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车轮驶进2004年,戚子49虚岁。
自2000年开始重新恢复锻炼后,她身体越来越好,苗条而丰韵,充满朝气。同时,她经常翻阅、分析、研究人生这本厚重而难学的书,理解能力越来越强。为此,戚子越活越感到自信精神,越活越会乐观潇洒,她活出了自我,活出了价值,活出了人样。
1月中旬,戚子又潇洒了一回,活出了新的价值。
那天,学校接到市教育局通知,内容是市妇联要评选全市“三八红旗手”,3月8日,要召开全市性表彰大会。按照评选条件,戚子、王雪英和另一位女教师都符合申报条件,而市里只给了学校一个名额。为此,领导决定后天先进行民主推荐,而后根据得票多少,再商量定夺。
今天晚上,戚子收拾好后就认真思考此事。过了好长一会儿,她决定放弃申报,并把感受记录在日记本上:
我的荣誉已经不少,校、市先进(优秀)教师荣誉证书大概有五六本,校、市、省优秀班主任也有三四本。一个人荣誉过多不是好事,有些同事心里会不平衡,影响人际关系,让人活得不痛快,何必呢?人怕出名猪怕壮,先进当多了,领导和同事对你的要求就比一般人高,人生压力就会增大,何苦背着沉重的包袱过日子?
做人踏实工作,奋发图强有作为,那是个人、集体更是一个民族生存和发展的需要,也是回报纳税人的良心需要。
真正聪明的人不会被荣誉诱惑,更不会被它套牢缠身,活得不自在。努力工作、低调做人、少欠良心债,这才是一门较好的生存哲学。学会适当的放弃,给自己多留些精神空间,就会得到更多的自由和轻松,这就是福。
第二天,戚子来到负责这项工作的领导办公室,表明态度,要求主动放弃。领导问其原因,她说:“不是我姿态高,而是有私心。我荣誉证书不少了,一个人头上的光环多了不是好事,在众目睽睽下过日子会很吃力的,我想活得轻松点,所以不想申报了。”
领导本来为摆不平犯难,今天戚子主动放弃,减轻了压力,感到高兴。同时对戚子表示感谢,还说她讲实在、懂人生、会做人。
两年后,毕愉18虚岁了,已是高二学生。戚子在穿着上故意不让其出采,但怎能遮盖青春的朝气和美丽,她还是好看的姑娘,如果注重包装,定会光彩照人。学校为18岁的人举行了成人仪式,戚子还想为女儿留点纪念。留什么?物质的还是精神的?一番思考,她决定两者兼顾,来点创新,即写一篇枟献给女儿的18岁礼物枠的随笔,还要亲自朗诵录音,刻成两张光盘,女儿和自己各保留一张。
戚子是个急性子,想做的事一般不会拖延时间。今晚,她处理好家务,坐在电脑前敲起了键盘,决定从“自尊、自强、自立、自爱”八个字上做好文章。
亲爱的女儿毕愉,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你18岁了。你健康、阳光、聪明、美丽,让我高兴和骄傲!
愉愉,18岁,只是人生的开始,今后的路还漫长,也许人生的压力比现在更大,碰到的困难更多、更复杂。当然,我希望你的人生多些幸福和快乐,但这不能靠空想,必须要靠自己脚踏实地去努力才有可能得到。
人应该怎样去努力?我送你八个字:自尊、自强、自立、自爱。
自尊,就是不向别人卑躬屈节,也不容许别人歧视、侮辱。软弱易遭人欺侮,懦夫会让人鄙视,亢奋吃不开,狂妄是无智的表现,还容易树敌,造成人际关系紧张、恶化,挤压和缩小自己的生存空间,使人活得很不痛快。要想活出尊严,做人就要不亢不卑,既要尊重自己,也要懂得尊重别人。有了良好的生存空间,才能保护自己,发展自己,壮大自己。
自强,就是让自己变强。一是强身。身体经常出故障,不仅不能健美,更会影响学习、工作和生活,也许还要多依赖别人,使自己处于被动地位,缺乏幸福感。二是强志。就是做人求上进的决心和勇气。人生路不平坦,志强者会踏平坎坷,拯救自己,取得胜利。三是强智。智者会预测可能发生的事,并能提前主动应对,扭转不利局势。智慧主要来自不断的刻苦学习和知识积累,还有是善于总结经验教训。养成冷静分析和思考问题的习惯,学会正确判断事物的能力,人就会越来越有智慧。
