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黄莺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脸色不那么难看之后,文雀就从我手里夺过了手机,执意要继续深入。
我虽然心里反感,但是有没有别的办法可想,毕竟如今往回走那是极为不明智的,“五行诛魔阵”还在甬道里等着我的小命,等在原地又显得不爷们,而且很有可能错过看到“双鱼神璧”的机会,这么一衡量,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一起,进入地下灵城。
文雀自然是知道我心中害怕,便意味深长地说:“放心吧。里边很安全。”
这一句话说得是猝不及防,让我吃惊不已。他怎么会知道城中就没危险?
如果说这句话是黄莺说得,那我倒是有几分相信,因为她懂得这门的套路,虽然一知半解,但毕竟有用。可这话要是从文雀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有一种哄我的味道。
不过黄莺倒是一如既往地支持他,二话不说就跟在文雀身后。
此时,一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里迅速闪过。我想起了刚刚在甬道中见过胖子的那一幕,当时的文雀是和他面对面地站着,也就是说,文雀看过胖子的眼睛。
那么,胖子经历的一切,文雀都是知道的。胖子见过的机关陷阱,还有突发状况,文雀一定是一清二楚的,既然如此,以文雀的身手,他满可以自己独自往来,为什么偏偏要拽上我和黄莺呢?
再加上他之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上行的态度,如此推断来看,文雀执意要深入古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或者说,瞒着我自己?
我自顾自地这么想着,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对于文雀,我虽然对他的驴脾气很不爽,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此时心里冒出这个想法,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害怕。
不过,如果事情真如我推断的那样,文雀一定从胖子的记忆中看到一些事情,甚至那些机关的位置和解法,他都烂熟于心了,也只有这样,他才敢进入这里。这样想来,也算是一个安慰。
于是,我跟在黄莺后边,也一起走了过去。
我们很快走上最中间,也是最大的那座石桥。借着熹微的光芒,能看见桥两边的祝灵纹丝不同,像是睡着的猛兽一般,其中的几棵上,树皮上都是弹孔,红锈散落了一地,除此之外,地上有大片的血迹和雇佣兵制服的碎布,有的祝灵树冠中能隐约看见看见人体的残骸,看来当时这里有一场血战。
我们多亏有黄莺,用咒符限制住了祝灵,要不然,被鬼爪一般树枝层层捆住的,很可能就是我们自己,由此看来,之前死亡的胖子,如果能到的这里,还安全回去,那么他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走过石桥,面就是城门楼。虽然修建的有模有样,但是毕竟是微缩的城池模型,走到近前,就发现规模不是很大,和普通的门口也没什么差别,只能容纳一个人单次通过。一扇双开的石门早就被炸开了,碎石散乱地堆在门洞里,后边的顶门石都被炸成了两截。想都不用想,这么暴力的手法,肯定是雇佣兵干的。
我们三人相继踏入墓室,发现这里并不大,应该是前殿,纵深也就五六米的样子,光珠一照,就能看见通往正殿的石门。
这里不到二十平的样子,有一股发霉的臭气,墓壁上都刻有巨大的彩色浮雕,上边的内容浅显易懂,大多是记载盗跖生前的几次盗宝经历,线条很细腻,上色也很讲究,一看就是精心雕画的。
在前殿的两侧,立着十几个高大的石俑,没个有两米来高,手中拿着各类兵器,凶神恶煞地瞪着前方。因为之前看过这类东西,我也就没再一惊一乍。
这些石俑虽然造型简单,也未上色,做工不如之前看到的彩俑那样逼真,可是他们的眼睛做的十分诡异,无论你站在前殿的那个位置看,十几双眼睛都在恶狠狠地盯着你,让你浑身不自在,除此之外,也就没有异常情况了。
除了这些石俑,地上层层叠叠地摆放着锈蚀破碎的陶罐、青铜器和武器,规模之大,简直就像个垃圾场。
黄莺说,这些陪葬品按规模来讲,已经是诸侯王的待遇了,当时应该陈列在考究的木架之上,不过地宫之外有护城河,这些陪葬品因为受潮,早就腐烂得一塌糊涂,稍微一碰就化作一堆土灰,“长沙王”虽然穷极财力,相让盗跖的墓穴无比威严奢华,但却弄巧成拙,一条护城河糟蹋了所有好东西。
