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此处的瓜果远比外界的甘甜,记石暗自想。不知不觉已到目的地,他站在一块光滑的巨石前,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不知为何,心头酸楚万分,问道:“不知这石头有何来历?我一见它,怎么就难过不已?”
僧人不可思议地看他,沉声道:“与你的身世有关。”
古川记石默默地听完僧人的阐述,眼眶早已浸湿,仿佛有颗巨大的石头砸向胸口,把五脏六腑砸了个粉碎,呼吸都变得艰难。他双膝跪地,拥抱巨石,朝巨石不断地磕头拜谢,磕到脑袋都肿了起来,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一脸。
僧人怕他承受不住,上前扯住他的手臂。
记石缓缓起身,他眼前忽然一黑,整个人倒在僧人的怀中。
记石因高烧不退,连续沉睡了三日,期间迷迷糊糊地呼唤母亲。僧人日夜陪在他身旁,偶尔小沙弥劝他歇息,他却道,“是自己道出身世,才令记石这般痛苦,若此时离开他,心中更觉不安。”
醒来的时候,正逢记石的生辰。他缓缓睁开眼,僧人焦急的面孔逐渐清晰,伸手将额上的毛巾摘下,身子有些乏力,内心格外平静。僧人惊喜地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他却轻轻地摇摇头,半晌,才低声道:“师父,你可愿意教我习武?”
僧人盯着他怔了怔,问道:“你习武,可是为了报仇?”
“没错,若有一****找到仇人,定斩其首!”他目光中燃起熊熊烈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僧人深知记石生性温和,如今去因为母亲的原因想报仇。纵使自己不教他,按他执着的态度来看,定会寻他人。记石从小在寺庙长大,虽是一个孤儿,僧人却将他视如己出,细心呵护。
翌日清晨,寺庙中的大院里,师徒二人斗志满满,记石的武姿有模有样,一招一式都带着杀气,那样子好比杀母之人就在面前。深秋的风又寒冷了不少,吹到脸上生疼,无论何时记石每日都会出现在大院习武。
一晃眼,四年过去了。记石长长了帅气小伙,菱角分明,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喜欢穿黑色的衣服,侧身插了一把大刀,身姿矫健,颇有几分豪杰气概。他向僧人连磕三个响头,以示多年的养育之恩。僧人淡然地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
记石来到了城里,留在一家打铁铺做学徒,他对老匠人的手艺赞不绝口,与其言谈一番后,更是崇拜不已。呆了将近三个月,平日里除了学习手艺,还天天早起练武。某个清晨,匠人因事外出,交代他要日夜守着铺子,不可偷懒。他拍了拍胸脯,一本正色地保证。
翌日午后,暖风让人昏昏欲睡,正打算小睡的记石听见外面有人呼喊,忙起来迎了上去。原来是一位来自异乡的客人,那男子脸上有一条疤痕,身材魁梧,他猛地摆出一把大刀,顿时使记石清醒了不少。
男子沉声道:“请打好这刀,十四年前我做过盗贼,因砍一个女人误中石头。”
记石愤怒地大吼道:“贼人,你竟自己送上门来,不枉我等候多时!”
说罢,他拿起手中新磨好的刀,猛然跃起来,冲着还未回过神来的男子,狠狠地砍了下去,男子的人头滚出去很远,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报仇之后,记石以衣布裹着人头,埋在一个荒无人烟之地。
第二天一大早,他向老匠人请辞。一路健步如飞地回到寺庙,僧人告诉他,昨夜未听见巨石的哭声,想来时他母亲大人的在天之灵,已经得到了安息。他的眼泪缓缓顺着眼眶缓缓滑落,双膝跪地,恳求僧人为他剃发,从此在寺庙度过余生,只为洗去自己报仇之后的杀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