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过了长平公主然后就是让人头疼的什么这礼仪那礼仪,这宫那宫。
“云清宫平时最好绕开走,这里住的可是死去的千淑仪。”
听到这儿,我浑身打了个激灵,面色煞白。千淑仪,千羽姨母?
“当今文炤皇后已经一百四十多岁了,千淑仪生前是金鸾公主,是千慕仙祖的后代,独得文炤皇后和先皇的宠爱,后来谋害皇子被打入冷宫,不久惨死。但是文炤皇后不忍舍弃她,便留下了云清宫,事后此处乃不详之地。”
我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我还偏偏就不愿意绕道走,明明是你们宫里人害了我金鸾,害了姨母,姨母怎么可能是不详之人?迟早有一天我会来这儿的。我的心思一时放在了云清宫上,不知何时竟烦躁起来,看着南耀皇宫居然多了几分恨意。如若不是你们贪图我金鸾孔雀翎,金鸾也不会被歹徒借机而入,谋取尊位,惨遭灭门!
听说如今除了常月国,不仅魔族南氏来南耀办事,而且仙族如今的首领水月派公主萧潇也来了,很好,三面临敌,正好探听情况。
直到分好房间,我才能休息休息。我这个房间好像一共是四个人,叶芡,花月还有一个是旧宫女。
叶芡是富家小姐出身,性格任性妄为,以后还是搭理为好;花月性格内向,向来少言,存在感负数;而这另外一个,希望和自己合的来。
所以一进住所,也就是我打了个招呼,花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叶欠直接就懒得搭理我。
“……”
撅了厥嘴,我又不是什么软柿子,以后别捏我就行。
累了一天了,逮着床就像逮着食似的,喜欢的紧。我旁边铺子上的人还没回来,我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望着窗外仿佛泛着凉气的明月,心中噙满了惆怅。十七年的生活大都是从军营中度过的,穿惯了坚硬冰凉的铁甲寒衣,睡惯了风吹雨打的营帐。常月国不仅与南耀国战事不断,内战也频繁,最近刚刚平息了内战,我便被派到了这儿。
从一开始我就好奇为何不让我主持外战,偏偏派小师兄,如今是明白了,如果我与南耀国连年交战,南耀对我熟识,今天就不会派我潜伏在宫中了。太子这步棋,走的还真是妙。
只是,战争总会带来伤亡与损失,南耀国是长平公主苦心打下,又为何要屡犯外邦呢?而如今我朝假意与南耀国交好,又派我潜伏宫中,到底,是谁对谁错呢?
我脑子一团乱,不知过了多久了才沉沉睡去。梦中,仿佛有人替我紧了紧被子。
第二日,小师兄果然来了消息,灵蝶留下的字:已入秦安。
“常月与南耀交好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是啊,常月国的使臣已经进了秦安,皇上已经亲自去迎接了。”
我心里一惊,问道:“亲自?”
“是啊,小皇上一直不希望两国交战,迎接常月使臣,应该是以表真心吧。这么多年的战争,终于可以平息了。”
听到这儿,我不禁心虚,南耀若一心希望两国安好,我常月却假心假意……我叹了口气,毕竟是朝堂之上的事情,具体事情并不了解,师父那么效忠皇上,我还是少想有的没的了。只是可怜了百姓,一直以为可以免战,殊不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啊。而且南耀多年犯我常月,师父只是嘱咐我,照吩咐办事和报仇,其他一概不许参与。
果然,陈司乐一早就提起此事,说两天后宫中必有盛宴,到时候魔界使臣、水月公主、常月使臣都会在场,会在新旧十一名乐女中选出十名乐女参宴,分散到不同的节目中去。
“苏念!”
一声大吼把我从九霄云外神游的心思拉了回来。
“你负责第一场的惊鸿舞曲和第三场的九霄霓裳曲,再领第八场的琉璃合乐。”
我吃了一惊:“这么多啊!”
“当然,你可是本届乐魁,皇上钦点的出席乐女!还有,跪搓衣板的事儿我还记得呢,最好乖乖听话。”
“……”
“皇上钦点啊。”
“是啊,你知道咱们司音阁为什么这么少人吗?听说啊,能进司音阁的不仅琴艺要高超,相貌也得标致,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历代皇帝看中临幸呢!”
