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你不要不理师祖啊!”
“那你说,”卿如雨侧过身,冷冷的看着她,问,“你为什么听到我的原名会那么惊讶。”
恭亲王妃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好半天才开口:“芋圆你不要这样……”
卿如雨一听她这样说,鄙视她一眼,道:“师傅你一下子变成了师祖,不怕师祖会打你?”
“我还想呢……”恭亲王妃姜娅婵听及此,没有像前世那般紧张了,反而显得极其落寞,“我比你先来那么多年,查了那么久,除了你和我,就没有别的穿越者了。”
“……师傅,你先出去。”
“为什么?我还……”
“出去!”毫无感情的声音徒然增高,使得外面的李阡陌也猛地推门进来了,紧张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们两个,都出去。”卿如雨的声音又回归了古井无波的模样。
李阡陌还想说些什么,姜娅婵走到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轻轻的摇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
她知道卿如玉,不,应该是卿如雨每次这样冷静说话的时候,就是不要吵她的意思。
李阡陌自觉地闭了嘴,跟着恭亲王妃出了门,顺手关好了。
殿中,卿如雨躺在床上,眼泪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滚落,打湿了她垫在头下的衣裙的袖子。
她在很早的时候就养成了这种习惯。
没有人见过她真正哭泣的样子,没有一个人,连卿小满也没见过。
她假哭过。毕竟有的时候,眼泪就是最有力的武器。
她不在意别人的评论,毕竟他们不明白自己真正的生活是怎样的。
她想哭的时候,总是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大房子的二楼东头的唯一有乌木隔音的房间里。
她总以为自己可能会嚎啕大哭。
可每次,泪水都在黑夜来临之际,无声地滚落,一颗一颗滴落,砸在被单上,一点一点晕开。
无声无息的哭泣,总是比嚎啕大哭更累。
每次都揪着她的心,泛着疼痛,传遍四肢百骸。
动一发而牵全身,谁说不是呢?
师傅一定不知道自己见到她是多么开心。可她不知怎么的,就是想哭。
她好像看见了师傅出事的那天。
那天有些雾霾,天空泛着淡淡的灰白色。看不见太阳,只有一片刺眼的白。
她看见师傅从那么高的楼顶坠落。
白色的白大褂像翅膀一样张开,却无力将师傅的身躯托起来。
她想要穿过拥挤的人群,去接住她的师傅,却是那样的困难。
有那么一瞬间,她看见师傅看见了她,她看见了师傅的嘴唇动了动——
“乖,不哭了。”
“砰!”一声巨响,代表了一个生命的终结。
地面的灰尘被振起,师傅躺在地面上,表情悲凉。
鲜红的血液从师傅的身下四溢开来,似乎想要为师傅铺上一层红毯,做最后的致意。
尖叫声似一根根利刺扎向她。
她想冲到师傅的身旁,把她抱起来。她的师傅不会死的,不会的。
不知道是谁拦住了她,她怎样挣扎都挣不脱。
“卿如玉!姜老师已经死了!”那人冲她吼了出来。
一瞬间,她脑内一片空白。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在骗我!老师她还活着!”
“你自己好好看看,从那么高的楼顶掉下来,还有几个人能活?!”是林致远在冲她吼着。
那几天,她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眼神灰暗空洞。
她把自己关在那间黑漆漆的屋子里关了三天,滴水未进。
最后,好像是自家的园丁郝珤把锁撬开了,其他人才得以进来的。
还记得小满扑了过来,把她全身都检查了一遍。
卿小满看到她无神的双眼,顿时就哭了:“姐你别吓我,你真的别吓我!你进来三天什么都不吃,我、我……姐你真的不要这样!你不是最放不下小满么?答应小满,答应我好不好?不要寻死,不要出事,好好活着!答应小满好不好?”
她记得自己在众人的帮助下终于恢复了过来。
那个时候也查到了犯人。那人,说是为了师傅发现的他的医疗问题,才动手杀人。
卿如雨看过,那是一个非常小的问题,最多就影响他近几年的门诊数量上会有所减少和扣他三千块钱。
她参加了师傅的葬礼。
那天,正是艳阳天。
送葬的队伍在艳阳下格外显眼。黑色的队列,奏着极其忧伤的曲调,有些滑稽。
师傅一生没有婚嫁,只有她一个徒弟。
师祖因为师傅的死精神萎靡不振,显得格外颓废。
她走在最前方,捧着师傅的骨灰盒。
师傅说这一辈子,自己最想去一个地方,却总因各种各样的事情给耽搁了。
她问,是哪里呢?
师傅笑得很温和,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说,是蜀南竹海。
她争取了好久,才在一处没什么游人经过的竹林里买下了小小的一块地方。
她把师傅埋在了那里,埋在了师傅一辈子都特别喜欢的竹林中。
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看见师傅了。
谁知上天竟如此安排,让她又见到了师傅,尽管样子不同,但只少师傅还在。
成了师祖她也不会生气,在就好,她不贪心。
主殿内烛火通明,似乎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人人都戴着假面在演着一出残忍的喜剧。
两座偏殿内,七公主、姬念雪和卿如雨都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恭亲王妃姜娅婵和陵南王李阡陌坐在御花园的一亭中,喝着茶。所有仆从都站在了五丈开外。
天上挂着一轮圆月,明亮洁白。
两人坐在亭中,自顾自地斟茶。
“恭亲王妃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李阡陌泯了一口茶,淡然开口。
“也没什么,”姜娅婵看着手中的茶杯,平静而淡雅,“只是希望您能不要针对我的徒孙。”
李阡陌闻言便有些好奇了:“为什么?您知道手无半分权利的恭亲王对我造成不了半分威胁。”
“我并不想威胁你。”
“哦?这是何意?”
姜娅婵站在亭边,装若赏月,却悄声开口:“您可知今日封郡主是何意?这可和您日后的生活息息相关啊。”
“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想被束缚。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请您不要任性妄为!您以为那位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