自立,就是不依赖别人,靠自己劳动而活。自食其力光荣,不劳而获可耻,啃老是不孝子孙。漂亮女人不要做笼中金丝鸟,靠别人养着,自己还有多少生存空间、自由和幸福?至少学会一门劳动本领或专项技术,人生就有活路。女儿,不管你将来从事何种职业,你必须要爱岗敬业,做有专业特长的人,那你就不会失业,还会受人尊敬有地位。
自爱,就是爱惜自己的身体、名誉。身体好、名誉好,这是生存的两座靠山,有它们作依靠,人生的道路就会宽广些、好走些。如果糟踢自己身体,轻视自己名誉,自愿堕落作贱,就如俗语所言:他作孽还有救,自作孽不可救。一个不爱惜自己的人,休想得到别人的重视和尊敬,人生之路就会寸步难行,还有多少幸福、快乐可言。
女儿,这就是老妈献给你的18岁成人之礼,也算是今天的生日贺礼。
最后祝你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写好后,戚子从头至尾认真修改、完善,准备星期天去朗诵录音。
5月6日来临,这是毕愉的生日。毕少南出差了,甄哥在苕溪大厦订了包厢,为外甥女庆祝生日。参加就餐的还有毕愉的三位同班同学。大家围坐在一起,吃蛋糕、唱生日歌,其乐融融,好不开心。
戚子为女儿准备的礼物桌上无人知晓,她看大家已经吃好,从包里拿出粉红色长方形小盒子,外面是用粉红色包装带捆扎,上面系成十字型蝴蝶结,温馨又漂亮。她递给女儿:“愉愉,这是老妈送给你的礼物。”
毕愉喜欢粉红色,但不知里面是何物,她笑眯眯地说:“谢谢老妈,真好看。”
随手打开一看,上面是一张特制的粉红色塑封明信片,两面都印有黑字。正面上端中间,是一行隶书———“献给女儿的18岁礼物”,接下和反面是正文。盒子底上是一张闪亮的光盘。
戚子的秘密公开了,甄哥和老婆都夸她想得出办法。三位同学更是热情,非要先听为快,要求戚老师当即朗诵。甄哥也来劲了,笑着鼓掌。
毕愉站起来,递过明信片:“老妈,恭敬不如从命,请!”
顿时,掌声“啪啪”响了起来。母亲陈兰英正在朝她点头示意。
盛情难却,戚子也乐意,从包里拿出老花镜戴上,更显得气质高雅。她拿着明信片,声情并茂地朗诵起来。在座的人都望着她,静静地聆听、美美地享受。
大约过了10分钟,戚子朗诵完毕,大家回过神来,热烈的掌声又突然响起。你看,大家笑得多么灿烂。
第二天下午,大概是三位就餐同学的宣传,毕愉班里的同学全知道了,班主任叫人把文章抄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学校里好多老师也知道了,定要戚子给他们每人复制一张光盘,说要好好学习,并要以此教育自己的子女。戚子愉快答应,数天后兑现承诺,让大家高兴一番,分享她的快乐。学校枟芳草园枠的编辑赵志明老师也知道了,向戚子要去电子文本,说要刊登在不久出刊的那一期上。
一传十,十传百,结果传到市教育局领导那里,他们打电话到苕溪中学,叫戚子发电子邮件过去。他们看后商量,要求戚子在称呼等方面作适当修改,而后说要印成明信片,作为特殊的思想教育礼物,今后各校举行18岁成人仪式时送给学生。
这一切让戚子始料未及,想不到自己为女儿做的微小之举,演变成全市性的有意义之事,她感到欣慰。
戚子无意之中又名声鹊起,应验了俗语:是金子总会发光。沙子不管如何张扬、喧哗,终究是沙子,飞到高空,也发不出光亮,落地还是尘埃,污染环境,令人讨厌。
旧岁已过,又迎来新年。毕愉19虚岁了,面临紧张的高考。
戚子进一步加强后勤保障工作,同时为女儿做好宽心放松工作。她明白,到了现在这个关键点上,拼的不是知识,而是健康的身体和良好的心态,只有这样,才能发挥出正常水平,考出好成绩。
功夫不负有心人,毕愉的努力、母亲的照顾、父亲的关怀,她考了610分,被复旦大学新闻系录取,全家充满了欢喜和幸福。
不久,女儿将进入大学深造,戚子也将迎接人生新的挑战。事情是这样的:
暑假前,学校接到市教育局通知,要求苕溪中学选拔一名语文老师,暑期到省里参加支教西部培训,下学期开学上岗,时间一年。学校接到通知后,召集全校语文老师动员会,鼓励主动报名。
戚子52虚岁了,身体很好。她曾在人生的苦海中多次历练过,不怕吃苦,但担心岁数不饶人,到那里有高原反应,身体吃不消,不仅不能好好工作,还要麻烦别人,所以不敢报名。
