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真话,不讲假话。假话全不讲,真话不全讲
对于季羡林,“感动中国”颁奖辞是这样评价他的:“……心有良知璞玉,笔下道德文章。一介布衣,言有物,行有格,贫贱不移,宠辱不惊。”他提倡讲真话,他一生正直、刚正不阿。他被文学界称为“国宝”,他是国内唯一一个有能力独立释读吐火罗语残卷的人,他是中国现代东方学科的开创者和奠基人。他叫季羡林,他感动了中国。
书山有路勤为径
1911年,季羡林出生于山东省临清市康庄镇。祖父是季老苔,父亲是季嗣廉,母亲赵氏。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虽然一年到头辛苦劳作,却依然摆脱不掉贫民的帽子。家里面几乎没有任何家具,生活比贫民还要清苦,年少的季羡林在家中更是一本书都没有见过。
在季羡林的记忆里,一年大概只有到过年的时候才会吃上白面,吃的最多的是自家种的高粱烙成的高粱饼子,黑漆漆的,吃多了就觉得很倒胃口。为了解决嘴馋的问题,年少的季羡林经常跑到山头去割些青草,然后把这些青草送到家里养牛的人家,然后在那家人那里吃顿饭。那时,对一个贫穷落户的山村来说,牛就是富裕的象征,那时候,很多人家嫁女儿的嫁妆就为一头牛。有牛的家庭一般耕地都比较多,收成也比一般农户好很多,所以一有空,小季羡林就会割草,然后去这些人家吃一顿好饭,解解嘴馋。
有一年,在外地做生意的叔叔季嗣诚托人送来了几斤白面,季羡林的母亲不舍得吃,但季羡林却一直吵着要吃,母亲只好加了高粱面在里面,然后贴了一锅白面。季羡林很喜欢吃,吃了一块又一块,母亲看着孩子,不禁流出泪来。
转眼间,季羡林到了要上学的时候,每次看着从小和他一起玩耍的伙伴一个个都背上好看的书包去课堂学习知识,季羡林便对父母说他想去上学,父母面面相觑,家里连维持平时的温饱尚且艰难,哪还有余钱送孩子读书?但是父亲季嗣廉对孩子的期望比较高,他不希望季羡林一辈子和他一样。思索再三,他觉得,无论如何都要让季羡林上学。
父亲骑着毛驴去了济南,季羡林每天趴在窗前的桌子上等着父亲回来。那时的他对上学的渴望超过一切。在济南做生意的叔叔那时还没有结婚,所以季羡林是季家下一辈唯一的男孩儿,叔叔同意让季羡林来济南读书。
1917年春节过后,季羡林跟着父亲来到了济南,见到了叔叔季嗣诚,常年在外奔波,季嗣诚看起来比哥哥要老很多。自此,季羡林就待在叔叔这里,叔叔把他送到了私塾读书。
生活的艰难使得这位坚强的汉子有了些许白发,历经生活苦难的他深深明白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唯一能够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道路就是读书,所以季嗣诚对季羡林要求很严格。
那时的他给季羡林讲了一个笑话,这个笑话对季羡林的影响很大,他以后经常讲给他的学生听。说是一个江湖郎中在市集叫卖治臭虫的秘方,但价格很贵,出于臭虫的危害,有个人买了这个秘方,秘方一张张盒子叠起来,一个盒子套着一个盒子,最后一个小盒子里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勤捉”,买秘方的人顿时觉得受骗了,却又没有办法,因为勤捉确实也是治疗臭虫的方法。郎中于是告诉了他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凡事没有捷径和窍门,唯有勤奋,俗语说天道酬勤。
季羡林知道上学的艰辛和不易,因此格外珍惜这次机会,他从小勤奋好学、珍惜时间,在中学的时候,季羡林的成绩一直在班级名列前茅。季羡林爱好读书,只要有读书的机会,他决不会错过,有时为了读一本书,竟然错过吃饭的时间。
正是凭着这种精神,1930年,季羡林考入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主修德文。在清华大学,季羡林与同学吴组缃、林庚、李长之结为好友,称为“清华四客”。进入大学的季羡林就像一条鱼儿奔向了大海,他尽情地遨游在这宽阔的、没有边际的海洋中,不知疲倦,如饥似渴。
