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余丰年起得很早,不过并没有去打柴,而是一早的就站在了青花树下,望向刘村广场的那个方向。因为那里有一口鼓。
只是那个鼓却没有如他计划般的那样响起来,心想着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万里有个一,这个万一就是变数,在事情没发生之前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变化。
就像眼前这一群拖着一粒米饭的蚂蚁,士气十足,充满力气的就要将米饭拖进洞穴里,就在这时,一只小鸟树枝飞来,张嘴一啄,不但米饭不见了,就连蚂蚁也被连带着消失几只。
正所谓,物越重,失越紧。就像眼前这群失去米饭的蚂蚁在团团乱转。
余丰年看着这一暮,心里有些不喜,有些烦燥,他想要去将那只仰头得意的小鸟给踢走,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毕竟他不是蚂蚁,而村子里也没有像小鸟这样的人。
只是为什么还没有动静呢?
他微微皱眉,内心已然没有昨日那般的自信,此时他的心情就像是地上的那群蚂蚁有些着急。
“或许是我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余丰年摇了摇头,有些失落。
“年儿,一大早就发呆,想什么呢?”余娘从灶前走出来问道。
余丰年说道:“没事,心情好,闻闻花香。”
余娘看着余丰年的样子本想要再关心几句,就在这时,一道震天的鼓声响了起来。
“咚”的一声余音未消,再响一起。
鼓声震憾着所有人的心神,目光都一致不二得看向了广场的位子。
刘得终于敲响了那口鼓。
村长刘先行正喝着稀粥,突然听到这悍天的鼓响,他下意识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他一扔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站了起来,怒声道:“好大的胆子,这是谁敲的申冤鼓?”
申冤鼓已经很多年没响了,这些年想敲鼓的人或许会有,但是他们都会申请村长,然后村长会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平息此事。
然而这次刘先行却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这让他很不高兴。
刘管事一如既往的起得很早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当鼓声一响的时候,他明显愣了下,好久才下意识道:“申冤鼓?”
“有意思了,不知道敲鼓前,村长知不知道呢?是刘得,还是刘刺呢?我得去看看。”刘管事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小孩子找到一个好玩的玩具一样。
刘刺正擦拭着手中的长枪,当听到鼓声的那一刻,他停顿了一会,然后接着继续,直到擦完,他才停止动作看向了广场的那个方向。
他皱了皱眉,自语道:“村长是不可能,那么是刘管事还是刘得呢?又是什么冤才会敲起申冤鼓呢?”
……
申冤鼓一响,每个人的心思不一样,但每个人的脚步却是一样的,一样的前往刘村广场。
余丰年的心情难免有些激动,预料虽然来的有些晚,但终究还是来了。
他看着余娘说道:“娘,我出去一会。”
当余丰年赶到广场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在广场的中央有一个圆形的石台,台上有一座巨鼓,巨鼓前自然就是刘得。
在石台的上方有四张椅子,只是没人,村长没来,鼓声自然不能停。刘得还在用力。
一会后人群散开,村长刘先行从中而来,然后挑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接着刘管事不知道从哪里来出来也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刘刺抱着一柄长枪冷漠的挑了一个位子。
刘先行看着刘得说道:“刘队长果然历害啊,修为高就是力气足啊,只是为什么要用到敲鼓这方面来呢?”
刘得向刘先行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受人之托。”然后他也坐上了一把椅子。
至此椅无虚位。村长,管事,二大队长已经来齐。
刘先行撇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然后冲着台下大声道:“受冤人,上台。”
声音里的不高兴与愤怒很明显,台下噤若寒蝉没有谁敢应对着村长的目光,都不想自己被误会成这个受冤人。
刘得生的心里也有些打颤,毕竟想是一回事,而做又是另一会事,就像是受酷刑,想像的痛苦永远都没有真实来的可怕。
刘得生心想着要不就这样吧!不上去了……但是回去之后,他的双脚一定会被打断。
刘得的眼睛已经在死死得盯着他。
他硬着头皮就上去了,只是脚还是有些打颤,以至在上台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胶。
观众们是想笑又不敢笑,台上的大人物都在看着呢!
