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起了敲门声,笃笃笃,很规矩,三声一停,贺古朝巫秋灯挤挤眼睛:“黄莺来示好了,批评教育一番就得了。”
门被推开,黄莺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托盘上放着两碗面条,飘着麻油和葱花的香味,她笑的像只海豹:“秋灯,贺古,晚上没吃饱吧,我给你们下了面条,用尽我毕生的功力,尝一尝?”她把面条放在桌上,讨好地把筷子放在碗边,放的整整齐齐。
“哎呀,我真的饿了,闻起来好香呀!”贺古拉着巫秋灯走到桌前:“好香是不是?颜色搭配的也好看,黄色的荷包蛋,绿色的葱花,白色的面条,不过,黄莺,这个红颜色的是什么?”
“额,门外花圃种的花,不知道是什么花,为了配色我摘了两朵。”
巫秋灯别她一眼:“你也不怕把我们毒死。”她这么说着,就说明她不生气了,黄莺欢天喜地地搂住了巫秋灯的脖子:“哦也,秋灯,你不生气了?”她噘着嘴巴就要去亲巫秋灯,被她咯咯笑着躲过,俩个女孩笑闹成一团。
贺古微笑着看着她们,端起了面碗,面真的好香,不知道为什么,在巫秋灯这里粗茶淡饭吃起来也别有滋味。
一口面条刚刚塞进嘴里,手机就响了,掏出来一看,他就走出了房间接电话,电话是杨梅打过来的,贺古也是迟疑了一下才接通。
“喂,你好,杨梅。”他尽量客套,拉远他们的距离。
而电话那头杨梅的声音很急促:“贺古,你在哪里?贺伯母晕过去了!”
贺古背脊一紧,心就颤抖了一下:“怎么回事?”
“她看到了你的新闻,正喝着茶,然后说胸闷就晕过去了,现在人在家里,医生已经过来了。”
“那情况怎么样?”
“还没有醒,你快点回来吧!”
贺古挂了电话,这个情形他不得不回去了,他犹豫着该怎样跟巫秋灯说才让她不会惊慌,他推开房间门,对两个正在打闹的女孩说:“我出去一下,晚一点回来。”
他尽量面带微笑,装的云淡风轻,还好巫秋灯她们并没有看出来,巫秋灯跑过去问:“那,面也来不及吃了么?”
“嗯,来不及了,不要紧,我如果饿了在外面吃一点。”
巫秋灯点头:“那你小心点。”
贺古开着车一路狂飙,他妈妈确实心脏不好,以前有冠心病,从天池请来的专家后来做了个手术才慢慢恢复。他心里有些懊恼,也有些后悔,应该和他妈妈好好谈谈,不应该采取这么极端的方式直接搬出来,但是她笃信牛鼻子老道说巫秋灯是扫把星,他就无法接受。
今天也出了鬼了,已经十点多,路上还堵得厉害,在等红灯的时候他又打了个电话给杨梅询问贺夫人的情况,杨梅说:“贺伯母还是没有醒,刚才贺伯父特地从中心医院请来院长,现在正在里面检查。”
他心里更加焦急,杨梅着急地问:“你到哪里了?”贺古还没有回答,杨梅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他父亲的声音,他好像在对管家说:“把小姐从学校里接回来。”
贺古的心揪成了一团,他妈妈这么严重?他对着电话大声喊:“杨梅,杨梅,听着,现在让管家叫救护车,我妈妈要去医院,家里的设备不齐全。”
“贺古,医生说了,贺伯母现在不能移动,只能平躺着,没人敢动她。”她说了几句,突然又没了声音,只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后来无论贺古怎么喊,杨梅都不回答了,眼前又是一个红灯,贺古咬了咬牙,一脚油门下去,眼前红灯黄灯都在来回晃悠,晃的他眼花缭乱,心乱如麻,只想飞快地赶过去。
突然,从那边的街口开过来一辆红色的车,开着大灯十分刺眼,贺古急忙打方向盘,可是已经晚了,他直直地往那辆车上撞了过去,撞上去之前,他看到了那辆红色的车里的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女人,头发极长,脸孔极白,她也不躲,仿佛在对他微笑。一阵耳鸣,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巫秋灯一觉醒来,已经是早晨,春天的早晨来的很早,有只小鸟站在她的窗台对她叽叽喳喳地叫,巫秋灯推推昨晚又赖在她的房间的黄莺:“黄莺,你看,是黄莺。”
“什么跟什么嘛!”她咕噜了一声,翻了个身。
巫秋灯笑笑,轻手轻脚地下床,对窗台上的那只小鸟说:“你等着我啊,我去厨房抓一把小米给你吃哦!”