学海无涯苦作舟
1929年,作为季家的长子,年仅18岁的季羡林被父母逼迫成婚,那时的他一心只扑在对知识的渴求上,他的妻子是彭德华,一个命苦的女子。彭德华自幼丧母,由父亲抚养成人,只有小学文化水平,但生活的艰难早就磨掉了她的脾气,她是一个善良的人,尽管和季羡林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两人是真正通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结合的,彭德华的一生遵从古代的“三从四德”,上孝公婆,慈待子女。对丈夫,她绝对忠诚。
尽管彭德华知道丈夫并不爱自己,她依然恪守妇道,一辈子守在季羡林的身边。
季羡林在清华大学读书期间,家里的生活重担一下子落在了彭德华的身上,但这个从小吃惯了苦的女人毅然承担了这一切,只为丈夫能够安心读书。季羡林读大学期间,她没有去看望过他,只是因为她怕季羡林会生气。
学习德语的季羡林对知识的渴望越来越强烈,他希望自己能够去德国学习,去看看那里的世界。季羡林离开中国的时候,季家的经济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谁也没有想到季羡林这一走就是11年,这11年中,季羡林的妻子为了维持家中的生计,摆小摊、卖破烂、给人洗衣服,生活苦不堪言。
奔赴德国的季羡林研究印度学、学习梵文等,他十分希望能在德国多待一段时间,因为这里有丰富的梵文资料供他研究,而在中国除了佛教有少量的藏书,其他的都找不到了,他的学问就会停滞不前,或者会付诸东流。但不离开,对家乡的思念、对祖国命运的担忧,无时无刻不让他的心备受煎熬。
留德期间,季羡林和他的校友田德望的房东迈耶家的大女儿结识了,她叫伊姆加德,是个身材高挑、面容白皙、惹人怜爱的姑娘。那时,季羡林正在忙着博士论文的写作,博士论文必须打印出来交给教授,这是一个不小的难题。那时候,打印机还没有普及开,只有少数富有人家才有。这时,伊姆加德正好来找他,季羡林说了他面临的困难,伊姆加德笑着说她可以帮他,不过要求季羡林陪她走遍哥廷根的每个角落。这是一个浪漫的要求,季羡林并没有多想,他只是想尽快完成他的论文。
那段时间,只要季羡林有空,伊姆加德就会来找他,两人一起去哥廷根的某个地方去逛逛,或咖啡馆、或电影院、或广场,4年来,他们的脚步走遍了哥廷根的所有地方。
尽管伊姆加德哭着不要季羡林回国,季羡林仍然坚定了回国的心,他说:“我的祖国更需要我,我必须回去。”季羡林告别了他待过11年的地方,他对这个地方也产生了深切的感情。轮船在海中漂摇,越靠近祖国,季羡林的心就越激动。
游子回家,感动中国
1946年5月19日,季羡林抵达上海,回到了久别的祖国。
当他回到济南老家时,他不禁呆了,家里已经破乱得没有一点样子,满头白发的叔父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变得很苍老的妻子在一遍遍地洗着衣服,门口玩耍的孩子已经认不出他来了,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悔恨、内疚涌上季羡林的心头,他觉得他欠这个家庭太多了。
经陈寅恪推荐,季羡林到北京大学任教,并创立了东语系,凭借刻苦钻研,最终成为中国现代东方学科的开创者和奠基人。
作为“国学大师”、“国宝”“学界泰斗”,季羡林的学术研究领域很广,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梵学、佛学、吐火罗文研究并举;中国文学、比较文学、文艺理论研究齐飞。”他最终成为国内唯一一个有能力独立释读吐火罗语残卷的人。“国宝”也许能表达季羡林对于文学界的重要性。
2006年,季羡林成为感动中国人物。“感动中国”颁奖辞:“智者乐,仁者寿,长者随心所欲。曾经的红衣少年,如今的白发先生。心有良知璞玉,笔下道德文章。一介布衣,言有物,行有格,贫贱不移,宠辱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