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力的流逝与魔力的空乏,让哈扎尔十分疲惫,他想扶着树木前进,然而周遭的一切都已经被火焰吞噬,哈扎尔也远远没有魔导师般无视周遭环境的本事,更不能像火系大魔导一样,控制所有的火焰。他只能绝望地踱步前行,希望名为奇迹的手掌可以抚摸自己。
自己最终却要死在自己手中。
哈扎尔其实早已绝望,在进入这片树林时他已经观察过了,以他当时所在的地方,无论面向哪个方向,这片树林都看不清方向,或许称作森林更为恰当。
然而即便如此,在这种绝境下,哈扎尔仍然没有丢弃身上的最后一个包裹,这是他至今为止最大的追求,即便面临死亡,他也未曾放弃。
死神似乎已经在招手了,哈扎尔此时本应该回顾那些美好的回忆,然而掏空他的脑袋,此时也只有一片空白。
渐渐,哈扎尔附近出现了野兽,同样绝望地奔波着。又走了几步,哈扎尔只觉得火焰已经夺走了周围的一切,包括他赖以生存的空气,无论口腔,还是鼻腔,他都没法摄取到一丝一毫的生命的养分。
他只觉得头脑发昏,两脚本来就十分踉跄,此时步伐更加凌乱了。眼前已经出现了低级魔兽,显然弱小的它们并不能便显得比前面的野兽更加出色,同样是慌乱奔走,有好几次把虚弱的哈扎尔撞得直晃。
得亏这片森林并不是什么高级的地方,连野兽都存在的地方自然不是什么高级之处,也就没有什么大型的魔兽,否则哈扎尔没有死在火焰与烟雾之手,也要死在它们的践踏之下。
哈扎尔突然感觉腿上一沉,路比之前更难走了,是到了一个上坡。这对此时的哈扎尔十分不利,走上这个斜坡,剩下的体力就已经是一个未知数了,或许还没走完,哈扎尔便会体力不支地倒下,翻滚下去,成为火焰的食粮。
然而,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不敢随意地更改方向,或许下一个转弯便是名为奇迹的希望,但也有可能,是没有尽头的火焰地狱。
此时自然不可能回头,即使现在哈扎尔不回头,他也知道身后的情景,火焰的步伐时快时慢,但是身后肯定已经是一片炼狱,无数的生灵在他放出的恶魔之下丧生,名为绝望的红布笼罩了一切。这一切却只有哈扎尔一个能够意识到,这片被他点燃的森林,也或许只有他是拥有智慧的生物。
脚步虽然沉重,但是哈扎尔还在前行。这个上坡并不陡,但是很长。不过显然不是山,哈扎尔之前在附近没有看见明显的隆起的地势。
所以哈扎尔的绝望并没有上升,或许是绝望已经到达了尽头。
火焰再次超过了哈扎尔,它吞噬了沿途的一切,并且追了上来,企图吞噬它的父亲,这场火灾的源头——哈扎尔。
即便是这种境地,哈扎尔也没有后悔扔出那个砸向枯叶的火球,这正如他的父亲,即便抗争之后悲壮甚至憋屈的死,也不想带着屈辱苟且的活。而且,以那些士兵的架势,哈扎尔并不觉得自己愿意承受屈辱可以换取生命。
贵族向来将祖传的冥想法视为机密,除非有极大的利益进行交换,否则他们将扫除一切得到与试图得到它的外人。
然而经过几种冥想法洗礼的哈扎尔却看不懂这种畸形的价值观,他学习并修炼了塞弥尔、斐迪南和康西丁的冥想法,后两者都是属于顶级贵族的范畴,然而冥想法的内容都殊途同归,只不过是通过不同的方式平静心神摄取魔力罢了。
这也让哈扎尔十分不懂这一场让他有些失魂落魄的大贵族之间的交易。或许高级的冥想法摄取魔力会快速一些吧,这是哈扎尔的猜测,他并不能辨别魔力生成的速度。
相比而言,哈扎尔觉得魔咒更有价值,不过贵族对于魔咒虽不如冥想法那么重视,却也是看得十分紧的,一些高级的魔咒甚至是一些交易的筹码。不过幸好,低级的魔咒还是有迪亚斯这个人族魔法的根源不断在输出的,不过高级的魔咒却也是像大部分贵族一样,只有足够的价值或者足够的贡献才能够接触。
然而这些曾经出现在哈扎尔脑中的想法此时都已经荡然一空,他此时脑中只有三个字:
活下去。
体力枯竭的他,几乎每迈出一步,都要在脑海中重复着这三个字。
火焰点燃了他的左袖,他拍灭了。
火焰又点燃了他的右袖,他把外套脱了。
火焰突然不灼烧它的父亲了,哈扎尔却浑然不觉,眼前的一切几乎被浓烟笼罩了,哈扎尔只得一手捂着嘴,一手夹着包裹,艰难地向前进。
烟雾一开始是惨白色的,后来变灰,最后以浓黑的面目示人。然而此时,哈扎尔似乎看到了浓黑色的烟雾中,夹杂了些许乳白。然而此时的哈扎尔又怎会注意这烟雾颜色的变化呢,他只剩下了前进的本能。
脚下顿时一松,显然斜坡到了尽头,哈扎尔木讷地继续前进。
地面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柔软了一些,四周的烟雾却渐渐淡了下来,或者说黑色淡了下来,乳白色成了主导。
哈扎尔此时已是神色恍惚了,浓烟中的前行已经让他昏昏沉沉,他的眼前模模糊糊,显然也没有注意到环境的变化。
没走几步,哈扎尔便感觉撞到了硬物,脑袋一疼,身体便顺势靠了上去,慢慢跌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而在此时,火焰猖獗的森林上空,却从诺尔斯的方向飞来了一个老头。
当时的泰伦大陆,对于魔法还没有准确的分级,魔法公会甚至还只是一个被人拿来胡诌的组织,但是草草的分级还是有的,却也是沿用古精灵的分级,只有五个大级——魔法师、大魔法师、魔导师、大魔导师、法神。
可笑的是,即便是人族,不同的地区对于这五个等级的判别却也不同,但多是在低等级,魔法师的判别更是花样百出,有的地方甚至产生魔力便已经是魔法师了。但是到了魔导师,却是出奇的一致,凭空飞行便是毫无争议的魔导师的标志。
法师分级的混乱也多是由于贵族的虚荣心,并非每个贵族都有十分优秀的魔法资质,但又因每个都要学习魔法,有些大贵族为了让脸面好看,将判定条件调了又调。
而至今最严苛的分级判定,便是迪亚斯的分级,也是一切分级的源头,哈扎尔依照的便是这套分级方法,身为迪亚斯学院学生的爱洛、雷克、苏瓦自然也是,否则天赋的比较也就无从谈起,哈扎尔也不至于两年才成为魔法师。
但是分级只是表面,实力才是根本。
显然,魔导师的出现,这场大火也正是走向末路。
几个音节过后,一场大雨凭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