回家后,戚子与毕少南说了此事,他坚决不同意,并劝说:你可以讲自己年龄偏大,处在生理转换期,现在常感到疲劳,不适合去西部工作。他又说,这里革命,那里革命,不都是一样革命,这把年纪何必去那里受罪。女儿也反对,完全站在老爸一边。
戚子回娘家商量,都赞成毕少南意见。但她向来有主见,不会人云亦云,但这个问题困扰戚子两天了,她还是拿不定主意。
学校已有两名党员报了名,女老师 30 多岁,男老师 40多岁。
今晚回家后,戚子反复思考后,决定去支教,她是这样想的:
与两人相比,我年龄上无优势,但实际身体不比他俩差。从家庭条件上讲,我女儿不久就要读大学,家里无啥负担,走得出。女老师的孩子读小学,丈夫是公安民警,在家照顾孩子的时间无法保障。男老师,儿子读高二,需要父亲,老婆经常生病,也需要照顾。从思想上看,我虽不是党员,总体上讲,不比他俩差,我是去西部的最佳人选。每个人都有这样那样的困难,同在一个集体里工作,就要互相照应、帮助。我曾得到别人的多次帮助,现在也应该去帮助别人一下。如果到那里身体实在不行,那我回来,让别人去接班,我也交代得过去了。
第二天上班,戚子如实向领导汇报了思想,她再次让领导感动,让同事刮目相看。
从省城杭州培训回来了,离去西部支教还有十来天。戚子平时也抽空上网与朋友聊聊天,得知她的决定后,朋友提前在网上为她开欢送会,向她献花、祝她一路平安、保重身体等,让她感到温暖。
戚子思维活跃,有时还会有非常人之举,如在西湖大学读书时,把情书稍改动公开在校黑板报上;曾以诗歌的形式,奖励全班同学长跑取得了好成绩;与女儿说要在报上刊登广告,准备在网上拍卖丈夫;不久前自写随笔,制作光盘,作为特殊礼物,送给女儿18岁生日。
这几天,她脑子里又有怪念头,认为去西部人身不安全因素会增加,故想在网上为自己开个别开生面的追悼会,体味一下感受。
朋友与她交往时间长了,摸透了她的脾气,表示赞同,乐于陪她玩一回。戚子要求他们每人写几句简单的悼词,来点刺激,又约定后天夜里8点进行。
约定时间到了,戚子先在网上打出一条横幅:“戚子追悼会开始。”
友人纷纷用文字向她三鞠躬,又献上黄色菊花,但有人献了一束大红玫瑰花,立刻得到戚子赞扬,说她观念新、有创意,符合她的心意。
友人为她奏哀乐了,戚子立即反对,说要来段欢快的豫剧枟谁说女子不如男枠。听完后,她不过瘾,非要再来段越剧枟十八相送枠。
献悼词了,“天上云彩”抢了先:
戚姐,少时,你像弥漫在东方的彩霞,美丽、迷人;中年,你像正午的阳光,热情奔放,活力四射;现在,你像燃烧的晚霞,激情、灿烂。你走了,我的天空暗淡了。
接着是“向日葵”的悼词:
你的人生,苦难多,就像一朵苦菜花。但你内力极强,又会嬗变,变成了我,始终向着太阳,追求光明。不容易啊不容易,我敬佩你,送你一枝向日葵。
“老黄牛”出场:
你就是一头不用扬鞭自奋蹄的老黄牛,你不知疲倦,脚踏实地,辛勤耕耘在学校的园地里,让小树深深扎下根,长成大树。没有你,校园里就会少了一道风景。
“戚继光”也来了:
戚子,你不愧姓戚,你正直、勇敢、坚韧、刚强集一身;你爱国、爱民、爱校、爱学生,关键时刻过得硬,好样的,我为你自豪!我率戚家大军欢迎你的到来。
轮到“太平洋”了:
戚妹,你多像我啊,胸怀宽广,充满激情,包容性强,但也会平静如镜。我正在呼唤你回来,回到我的身边,让我们一起奔腾、震撼!
“诸葛亮”很有意见,总算轮到了:
戚子,你看是平凡,但你不缺智慧,遇事特别冷静,显得沉稳,你会用心思考、分析、研究问题,并能采取相应对策,保护自己。我想收你为徒,你愿意吗?
悼词献完了,戚子立即表扬:“看来,你们对我忠心耿耿,都是我的知己,文采也不错,立即嘉奖———特邀同去西天取真经。”随即打上三个笑眯眯的小人头。
网友不约而同,迅速打上三个哭脸小人头,又分别打上“永别了”、“你一路走好”等字样,游戏到此结束。
8月23日上午,戚子与本市的另一名老师,在校、市领导以及亲人、好友的欢送下,上车离开飞英市,到杭州萧山机场与全省的同行会合,一起登机去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