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死亡后的唯一选择,好想见依裳,好想……,我想起依裳曾说,她喜欢蓝色,蓝色代表着忧郁。哦,蓝色!我恍然大悟了,依裳在蓝色的光束里。于是,我努力向蓝色的光束悬浮……
“周稻,你醒醒呀?”一个声音在呼唤我,是依裳吗?
“啊……”我被她的手温柔的推醒了。
“你醒啦?太好了,你吓死我了。”她惊喜的轻抹泪滴。
“艾琳?”在与艾琳四目相对的刹那,我不知是失望,还是……,“这是哪?我投进蓝色光束里了吗?”
“什么蓝色光束呀?”艾琳一脸的疑惑,她说:“你在医院里呢。”
“医院?”我环顾一下室内,好生失望。
“周稻。”艾琳轻唤我,她说:“你看了依裳的信,便伤心的昏厥了。你知道吗?你已昏迷不醒一整天了。”
“依裳她……”我目光呆滞的看着她。
“依裳,”艾琳咬着嘴唇,“她去天堂陪她妈妈了。”
她抽泣着。
“依裳……”我咆哮着,歇斯底里的撕扯着床单。
“周——稻——”艾琳拦着我,“依裳在信中不是说了吗,她不想看见你这样啊。”
“艾琳,我好困,我想去寻找蓝色光束,我想见依裳。”我的视线似乎又要悬浮到黑暗的维度中了,哦,我想去找蓝色光束。
“周稻,你不许睡呀?你……”艾琳心急的摇晃着我。
“我,我好想……”我闭上了双眼。
“周稻,你醒醒……”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见艾琳的呼唤。接着,我的灵魂似乎再一次脱离了死亡的肉体,悬浮着,向黑暗的维度中悬浮着……
我在努力的寻找那一道蓝色的光束,这里依然好静,蓝色光束依然好遥远。我在黑暗中倾听着溪水的方向,好像在左边,哦,对,蓝色光束在左边的方向。
向左悬浮,悬浮着……
可惜,映入眼帘的却不再是两道光束,而是一片漆黑。
我:……
我再一次失望的歇斯底里的撕扯着这一片该死的黑暗,企图撕开它,从而让蓝色光束浮现。
好静,好静,溪水的声音逐渐的远去。
我在黑暗的维度中不知悬浮了多久?心灰意冷了多久?只见一道强烈的光束再次照耀着我迷茫的双眸。是蓝色光束?是依裳?
我惊喜的睁开眼,我希望这道光束是蓝色的。可惜,它不是,它只是医生手中的医疗小手电筒,他在观察我那反应迟钝的瞳孔。该死的医生!他再一次把我从死亡边缘强行给拉回了现实。
依裳在信中说,生命是美好的,不是吗?我想说,生命不是美好的,尤其是生命里从此没有了依裳。
依裳……
我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撕扯扎在手背上的输液管。
“周稻,你别乱动。”艾琳拽着我,说:“再动就回血了。”
回血?我不在乎,我还急切期盼着死呢,期盼着那道蓝色光束。
“艾琳。”我泪眼模糊的看着她,问:“我曾经求你套依裳的秘密,你……”
“我,我,我……”她吞吞吐吐的说:“我有问过她,可她没告诉我。”
“你说谎!”我冲着她怒吼:“你当时一心只惦记着与凯子偷情,你压根就没把我的委托当回事儿!”
“我没说谎!”她也抬高了声贝,“你爱信不信!”
“我不信!”
“就算你知道了依裳得了不治之症,那又能怎样啊?你能医好她吗?”艾琳质问道。
“起码我能陪着她度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我恨得咬牙切齿,“起码,她会在我怀里静静的离去。”
“可是,我真的有问过她呀。”她气哭了。
“骗鬼吧你。”我嘟哝道:“竟然还有心情爬千山,我呸!”
“爬千山不也是为你好吗?想让你散散心吗?”她委屈道。
“我不稀罕!”
“周——稻——”她咬着嘴唇,眼含热泪,怒气冲冲的指着我,“都怨我是吧?我警告你,你若再敢这么和我大呼小叫的,信不信我跟你断交?”
“断就断!我没朋友!”我心一横。
“好,这可是你说的啊,你别后悔!”艾琳气得一跺脚,摔门而去。
艾琳走了,蛮好的,我不需要朋友,也不奢望。尤其是,生命里已没有了依裳,我还奢望什么呢?
我好傻,真的好傻!依裳的咳嗽与她发紫的脸色,其实我早应猜到,那绝非感冒那么简单。可是,我竟然……竟然天真的幻想着,她得的仅仅是小小的感冒而已。如今,微不足道的感冒蜕变成了不治之症,它无情的夺去了依裳似水年华的生命。
我甚至憎恨依家农不该来景子街,若不是他的出现,起码我还对依裳抱有一丝希望,一丝期待,一丝埋怨。
可如今,一封信,宛如晴天霹雳般的击毁了我脆弱的神经。似乎,一切都完结了。我的生命里,从此不再对爱情抱有任何的奢望。我只爱,天堂里的依裳。我只爱,她曾经怀里的娇羞,只爱那逝去的每一段相思。
每一夜,我在泪水中一闭上眼睛,我便奢望着能梦见那一道属于依裳的蓝色光束。蓝色,是通往天堂的路口吗?我想,一定是的,不然为何依裳呼唤我,让我进入蓝色的光束呢?
好想她,仿佛每一滴泪均映射着她曾经的俏脸。一幕一幕,往昔浮现在脑海。依裳曾依偎在我怀中,她问我:“稻,你说天堂里允许恋爱吗?”
当时,我只摇摇头。
“那……”她一脸甜蜜的抬起脸颊,“若有一天我去了天堂,我希望能化身为天使,每天从云层中俯视着大地,俯视着我所爱的人。”
“是我吗?”我惊喜的问。
“呸,臭美!呵呵。”她笑了,好甜。
……
窗外又下雪了,它不再是宛如披着一层薄纱似的,而是厚厚的肆虐的暴风雪。它肆无忌惮的敲打着我午夜的窗户,令我的思念一次次的中断,令泪水凝结成冰。
当我擦干泪水,当我重新展开依裳的信,我好恨,我好想续写她的信,好想将我和依裳的结局写成浪漫的爱情故事,而非悲剧收场。
依裳,好怀念当年call寻呼的日子,好怀念你的柔声细语。依裳,天堂里有寻呼台吗?若有的话,我好想再call一次寻呼,好想与你重温那段似水年华的呼叫寻呼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