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不管什么名著典籍上如何粉饰,总能从那书缝里看出四个字来——弱肉强食。这本是天地报应,因果循环,人间正理。尽管两千年前始皇帝便铸了一个牢笼,他因了天底下最强人的气魄,用法理锁住了人们。
但是今天牢笼破了,两千年未有的爽利的时代又降临了,看吧!
鲜血已经凝固,战场上还有些许肉糜,今日的天气不太好,骄阳如毒,使得这片地方发出阵阵恶臭。
力弱的老少病女们在挖坑埋葬自己的家人,或者曾经的朋友。青壮们拄着武器在一旁歇息。这场战斗,暂时的落下了帷幕,现在这个小镇上也学着古时候的魏蜀吴三分“天下”。
野兽追求力量,而人类的力量便是权利,于是人类追求权利。这个小地方显然不能忍受三股势力同时存在,新的战斗会爆发的。
娅所在是“防御派”,也称“龟派”。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几个瘦巴巴、眼睛发亮、牙齿好像锯子似的老人建立了“进攻派”,也称“虎派”。他们奉行侵略如火,行动如风的宗旨。听说那几个老人身上都文着一瓣虎牙,那是他们年轻的时候独自只持猎刀去丛林里的收获之一。虽然老了,霸气还在,才半天功夫,他们手底下的虎崽子已经嗷嗷厉叫。
还有“和平派”,也戏称“鼠派”。几个畏畏缩缩的年轻人伙同几个胆小如鼠的中年人,再加上些要死要活的老弱妇女。当然,这些并不是他们能生存下来的原因,他们能如此完好的站在这里是因为旁边站着“野女子派”。
“野女子派”,自称“玫瑰花派”,成员都是性格火辣、身材走样的女子。她们虽然以前平淡无奇,却不知道是不是末世觉醒了她们的灵魂,在前日的战斗中英勇无畏,大杀四方。结束后又召集了几个同类,只因她们的丈夫母亲孩子或多或少都在“鼠派”里,因此两派结为联盟,同进退,共生死。
“龟派”人最多,只因A制定的“敌跑我追,敌追我退”策略,伤亡损失最小,战绩却还不低。然而今日的战斗却又较之前不同了,暴徒们最多算是混混,那之前血都没见过的雏鸡,对付起来自然是容易的。今日的战斗却是,几千上万只羊里选出来不足百的狼,这百只狼又要相互搏杀选出狼王。可想战之烈,战之悲。
“虎派”、“玫瑰花派”、“龟派”的领队们各自在商量战术,鼓舞士气。赢了的,拿走所有的食物,水,武器,女人;输了的,就此埋葬在这小小的弹丸之地,即使逃走,也会饿死在路上。所以这不仅关乎荣誉,更关乎生死。
领队已经将战术布置完毕,嘱令休息。于是A和娅偷偷地跑到一边,说起情侣之间的悄悄话来。
这正是: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把一个生留给你,把一个死让给我。
此世做不得活夫妻,黄泉下呀去相濡沫。
叫一声“哥哥”,诶
叫一声“妹妹”,哟
“哥哥”“妹妹”把怀相拥
我中含个你
你中有个我。
却说夜临声稀,月挂枝头。拿刀的、持棍的、举枪的乌泱泱撞在一起,砍的砍、抡的抡。那几个拿着枪的,子弹没几发完事了,又被撞上来,立马见了阎王老子。那几个拿刀的,好似杀猪场里杀猪宰肉;那几个持棍的,有几分鲁提辖倒垂杨柳的力气,一棍子下去红的红白的白酱油铺子一样乱七八糟。
那边“虎派”嗷嗷的扑上来,这边“龟派”拒险以守。“鼠派的”早寻了个空隙在旁边看戏,却又不时被眼尖的盯住砍杀几个;“玫瑰”们穿着大背心,光着粗膀子,浑似罗刹,又像夜鬼。她们人虽然少,气势却壮,呼呀呀大刀,啊咵咵铁棒,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转眼到了半夜,再转眼天已微亮,浑不觉得已是清晨了。你看这四周好一个修罗场,躺的多站的少,没气儿的多喘气儿的少。“龟派”虽然人多,也软,终归有力竭之时,被杀个精光,只剩些妇孺在一旁瑟瑟发抖。“鼠派”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降了,那几个男人如今又是阿谀奉承又是卑躬屈膝。“玫瑰”们死去一半,并入了“虎派”,在一旁站着。“虎派”那三个老头竟都还活着,一批能打敢闯的青年如同刚出猎回来的斑斓虎,牙齿上带着血肉,眼神中藏了锋芒,又桀骜又幼稚。
娅和原来的难民们待在一起,蜷缩在一小片地方。男人们都死净了,女人和小孩昨晚上就把泪水流干,是哭不出来了。娅的表情麻木,身体僵硬,但还是撑着和大家一起将尸首收敛了,只是不见了A的,她又心生希望,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虎派”不准他们埋在地下,于是燃了一把火烧掉,骨灰和在一起分了每个人一小包,也好做个念想。
那个和蔼可亲的领队大叔也如同他自己预料的一样,在末世里走到了尽头。许许多多熟悉的人去了,再不会回来。能哭还是好事,可是连哭也不能,那乌云样沉重的黑暗压在心头,让人生不如死。
娅看着眼前的场景,人类的欲望和劣根性所终于导致的悲剧,心中悲切却又无能为力,她自己也成了人家的俘虏了。
那些男人,小虎崽子热切的目光盯着所有的女人,胜利了,是该享受战利品的时候了。他们拖着吃的喝的,小跑着搬动一切有用的东西。最后将女人们搬走,老幼放在那里任凭生死。
也许现在是黑暗暂时遮蔽了天空,然而光明会来的,光明会普照大地,祛除邪魅。娅在睡梦中看见了一个全身金色的男人,他说道,光明,于是世界再无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