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阳光透过树林阴郁,温柔的散布在乡间小路上,路边的野花开的娇嫩,舒展开的叶片上挂着莹莹晨露。
几只麻雀时不时的降落在路上,寻找着那些可以做早餐的虫子,清风吹过,便惊得一片扑打翅膀的声音,阵阵鸟鸣飘荡在空中。
天上的流云不紧不慢的游荡着,载着闲散不已的仙人笑看人世间多少苦辣辛酸。
远处,一阵轱辘碾压过地面的声音,厚重的粮车被牛马拉着形成一条绵长的运输线,两侧十几名少年骑手沿着队伍来回巡查,交替着向远方侦查。
太阳渐渐升起,队伍缓慢的行进着,三月里春风习习,丝毫没有燥热的意思。
但是行路中的人们却是另一种心情,无关天气好坏,无关路途是否平坦。
一位黑衣少年迎面追上刚刚巡逻归来的骑手,将水袋丢了过去,打了一个交接的手势。
骑手接过水袋,大口大口的灌了个饱,随后抱怨道:“九子,你说咱来来回回的都有四五趟了,那些个蛾贼来了也有七八趟了,你说这回他们会不会攻过来?”
“怎么?心急了?”黑衣少年笑着问他,“还是怂了?”
“谁怂了!我才没怂!老子可是猎过虎的人!”骑手高叫着,像是触碰了他的尊严似的,但是眼神又不敢与黑衣少年对上,目光略带心虚的游走着。
“你才多大,自称老子也太早了吧。”黑衣少年说着,一把拍在骑手的马屁股上,黄鬃马立刻一扬马蹄,险些把骑手甩下马去。
“喁!喁!”骑手赶忙勒住缰绳,抱紧了马脖子才稳定下来。
“就你这样还猎虎呢,不摔死就不错了。”黑衣少年说着,把目光投向远方。
“蛾贼的鼻子很灵,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车队的,所以都打起精神来,别让人钻了空子!”黑衣少年喊道,马鞭一挥,催着胯下的战马扬蹄奔起。
距离甘陵城之乱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朝廷已经大募兵卒,先后派遣了三支部队抵抗黄巾军,可北线卢植只能勉强与张角周旋,南线朱隽吃了败仗,东线皇甫嵩也没什么进展。倒是黄巾军的声势越来越大,尤其是冀州,几乎闹了个底朝天。
在这一个月里,黑衣少年没少跟黄巾军战斗过,甚至在战斗中组建起了这支十六人的骑兵小队。而在护送粮车的人中,还有三十步兵,徒步跟在粮车后边,随时准备配合骑兵。
这样的阵容算不上华丽,但是对付小股黄巾还是绰绰有余,对付大队肯定是不行,但黑衣少年总是在赌这个运气。
嗖!
一声箭响,随后一阵羽箭迎面飞来。
黑衣少年没有一丝畏惧,只见他挥挥手中半截长枪,轻轻松松把几只软绵绵的羽箭挡下。这一阵齐射,总数不过七八支,六支都偏了,剩下一两支全然没有什么杀伤力。
黄巾军的箭雨,大概是天下最无力的箭雨,数目,准确率,威力,协调性,没有一样上得了台面。
簌!
黑衣少年吹了一个响亮的哨子,十几名骑手很快策马奔来,纷纷抬起系在马上的刀枪,随时准备着冲锋。
“破虏!”黑衣少年喊道,手中折枪一挥,骑手们便一齐冲锋,马蹄声瞬间淹没了一切。
晚春的野草长的繁盛茂密,在渐渐暖起的天气里变成深绿色,远远望去,未消的水汽衬得它染上点点水墨气息,亦真亦幻。
然而对于骑手们来说,这真是一个绝佳的战场,因为在这里,黄巾军那显眼的装扮根本无处可藏。五十多黄巾军,有的还没起身就被骑手们过马一刀斩杀,有的起身想战被一枪刺进了心窝,还有的想逃跑,可人腿总没有马蹄跑得快。
短短一刻钟,这场战斗就结束了,骑手们只有两人负轻伤,却斩杀了三十六人,生俘十四人,五十黄巾一个都没缺,全端了。
“喂,我说你们长不长记性啊,”黑衣少年对着俘虏们说:“你们反反复复的截我们的车队,这都第十回了,有一次成功的么?”
“没,没成功过。”一个年纪比较小的俘虏怯生生地说。
“回去告诉你们家渠帅,是男人就别耍这种小把戏,有种的来谭家堡!我管保让他把脑袋留在那!”
“是、是。”俘虏们都应和着,毕竟命摆在别人手里,说几句坏话也就说了。
黑衣少年满意的点点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滚了。
俘虏们见状,一个个撒开腿就要跑。
“等等!”少年喊道,吓得俘虏们一哆嗦。
“记号小爷的名号,折枪小将,白俊!”
甘陵国南部,黄巾军营地。
“又是大败!又是大败!你们这群废物!”一个五大三粗,浑身肌肉虬结的壮汉抓起一个败军的衣领,狠狠地把他丢了出去。
“奶奶的,派出去十队,没一队成功的,都他娘的是废物。”
“渠帅息怒。”一个长得还算周正的男子上前说道:“只能说对方有备,怨不得兄弟们。”
“白二,你少替他们说话!”渠帅怒吼着,一脚踹到了另一个败军身上。
“都他娘的滚!”
白二稳稳的站在那里,他是白俊的二哥,在甘陵城之乱里带着千余黄巾撤退,临走前亲手烧了自己的家以阻挡追兵,也正因为这份狠劲,他成了渠帅的左膀右臂。
“渠帅,虽然事情失败,但是情报还是有的。”他走到地图边上,用石子摆出一条线,连接着甘陵城和谭家堡。
“渠帅你看,这是我们这一个月以来一直在袭扰的运输线,谭家防护如此严密,表明运输的东西至关重要,您觉得会是什么呢?”
“钱,粮,还能有什么?”
“兵器。”白二说道:“谭家堡本身就是谭家根基,钱粮人丁并不缺少但是兵器却只有甘陵城能提供。”
说到这,他的手指指向了甘陵城。
“谭家料定自己守不住甘陵城,于是就将甘陵城的物资转移,准备死守谭家堡。”
“一旦这个转移完成,谭张崔三家互成犄角之势,我们想攻下就极为困难了。”
渠帅挠了挠头,他没怎么听懂,于是离开了地图,一屁股做回自己的虎皮椅子上。
“白二,你少说这些人听不懂的东西,一句话,打哪?怎么打?”
白二的脸上有些不悦,但很快收敛起来,把一面黄旗插在了谭家堡上。
“我们立刻起兵,迅速夺下谭家堡,收编那里的钱粮装备。”
“就是抢呗。”渠帅大笑着说,这件事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不只是强,我们还要在哪里站稳脚跟!”白二死死地盯着地图,谭家堡就像一枚钉子钉进了战线中,轻松地阻断了崔氏张氏与甘陵城的联系,没有互相援助,这三处就可以各个击破,只要除去这三家,这一方就可以做大,倒是甘陵国一国在手,是想呼应天公将军还是想占山为王都有了足够的根基。
“行,就按你说的办,今天我就整兵,明天出发,七日内必然攻下谭家堡。”渠帅大笑着说,他已经等不及了。听说南面波才打赢了朱隽,风头正盛,他也想像波才一样,造一番大事来,在黄巾三十六渠帅里打出些威望来。
甘陵,会是他起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