不过这么说来,这样的墓穴规模已经是违背礼乐制度,属于簪越大罪,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盗王墓要用一座空墓打掩护了。
我又转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这有点令我失望。本来我以为这样一座精巧的地下城,陪葬的那也自然是金银宝器,没想到盗跖一心要做国王,只喜欢刀枪剑戟,还被水汽锈蚀殆尽,不禁有点失落。
在前殿没发现什么,我们就着手推开下一道石门,准备进入正殿。可是这道石门与之前的不同,是由机关控制的,只见两扇石门只见有一个碗口大小的八卦雕刻。分为内外两层,两套石圈都能移动,我一看就知道,八成是要对上相应的卦象,石门方能打开。
黄莺看着机关略一思索,跟我们说,这道门盗王墓最后一道防线,机关肯定不好弄,说不好还会有自毁装置,弄错了没准这地下古城就塌了。
我说那倒不一定,既然之前有人来过,而且还活着出去,那就一定有破解的办法。不过这阴阳八卦的事情,还得仰仗莺姐的学识和高超手段。
黄莺白了我一眼说,这还用你放屁。之前我们打开这座古墓的入口,使用得是噬嗑卦的卦位,按理说这里的机关最可能的还是这个,说着,她就要转动机关,做出噬嗑卦的卦象来。就在她伸手的时候,文雀阻止了她。
文雀说,从地下城的格局和陈列来说,噬嗑卦有点不够格了,你们也都看见,盗跖心中是要做王的,而且他一生抑郁不得志,直到晚年才有两天好日子。而且,重复用同一套密码,这本身就很危险,这里做工如此细心,我想肯定另有玄机。
黄莺此时点点头,表示同意,她说,如果按照文雀的叙述来看,六十四卦中,附和盗跖这种情况的,一定是乾卦的卦象,最有可能的就是九四卦——“或跃在渊”。
文雀听完后在一旁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根本就听不出什么道理来,只想着要是真有危险,到底跑是不跑:如果跑,甬道里必然要命,不跑,没准死的更快。
于是,黄莺就转动了机关,做出“或跃在渊”的卦象,果然一阵“卡拉卡拉”的闷响之后,两道石门打开了。我虽然心中欢喜,不用疲于奔命,可是心中却隐约升起一丝不安来。因为这次开门的机关,说到底是文雀破解的。
这就让我有些吃惊了,在之前入口,转动八卦柱的时候,文雀说过自己不擅长风水八卦,而且当时他也是同样心急打开机关,可面对八根柱子无计可施,最后还是黄莺参透了卦象破解机关。可这短短的一小时内,文雀居然能够矫正黄莺的失误,这的确让人不得不疑心。
或许他已经从胖子眼中看到了机关的解法,可他为什么不自己主动说出来,而偏偏用话去引导黄莺?我虽然猜不透文雀的心思,但能隐约感觉到他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我这样想着,更觉得眼前这个讳莫如深的男人,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可当时情况下,我也不好出言相问,只能耐住性子,静观其变。
就在是门打开的一刹那,正殿里忽然有点点亮光,看起来像是手电的光柱,密密麻麻地乱晃!我们三人见状,都是吃惊不小,心想在这封闭的古墓之中怎么会有人造光源?第一个映入脑海的念头就是那班雇佣兵。
既然胖子能过在古墓里存活一阵子,身体素质过硬的雇佣兵就更能了。当下,文雀理解关闭了手机的手电筒,我们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出,在暗中观望正殿中的情况。我当时心急如焚,如果在这里遇见雇佣兵那可就不妙了,他们可是有枪有炮的!
可是当我们关闭了光源,再往里看时,里边的亮光也消失了,看样子似乎是发现了我们,采取了相同的动作。文雀用手把我和黄莺向后推,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确定对方的身份,却顾忌我和黄莺的安危,只好让我们离远一些,他才不会投鼠忌器。
我和黄莺抹黑退到前殿边上,躲在石俑身下,睁眼一看,整片空间都是黑咕隆咚的,那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出了能听见自己和黄莺的呼吸,墓室里一点声音也没有,静得我心惊胆战。
此时,只见前方忽然亮起一阵光芒,定睛一看,那身影是文雀。他正站在正殿门口,迷惑地向里边张望。我一看他位置暴露,而且身体完全被对方发现,不禁暗叫完了。只要里边雇佣比一开枪,文雀必然被打成筛子!
不过文雀似乎并不担心这个,他看了看正殿之后,突然有关闭了光源,之后又打开,重试了多次,回过头来对我们说:“是镜子。”
我和黄莺知道是虚惊一场,便站起身走过去,向正殿里观望。文雀晃动他手中的光源,里边那密密麻麻的光柱果然也跟着晃动,看来应该是镜子无疑,而且数量不在少数,只不过,好端端的在古墓里放镜子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