她走出房门,经过贺古的房间时,趴在门上听了听,她不知道昨晚贺古回来了没,想了想没有进去。
她下楼去厨房做早饭,做什么好呢?巫秋灯发起了愁,打开装小米的袋子,抓了一把小米准备给那只小鸟送上去,就做小米粥吧,黄莺不是爱喝嘛,她也跟小鸟一样,小米粥百喝不厌。
她转身,却发现那只小黄莺站在了楼下的窗台上看着她,真是一只通人性的小鸟,仿佛听得懂巫秋灯对它说的话,她笑着向它伸出手去:“给,吃吧!”
小鸟朝她歪歪头,然后把小脑袋扎进她的手心里,开始啄小米。
吃饱了,它还不急着走,在窗台上散起了步,巫秋灯把小米粥放在炉子上慢慢熬着,渐渐的,小米粥的香味散发出来,清香味四姨。
巫秋灯还在切白菜丝,准备炒一炒配小米粥,黄莺醒了,蹬蹬蹬下楼,牙不刷脸不洗,很八卦地凑近了巫秋灯神神秘秘地在她耳边说:“昨晚贺古没回家啊!”
她的口气好像抓住了一个夜不归宿的老公一样,巫秋灯为她那张苦大仇深的脸而发笑:“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去他房间了,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一看就是昨晚根本就没回来。”
巫秋灯无语,她都不好意思去敲他的门,黄莺倒好,大刺刺地就跑到贺古的房间里去。
“也许是他昨晚有事吧。”巫秋灯想了想给了这么一个解释。
“我看十有八九是被贺夫人给弄回家了。”
“就算是被贺夫人喊回去了也是应该的。”巫秋灯正在切白菜的手不停:“去吧,刷牙洗脸去,一会可以吃饭了。”
“好嘞!”黄莺欢快地应着,就跑进了洗手间。
说是这么说,巫秋灯的心里还是有一点担心,贺古就算回了贺家,也不会这么没交代,她掏出电话给贺古拨了过去,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接听,就在巫秋灯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突然接通了。
她急忙说:“是不是吵着你睡觉了?你回家了吧,知道你回去了我就放心了。”
“我告诉过你,不要靠近我们家贺古了!”电话里的声音不对,是个很严厉很愤怒的女声,巫秋灯愣了愣,听出那是贺夫人的声音,她根本不给巫秋灯说话的机会:“听着,你不要再靠近我们家贺古,不许再往我们贺家多靠近一步,不然,我会让你后悔!”
电话嘭的挂断,巫秋灯拿着电话呆住了,黄莺洗漱好跑过来:“吃饭了吃饭了!”低头一看巫秋灯的脸色不太对:“怎么了秋灯?你打电话给贺古了?哈哈,他去鬼混了是不是?”她哈哈笑着开着玩笑,但被巫秋灯的脸色给吓住了,赶紧闭上嘴。
“到底怎么了,刚才谁接的电话?”
巫秋灯半天才回过神来:“是贺夫人。”
“哦,她在电话里骂你了?”
“也不是骂了。”她放下电话盛小米粥:“吃早饭了。”
黄莺不知道贺夫人在电话里到底跟巫秋灯说了什么,她也不敢再问,老老实实地在餐桌边坐下:“秋灯,满了。”
“啊!”她把手里的小碗都装的溢出来,赶紧放在桌上,手背上都被烫红了,黄莺跳起来:“呀,怎么搞的,我去拿药膏!”
她找了烫伤膏给巫秋灯抹上:“那个贺古也是的,电话为什么不自己接,就算回去了也要有个交代吧?”
“也许他有事呢?”巫秋灯勉强地笑了笑:“行了,不痛了,吃饭吧!”
一小碗小米粥,巫秋灯吃了半天都没吃完,黄莺呼呼噜噜喝了两碗,再添饭的时候实在忍不住,拿起电话就打给了贺古。
巫秋灯想去制止已经来不及了,黄莺拿着电话晃着给她看:“拨通了拨通了。”
这次等待的时间没那么长,黄莺对着电话说:“找贺古本人来说话。”
电话里的还是一个女声,但这次不是贺夫人了,是个年轻的女声:“不是说过了不要再打电话来了么,一定要把你屏蔽了才甘心?”黄莺听出来是杨梅的声音,一大清早就开战,黄莺觉得她背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杨梅,把电话给贺古!”
“他不想接你们的电话,你。”杨梅停了一下:“你不是巫秋灯?”
“你管我是谁,让贺古接电话!”
“我说过了,贺古不想接你们的电话,他让我转告你们,从此他和你们再无关系!”
啪,电话又一次挂掉了,这次,黄莺不再埋怨贺古:“我看贺古是不是十之八九被他们给软禁了?”
巫秋灯的勺子抖了抖,一勺小米粥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