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后,王成相的府上,岳青前来做客,又给王成相带来两缸“好酒”。除去了魏忠,王成相仿佛除去了一根心头刺。
魏忠活着的时候,王成相很小心谨慎地干一些勾当,为的就是不被魏忠发现,又参自己一本。然而这些天来,他肆无忌惮地搜刮民脂民膏,再也不怕有人举报他。就算有人举报,他也有办法除掉对方。
岳青也很开心,他终于过得比魏忠好了,比魏忠有权有势,又富贵。饭桌上,他站起身,感激地敬了王成相一杯酒。
“呵呵,今天本大人开心,送你一个小玩意儿。”王成相酒过三巡,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壶,放在桌子上。
烛光下,白玉壶散发着淡淡白光,晶莹剔透的仿佛能看到壶后面的东西。岳青一看就知道这宝物非比寻常,恨不得马上抱回家去,但是还是客套了两句:“王大人真是太破费了。”说着就伸手拿了过来。
王成相呵呵一笑:“我本来是有十个这样的白玉壶,不过我觉得数字九比十更吉利,所以就干脆送你一个,凑个‘九’字。正所谓:‘天为九天、地为九洲、月行九道、日有九光’么,啊哈哈……”
“哦,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岳青表面上笑着,心里却有些酸。他就是一个看不好别人比自己强的人。他心想:我只有一个白玉壶,而你王成相却有九个。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你一样,不,比你更富有呢?
岳青正想着,王成相正乐着,门却突然被撞开了。一个手持长刀,身穿青衣的蒙面男子突然闯了进来。
王成相和岳青大惊失色。王成相大喊:“来人啊!有刺客!”
然而周围却静悄悄的,似乎整个宅子里只剩下这三个人。
青衣人不容王成相考虑片刻,长剑就刺了过来。王成相躲闪不及,一把拉过身旁的岳青,把他当做挡将牌。
“哇……”胸口被刺穿一个大洞的岳青大叫了一声。随着青衣人抽出长剑,他的鲜血喷涌而出。他的命和他的美梦就这样一起消散了。
王成相惊恐万分,趁着青衣人拔剑的功夫,从桌子底下爬了出去。他看到府里的侍卫不知何时跑的一干二净,难怪这青衣人这么顺利就进来了。
王成相在前面跑,青衣人在后面追。突然,王成相乐了,他看到大门口那里,国后带着一队侍卫正站在月光下。
“国后,救命啊!”王成相大喊着,就往国后身边跑。
谁知刚跑到国后身边,旁边一个侍卫就一脚踢开了他。王成相没料到这一幕,坐在地上瞪眼看着国后。背着月光,他看不清国后的表情。
这时,青衣人已经赶上来,将刀架在王成相的脖子上。
国后冷冷地问:“布兵图,在你这里吧?”
“在,在臣这里。”王成相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木简,举到国后眼前。
国后一把夺过来,借着月光看清楚了上面的字画。
她满意地笑了。对青衣人说:“他交给你了。”便转身,带着侍卫们离开了王府。
王成相大喊:“国后,国后,救我啊!”然而国后一行人仿佛没听到一样,渐渐走远了,消失在夜色中。
王成相吓出尿来,瞪着青衣人:“你,你到底是谁?”
青衣人缓缓摘下脸上的布,王成相惊呆了——一张俊脸,正是前来报仇的魏丑夫。
“你……”王成相不明白他为何像变了一个人,跟上次魏忠去世时候的那个稚气的少年神态很是不同。
“取你的命。”魏丑夫语气中充满寒意,眼里杀气腾腾。
他挥动长剑,剑光在空中留下一个弧线,王成相的动脉就被割开了,鲜血飞溅,落在魏丑夫的青衣上和苍白的脸颊上。
回到宫里的魏丑夫,脱去青衣,仔细清洗身子,之后换上了国后派人送来的白色长衫。
他披散着头发,信步走到国后的寝中,那里除了国后,还站着一个拎着小箱子的中年男人。
魏丑夫抬眼看了一下,安静地坐在床头。他将长发撸到右肩膀上,解开衣带,露出光滑的左肩。
中年男人走上前,打开箱子,拿出一根细针,开始在魏丑夫的肩膀上下针。彻骨的疼痛,让魏丑夫脸上渗出汗水,然而他紧紧咬着牙,一声不吭。俊俏的五官依然平静。
“我的这些宠男里,你是第一个能挺得住这种彻骨之痛的,而且表情还这么淡定。”国后在他对面坐下来,欣赏着魏丑夫精致的五官,“这蝴蝶纹身,你会永远带着,证明你是我的人。”
魏丑夫安静地坐着,仿若冰冻的眸子,一张木然安详的脸。
……
楚国的王宫,入秋之后,尽显寥落。黄橙橙、红彤彤的秋叶像是夏花,绽放在斑驳的枝头。随风飘落的三两片,仿若蝴蝶,盘旋于清冷的石墙碧瓦间。
一个衣着端庄的靓丽背影,正缓步走向一座闲置的宫殿。她轻开宫殿的门,提起罗裳,抬足迈进去,转身关门,可以看到她腹部明显的隆起。
如今,她已有五个月的身孕,楚王曾经承诺会册封她,让她在这个宫殿住下去。虽然只是个偏僻简陋的小宫殿,但住在这里,她的地位就不同了,以后就再不用伺候主子们了。今天,她只要在这里等着,就好。
她安静地坐在桌旁,那是楚王为了照顾大肚翩翩的她,特地订制的长腿胡桌和高脚凳。芊芊玉手,针针线线落在那柔软的粉红色布料上,她正为即将到来的小生命缝制肚兜,消磨等待的光景。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这样的形容,用在她的身上也是不足的。她的眉眼、双唇、耳缘,都似乎是精雕细刻的杰作,看着让人舒心,视线难以从她脸上转移。难怪拥有众多后宫佳丽的楚王,也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爹爹怎么还不来,你也等急了吧?”她淡淡笑着,轻轻抚摸那隆起,感受着小生命的悸动。
“吱呀——”开门的声音。她欣喜地望向门口,却没见到期待的身影——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富态女子走了进来,随手关严了门。女子衣着奢华显贵,宽大的袍子上绣满金丝祥云图案,即肃穆又不失富态,一看就知道她的地位不同于其他普通的妃子。
美人手中的肚兜滑落在地上,她皱着眉,起身跪拜:“国后娘娘。”
国后看都不她一眼,冷冷问:“你,是在这里等君上吗?”
美人怔了一下,不明白为何国后会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