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空气干燥的几乎没有水分,再加几日的艳阳,哈扎尔几个火球下去,竟然有了种要点着整片树林的架势。
火势确实越来越大,浓烟遮蔽了所有的视线,仿佛清晨的浓雾笼罩下,可是这些浓烟可没有雾气这么和蔼,连哈扎尔这个始作俑者也被呛得喘不过气来。它们像传说中的恶魔一样,贪婪地寻找着周围一切有生机的东西,将他们笼罩,将他们吞噬。
火势已经完全出乎哈扎尔预料了,火焰一脱离哈扎尔的手掌,就像那脱缰的疾风马一样四处奔驰,四处炫耀着自己的自由,它们跑得比哈扎尔快,已经追上了他。
不过哈扎尔现在还有更大的危机,被指派到这个方向的士兵已经近在眼前了。哈扎尔紧靠着一棵比较粗壮的树,四处都是火焰撕咬树木与枯叶的噼啪声,和那些士兵踩着枯叶前行的嘎啦声交织在一起,让哈扎尔无法准确地判断他们的位置。
他全身放松,只靠树干维持站立,用尽一切时间恢复体力。不过他也清楚,即便是平时的他,也肯定跑不过那几个虎背熊腰的士兵。哈扎尔不断地调动着身体内的魔力,只有差不多一个火球的魔力了。
如果那些士兵分开搜索的话,哈扎尔心里不断思索着,自己最多只能解决一个。
或许一个都解决不了,哈扎尔自知自己的火球的威力,别看已经引起了这么大的火灾,但真正落到人身上,也不过是造成重伤,甚至对于皮糙肉厚的士兵,只有轻伤也说不定。
士兵已经越走越近了,哈扎尔已经能够听见他们之间的交谈声。但是由于那只名为火焰的恶魔的嘶吼声,哈扎尔并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哈扎尔口念着火球术咒语,依托着烟雾的遮蔽,从这棵树跑向另一棵树,却已经不敢直线奔跑了,只能一点点地斜向前。
也得亏康西丁派出来的人并不多,冒着大火与浓烟搜寻的效率并不高。不过对于哈扎尔这种他眼中的蝼蚁,派出两个贵族已经表明了他对冥想法的重视以及对于诺尔斯的警告。
“这里有脚印!”
显然,现实不会让哈扎尔这么如意。士兵已经离得很近了,哈扎尔已经能够清晰地听见他们所说得话了。
“去那边看看。”
哈扎尔感觉自己汗毛都竖了起来,汗水顺着鬓发往下流淌,不只是累的还有虚汗。
哈扎尔还没有放弃,他拖着沉重的双腿继续前进,那些士兵的动静越来越大。
哈扎尔已经跑不动了,他现在又累又渴又饿,烟雾遮蔽了天空,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时候了。他靠着一棵树,这树不算很粗,但勉强可以遮蔽他身躯,嘴张得很大,不断喘着粗气,浓烟滚滚,哈扎尔只能用舌头抵着上腭,却还是感觉嘴里涩涩发苦。
火势已经蔓延过来了,阵阵热浪从身后扑来。士兵的脚步声越来越大。
哈扎尔紧张地聆听着身后动静,右手捏着刚刚从地上捡起的石头,看着不大,掂在手中却也有些沉重,火球术的咒语断断续续的,哈扎尔不敢念快,生怕错过一丝生机。
突然一阵响亮的军号从远处传来,显然是经过风系魔法放大的。身后士兵们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哈扎尔的咒语也骤然停了下来。顿时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哈扎尔知道是魔力反噬,但是此时能省一点是一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是集结号!”
一个士兵说道。
哈扎尔捂着胸口,顿时松了口气。
“汤姆,你去前面看一下,我们去集合。”
哈扎尔瞬间汗毛直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四周只剩下了树木被灼烧的声音,以及一个被放的极低但仍清晰可闻的脚步声。
哈扎尔大惊失色,不顾胸口的疼痛,急促地念起了咒语,右手紧紧地握着那块石头。
就在身后,哈扎尔内心一紧,左手蓦然出现一颗火球。
当那个名叫汤姆的士兵一只脚刚刚出现在哈扎尔视线内时,哈扎尔便迅速转身,左手擒着火球就朝那个方向拍了上去。
轰!
火球显然触碰到了什么,一阵清脆的爆裂声后哈扎尔左手传来一阵剧痛,他已经顾不得那些了,右手拽着石头便砸了上去。
那个汤姆也确实倒霉,若在身体别的地方,这颗火球最多也就只能让他受一点稍微重些的伤,然而哈扎尔这颗火球却直接糊在了他脸上,他瞬间便失去了视觉,随后的石头也正中他的脑袋,让他一阵踉跄。
哈扎尔此时也看清了状况,右手一挥,又是一下,终于把汤姆砸倒在了地上。
汤姆还想爬起来,两脚翻腾着,双手不停摇晃,终于找到了地面,想要将自己撑起来。
哈扎尔看到这状况,一咬牙,双手举起石头又是两下。瞬间,鲜红的鲜血与粉红的脑浆便飞溅开来。这一点点运气上的差异,最终导致了一个人永远地倒下。
哈扎尔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的那个清晨,那一片鲜红的街道。他直觉喉头一阵抽动,竟然吐了出来,却因饥肠辘辘,吐出来的也不过是酸水罢了。
这却让哈扎尔从换乱中清醒了过来,环顾四周,火焰已经点燃了四周的一切,这里已经不能久留了。
但是哈扎尔此时的体力已经耗尽,显然跑不过这只名为火焰的恶魔,浓烟的魔掌已经将他笼罩。
哈扎尔内心不禁泛起一丝绝望,却还是整理了一下情绪,固执地向前走去。
只要往前走,只要不停下来,就还有希望。
火势十分凶猛,几乎已经吞噬了周围的一整片树林。火焰指挥着浓烟腾空而起,远远就能看到,向着周遭的一切宣示着它对这片区域的统治。
诺尔斯侯爵也像其他人一样,看到了这明显的浓烟,他站在城主府二楼的阳台上,手里举着一杯红酒,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老爷。”那个哈扎尔见过的老仆出现在了诺尔斯侯爵身后。
“都解决了?”
“是,一个不剩。”老仆似乎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其中一个不是我们动的手,应该死于一个低级的火系魔法师手下。”
“哈扎卡拉卡?”
“应该是。”
“找到了吗?”
“抱歉,侯爵大人,火势太大。”老仆低头说道,“我们的人不敢深入。”
“也就是还有可能活着咯?”诺尔斯侯爵颇有深意地笑了笑,“去请族叔灭火吧,闹太大有些不好看。”
“如果活下来,也是一个不错人情。”诺尔斯侯爵继续说道,“小姐的衣服准备好了吗?”
“准……准备好了。”老仆比刚才更加慌张了。
“嗯,下去吧。”
老仆应声退下了。
诺尔斯侯爵继续看着远方的浓烟,手不停地转着红酒。
“康西丁……”
诺尔斯侯爵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将红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