只是人们都没有想到这个受冤人居然会是刘得生,刘得的儿子。
刘得身为队长,他的儿子能受什么冤呢,就算有冤,以他队长的地位能轻轻易易的解决吧!就算他解决不了,村长还是能帮他解决的。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开申冤大会呢?
人们想到这,知道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刘先行则想得更多,他一向不主张申冤大会,有冤那就会有丑,家丑不外扬,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他身为村长,自然不喜欢自村的事成为别村里的笑柄。
可是这一次涉事的居然是队长的儿子,并且此事直接的绕开了自己开起了申冤大会,那意思可能就是不相信自己能私下的解决这件问题,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另一方也是村子里的大人物呢?
刘先行有些头痛起来,他看着刘得生沉声道:“所为何事?”
刘得生低着头,不敢直视,他回答道:“灵木是我的。”
声音很轻,但所有人都能听见,这话一出来,这个世界仿佛都静了下来。
秋风落叶,广场旁栽植了很多树,但它们风光的季节不像青花树。地下落满了残枝败叶,风声一起,发起了沙沙声,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此言一出,惊震四方,他们张着嘴巴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良久后,人群才响起了交头接耳的纷杂声。
“灵木不是刘金水得到的吗,怎么会是他的?”
“如果灵木是他的,那刘金水是怎么得到的?”
人们纷纷以怪异的目光看着刘得生,因为他们都知道灵木就算不是刘金水的,但也肯定不是他的。他们知道是谁的,但他们不会说。
刘先行的脸色更是阴沉了下来:“你说是你的,那证据呢?”顿了顿,他接着道:“你若现在收手,此事就算作罢,你若继续,如果你拿不出真实据来,罪责你可是知道的。”
听着这话,刘得生忍不住一颤,就要打退堂鼓,但他一想到灵脉觉醒的名额,心中又是一阵激荡。
头脑一热,脱口而出道:“灵木是我的,我知道它的一切。”
刘先行有些好笑道:“你的意思就是谁知道它的一切,那它就是谁的?”
刘得生说道:“难道不是吗?”
刘先行说道:“是的。那你到是说说你知道它什么?”
刘得生此时已没有了刚才时的那种害怕,就要大声的说出灵木的细节,但就在刚出口的时候,一声极大的喷嚏声传来。
在这种严肃的环境里,在这么神圣的申冤会里,居然会出现这么一道不适时宜的不雅声音,于是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原来是余丰年!
原来是这个外来者!
这就难怪了,你能指望一头牛品出牡丹的味道来吗?那么一个外来者又能如何明白申冤大会的神圣?
人们给他投去不屑或鄙夷的目光,余丰年有些尴尬,特别是看向刘得生的时候给以一个不好意思的神情。
这个不好意思在人们看来自然是余丰年的抱歉,打断刘得生说话的抱歉。
但刘得生在那神情里,在那眼神里,他看到的不是抱歉,而是一种提醒,是示意。
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他看着刘先行说道:“村长,我能不能问刘金水一些问题,若是他答出来了,灵木自然是他的。”
刘先行皱眉问道:“若是答不出来呢?”
刘得生回道:“那么我会答出来,当然那灵木自然是我的。”
这么说是很有道理的,谁的东西,自然是拥有者最清楚了。
刘先行沉默,众人都在看着他。
刘先行的目光看向刘金火,刘金火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了头,然后目光又看向刘金水,刘金水的目光有些躲闪。
刘先行眉头再皱,最终在众人目光的压力下,他把刘金水叫了上来。
“得生大哥,好久不见啊!”刘金水抱拳说道。
刘得生瞪了他一眼,说道:“别叫这么亲,你这个叛徒。”
刘金水讪讪得笑了笑没有说话,当初在林子里,他的确抛下他独自跑走了。
这表情落在旁人眼里,那就是一种默认,承认自己就是一个叛徒。
但刘得生说的叛徒可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是这件事情。
刘得声冷哼一声说道:“你打得我这么惨,还抢了我的灵木,居然还好意思出现这里?”
