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些的时候,唐瑾听得很入迷——也许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就像父亲为了哄女儿入睡正给她讲童话故事。那时我们正站在拱桥顶上,我斜倚着石栏,唐瑾双手托着下巴,稀薄的月光像轻纱一般披在她的侧面,让她尖瘦而匀称的脸部显得越加好看。桥下是不深的人工池,从泛起的波光可以看出河水在缓缓往低处流淌,四周各种各样的虫子一齐鸣叫着,这夜里大合唱的调子乱得不堪,也没个站出来指挥的。
“幸亏你今天约我出来,好久没这样子透透气了,感觉真好!”唐瑾说。
“郊区我也只来过一两回,那是刚来这座城市时一个人出门乱逛,逛迷了路才到了这里。平时你是太忙,我则是太懒,所以经常宅着。”
唐瑾说:“其实你可以去找个女朋友。”
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感觉“女朋友”这几个字就像“****一样能让我一下子敏感起来,但又是一件与我相去甚远的事情。
我说:“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前女友。”
唐瑾微微一笑:“这句话在国产爱情片中经常听见。”
我说:“她是我初恋。”
她问:“谈了几年?”
我说:“一天。”
她觉得不可思议。
“高中时候我暗自喜欢了她两年,我以为她不知道,后来她答应做我女朋友,我觉得那是我从小到大最开心的一天,可是就那仅仅一天而已,之后就再也没见着她了。”我仿佛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
她问:“她去哪儿了?”
我说:“和你一样,她也是学音乐的,很有天分,提前一年就参加艺考了,其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她上哪儿去了,因为她自己自始至终未曾提起过,我有打听过,据说是出国了。”
“后来有联系过吗?”唐瑾问。
“没有,如果说有,那也是单方面的,我高考后的那个夏天收到了她的一封信,信里头就一句话:理想弥足珍贵。”
唐瑾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我当时的理解是,面包比爱情重要。”
“你听过她唱歌吗?”
我说:“恋爱那天她给我唱过一首《YesterdayOnceMore》。”
“好听吗?”
“嗯,我觉得她唱得不错。”
“你不是想听我唱歌吗?”
我连连点头。
唐瑾问:“想听什么歌?《YesterdayOnceMore》?”
我说:“不,我想听今天你们乐队排练的那首原创歌曲。”
她说:“嗯,有品位!那也是首英文歌,名叫《WindmillUnderSea》。”
说罢,她张嘴就来,曲调一直是悠扬的,两段前奏已经足以让我入迷,高潮部分轻快活跃,她的英文发音很准确,最后的副歌给人春风细雨的感觉,十分绵长,值得回味。等她唱完,我才舍得睁开眼,报以热烈掌声,赞叹道:“不愧是专业选手!”
唐瑾说:“怎么样,能听出是什么类型吗?”
我说:“典型的田园风格的乡村乐。”
她笑道:“你这位听众也不赖嘛,哈哈。”
我看时间不早,然后俩人就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