施出日月双影,以阻海水倒卷之势,而在水势稍稍一阻之后,秦忘舒已御使刀灵斜刺里飞了出去,来了个落荒而逃。
与两位天仙修士斗法,又是在对手祭出覆海瓶这样的法则之宝的前提下,不论是秦忘舒还是刀灵,采用逃之夭夭的战法,都算不丢脸了。
赤袍修士与黑袍修士好不容易挽回战局,又怎能放任刀灵逃遁,二修同时喝道:“往哪里逃!”各施无上遁术,就向刀灵追了过去。
也就是数息之间,刀灵已在数十里开外了,那刀灵一旦竭力施展遁速,自然是不弱于的,只可惜在两名天仙修土面前,这样的遁速却是远远不够的。
二修遁法各不相同,抢先赶来的,则是赤袍修士。
此修精通水系神通,在这水灵气极其充沛的赤海之中,其水遁之术快不可当。此修的水遁之法,并非如游鱼一般顺水遁来,而是在赤海之中出隐没不定,每次隐没之间,都已纵出去近五六十里了。
若论究此修的水遁之术,与凌虚步法也有相通之处,凌虚步法是将一座界域视为一点,由此域跨至彼域,也只是跨上一步罢了。
赤袍修士的水遁之术,则是将数十里水域视为一点,一步跨去,就从这片水域跨向另一片水域。故而在这汪洋之中,这项水遁神通自是优势明显。
黑袍修士借剑而遁,遁速亦不算慢了,但和同伴相比,却是逊色不少。当然,若是离了这水域来到其他五行所在,双方的遁速或可能完全相反了。
秦忘舒倒也存了心思,想趁赤袍修士孤兵深入,落单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施以反击,奈何瞧着赤袍修士手中的覆海瓶,秦忘舒只好打消念头。对付这件法则之宝,就算是自己的本体,也是没有多少把握的。
双方一追一逃,瞬间就去了三四百里了。秦忘舒想起一事,不由暗叫糟糕,原来他的禅识笼罩的苍围有限,刀灵逃出三四百里后,禅识对刀灵的御控之能,也就渐渐消失了。
若放任刀灵向深海中逃去,一来赤袍修士的水遁之法比刀灵略快一丝,数个时辰之后,刀灵必会被追上了。
若是回头再次斗法,却是无计对付那件覆海瓶。
正在秦忘舒苦思无策之时,忽见前方水花翻涌,从海中跳出两名鱼头修士来。
其中一名鱼修生着满口獠牙,相觅甚是凶恶,另一名鱼修则是满面胡须,长及腰间,只瞧他这满嘴的胡须,可不是修行了千万年之久。
獠牙鱼修喝道:“小仙子莫要惊怕,我等受龙女法旨,特来救你。”
秦忘舒此时禅修已难达到此处,刀灵本身灵识再次御控刀体了,听到这话,刀灵大喜道:“你等是负心姐姐下属?”
那长须鱼修哑声道:“莫要高声,龙女势力未及于此,恐怕还需三年五载,才能一统苍穹水域,若是惊动了此域的水族,你我都要倒霉了。”
刀灵暗道:“原来这两名鱼修也是冒险前来,可见负心姐姐对他们是极好的了。”
两名鱼修让过刀灵,其中长须鱼修向水中一指,刀灵会意,立时沉进海水之中。
这时赤袍修士也赶到了,见到两名鱼修阻路,心中是大为踌蹰,只好停将下来。正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在这海域之若是得罪了海中大能,可不是自找麻烦?
赤袍修士堆下笑容,揖手道:“两位海修大士,重阳宗炎阳子有礼了。”
獠牙鱼修道:“重阳宗?听过听过,那是苍穹有名的宗门,名列三家七宗之内,好不厉害,好不厉害。”
长须鱼修却道:“不对,不对,那重阳宗原先也是极厉害的,宗中天仙修士竟有四五人之多,连九星宗也比不过了。但如今却是日薄西山,来日无多了?”
獠牙鱼修道:“怎地好好一个宗门,就成了日薄西山?”
长须鱼修道:“大兄,你耳目闭塞,不知天下大事,听说重阳宗得罪了三大世家,只因重阳宗势大,一时也奈何他不得,但三大世家岂肯善罢甘休,用不了两三年,重阳宗必定是风流云散,我这才说重阳宗去日无多了。”
黑袍修士此时也已赶到,听两名鱼修说话,皆是大皱眉头,但二修说的却是字字在理,那重阳宗此刻虽然威风不减,可的确是前途艰难了。
獠牙鱼修道:“既然是日薄西山,那宗中修士若是晓事的,可不是要另寻出路,若是陪着重阳宗去死,那可划不来了。”
长须修士道:“别的修士想走就走,但这两位皆是天仙大士,苍穹大大有名,又能投到哪里去?任他二人改头换面,还是会被人一眼瞧出了,试问哪家宗门敢收用这二人?”
獠牙鱼修道:“我倒是可以替这两位指点一条去路?”
长须鱼修道:“这就奇了,你倒是说来听听?”
獠牙鱼修道:“三大世家正要谋算重阳宗,此刻去投三大世家,那姬老祖必定欢喜,但若是等到重阳宗大势已去,再去投他,只怕就不值钱了。”
赤袍修士与黑袍修士听到这里,皆是心中一动。
长须鱼修道:“你以前说话,我统统不服,不过今日这番话,嘿嘿嘿。”
獠牙鱼修道:“你自然是服了。”
哪知长须鱼修道:“错了,错了,我还是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