刘金水一愣:“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打你的了,我哪有抢你的灵木?”
刘得生说道:“你说你没有抢我的,那我问你几个问题,看你能不能回答?”
“问就问。”刘金水恼声说道,心想灵木自已至少还摸过,难道还比不得你这个碰都没碰的人知道的多。
“灵木有多少条枝?”刘得生问。
刘金水皱着眉想了一会,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注意这些事情,所以不知道。
他摇了摇头。
“灵木有多少条根?”刘得生冷笑再问。
刘金水再摇头。
刘得生想要再问,这时刘金水却抢先说道:“老是你问我,那我也问你一个?”
刘得生说道:“你问。”
刘金水问道:“灵木有多高?它又有多宽呢?它的枝条是有多粗多细呢?”
刘得生听完愣在那里,这些个问题余丰年的确没同他说过。
刘金水看着刘得生的表情得意的笑了起来,说道:“你也不知道吧!”
他的得意表情很明显就像是在说,就你会问?我也会。你不也一样三问三不知,我还比你多一问呢。
刘得生看着他的样子突然的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是不知道,那你知道?”
刘金水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他诧异的问道:“难道你刚才问我的,木有多少枝,多少根,你知道?”
刘得生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当然知道。”
刘金水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你说说。”
他不知道,他知道,那他自然是输了。
刘得生说道:“你先确定你回答不来我的那些问题。”
“是的,我不知道。”刘金水说道。
刘得生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刘先行说道:“灵木的枝条一共是一十八根,木的根是四十三条。”
他很轻松的答了出来,人群顿时热闹起来,议论纷纷。
他们所讨论的是,如果最终灵木是刘得生的,那么刘金水就是犯得抢夺同族之罪。
如果灵木还是刘金水的,那么刘得生犯得就是申冤大会的禁谎之罪。
无论结果如何,总有一个有罪,而每一个背后都有不一般的人物。
那么村长是不是很为难。
刘先行的确很为难,所以在沉默。
但沉默终不能解决问题,刘刺身执法队的队长,他自然有权说些什么,他说道:“我们去看看。”
然后他起身,刘管事起身,村长最后也起了身,走时狠狠的看了刘得生一眼。刘得是不能去的,他是申冤者的作保人,所以不可以去看证据。
他给予刘得生一个鼓励的眼神,刘得生知道,只要证据一旦确认,那么灵木就一定是自己的,虽然最终要上交村长,但他要想想还要再换些什么要求,一个觉醒名额的份量实在是太少了。
当然他答应余丰年的觉醒名额是没有放在心里的,没放在心里,那自然是不会做的,所以他看向望着自己在笑的余丰年时,他却是当作没看到,内心则是冷笑连连。
没过多久,村长刘先行他们便过来了,然后一一的回到座位上。
他们看着刘得生的脸色有些怪异,刘先行有些复杂了看了一眼刘得。
刘刺看着刘得生冷漠说道:“刘得生,你犯了大罪,你可知道?”
刘得生一愣,顿时尖声叫了起来:“什么犯了大罪,村长刚刚都同意了,谁能说出灵木的细节,灵木就是谁的。难道我答出来了也有罪。”
刘得心中则是有种不好的感觉,从刚刚刘先行看他的眼神里,他知道刘得生的回答是错的。他下意识里就看向余丰年,后者则是抱以微笑示意,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刘先行沉声道:“你答出来自然是没有罪,但答错了就是弄虚作假,在申冤大会弄虚作假,你好大的胆子。”
刘得生一懵:“什么?我答错了。”
刘得生失神落魄的跌坐在地上,村长是不会使某些伎俩骗他的,先不说旁边有个铁公无私的执法队长,单是这申冤大会神圣公正,也不是刘先行可以侵犯的。
答错了就是真的错了。
真的错了。刘得生双眼通红狠狠的望向了一个方向。
余丰年正慢慢得走了过来,走上台来。
“灵木不是他的,他当然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