“……”说得那么吓人。虽然传闻中的皇帝一表人才,但是我怎么着也是个常月国派来的奸细啊,若是真的被皇上看上了,到时候想跑也跑不了了!
我算是明白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刚刚到秦安士气正旺,换个女装,比个赛,进了宫,搓衣板还没跪就士气衰竭了。
其实嘛,当琴女闲不闲主要看皇帝是不是荒淫无度,如果真的是荒淫无度,那么整个司音阁都别想安宁!只不过这才进宫就遇到这么多大事,真是前程未卜啊。
暂先吧这一堆无聊的事情放一放,我悠闲自得地走在宫廷小道上。
“参见溱王妃。”
溱王妃,哪儿?我一转身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那眼睛里闪着耐人寻味的光。是他,那个狐狸精?
“你怎么在这儿?”我还记得他,原以为他是个江湖浪子,没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宫里。这下惨了,万一他位高权重,我之前还对他百般蹂躏摧残,一个不高兴,我小命可就不保了。
“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他的眼里多了几分笑意,手里捻着花瓣“溱王妃阁下,你怎么穿着琴女的衣服啊?”
我见势不妙:“哦哦你可能是认错人了呵呵溱王妃苏念是我姐姐。”
“哦,原来那个有个疯妹妹的弃妇就是你姐姐。”
我怎么总觉得他的意思是那个弃妇的疯妹妹就是我呢?
“聪明。”
我一眼白了回去,突然想起昨天晕倒在路上的事,问他道:“我昨天怎么……是你带我回来的,我怎么了啊?”
“蠢死了啊。”
我认真地盯了他一秒,抬腿就踹。
“我可是帮你请了大夫给你吃了药整理好包袱了的,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他各种的无辜受害无原被枉。
“我?我为什么要吃药?”我一怔,他居然内心这么纯洁善良可爱,与他祸国殃民的性格外表完全不符啊。
由于某人好心的缘故,某人恬不知耻祸国殃民人见人厌的低俗形象在我心目中一秒高大上起来。
“吃糖葫芦,中毒了。都说了你智商不够不能吃,你看你就是不听话。”
我后悔刚刚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高大的那一秒钟。我装作一脸严重如临大敌的模样:“到底怎么了!”
“装,你继续给我装。”他见我没有要罢休作死的决心,终于软下来“也没什么,就是医生说,你有些累了,多加休息。”
我咂咂嘴,傻乎乎点了点头。
我们之间也没什么话了,他好像是想问我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下去。
太阳恋上了苍穹的尽头,每天都在不停追赶,斜阳撒下余晖,撒在我们的面孔上,他很俊秀,深邃的眸子闪烁着让人捉摸不透的韵味。我看着他,意味深长的一笑。
“你叫苏念?”
“嗯。”我答应着“你呢?”
“你自会知道。”
我没有问下去,既然早晚都会知道,我也差不多先做好心理准备接受他的身份,会出现在这儿,起码不会是皇帝。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笑……”他看着我琥珀色的眼瞳,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怎么?”
“没……”他躲开了眼神,终把目光聚集在我斜向一旁的刘海上。伸手想要拨开我长长的斜刘海。
我忙用手挡住,心虚地撇开眼睛。
“我走了。”他又说了一次,有少许的低沉。
我的手缠绵在刘海的发梢,轻轻开口:“啊……拜拜。”
他的脚步又轻又慢,仿佛怕惊扰了时光。繁华落尽,宫廷这一角沉淀了不堪与污秽,剩下了娴静美好。
“等等”我突然开口。
他止住了脚步,微微偏头。
“你给的良药,我收了。”我的脸微微有些烫,不知道这个机智过人的家伙能不能读懂我语气中含蓄的感激,这药,是你的照顾啊。
他秀气的眉毛轻挑,嘴角在余晖的闪烁下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什么药?”
什么药?我一时语塞,以为他又拿我开玩笑,惯性顶嘴:“专治少年痴呆,先天智障,像你这种人的必备良药。”
“以后说话……”他这几个字说得有内涵,品味起来竟是如此的意味深长“也罢,你连有都没有,怎么过?”
我没有吗?怎么过?怎么过……脑子。
这死家伙活的不耐烦了。
夕阳吻上天际,沉浸在黄昏的梦幻里。我又独自走在小路上,晚秋,寂寞的宫廷隐逸了喧嚣,暮色的空气冷凝了浓浓的火药味儿,空气里只剩下我与淡淡的枯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