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百少是打算反抗到底了,他干脆把电话给关了机,然后又继续睡觉,太阳渐渐落山了,巫秋灯也准备回家:“百少,我要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
“秋灯,你收留我。”
“可以,你就住在这里。”巫秋灯很大方,甄一百立刻站起来:“我是说我要跟你回家,我才不要一个人住在这里,你的柜子里都是鬼,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倒是门清,巫秋灯笑了笑:“你要是不嫌我家小你就来吧!”
“贺古不是在我的仙人苑给你们买了大房子?”
“我搬回去了。”她坐在板凳上换鞋,甄一百来了,她才有感觉和贺古的那一段是真正地发生过,不然贺古这个人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一样,她在逐渐学习忘怀,比如现在,听到贺古的名字,她也努力表现得云淡风轻。
“为什么要搬回去,那里不比你们现在住的地方好?”
“住惯了。”她淡淡的:“要不要先去隔壁吃个牛肉面,我家里可没有东西吃。”
“我们去吃海鲜,突然想吃麻辣螃蟹。”
“你现在在逃难,以为是度假?”
“要把每一次逃难都当做度假,生活才有意思嘛!”他嘻嘻哈哈地随她往门外走,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好像很多人的感觉,然后一排人墙堵在了巫秋灯的工作室门口。
甄一百抬头一看,额上的冷汗稀里哗啦往下流,那一排人墙个个人高马大,而且每个都很健硕,穿着黑色短袖T恤,胳膊上的肌肉都快爆出来,还有刺青,从那排人墙后面走出来一个人,五十岁的模样,打扮和那几个人差不多。梳着大背头,黝黑的皮肤,很黑社会的打扮。
巫秋灯觉得自己应该猜到了来者何人,她退到一边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反正也不关她的事情,跟鬼神无关的,她都帮不上忙。
“小子!”那个五十岁模样的男人对着甄一百大吼:“我不是让你6点准时到龙凤楼么,现在几点了,你还在这里?”
甄一百吓一哆嗦,但是仍然坚持着:“我说过我不会去的,我和你女儿又没恋爱,我不会和她结婚。”
男人暴怒,正好脚边有个板凳,他飞起一脚板凳飞到半空中撞到吊灯上,玉石俱焚。
明天让百少给她装修,巫秋灯找了个更安全的地方坐下,甄一百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
男人叫刘桐山,是刘紫的父亲,也就是被涂真真上过身的女孩的父亲,看来他是找人盯着甄一百了,所以能堵上门来。
刘桐山把百少一抓就揪着脖领子拽到他的面前,他比甄一百矮一个头,脑袋只到他的鼻尖,不过就算他没有甄一百高,但是他的气势足够,光胳膊上那条花花绿绿的大凤凰就能吓趴甄一百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娶不娶?”刘桐山竖起两道粗眉,更加凶神恶煞,甄一百腿肚子直打抖,但是没想到他很硬气,坚决摇头:“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娶你女儿。”
“你!”刘桐山竟然一只手将他拎着脱离了地面,要知道甄一百一米八几的大个,能将他拎起来想来要有多大的臂力:“你是不是没听过我刘大明的名号,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你相不相信我能立刻把你剁了喂狗?”
“我家没养狗。”甄一百被自己的衣领勒的直翻白眼,仍在嘴硬,刘大明将他用力地放下来,甄一百倒退了好几步一个趔趄没站稳正好摔倒在巫秋灯的面前,巫秋灯扶起他:“没事吧?”
刘桐山的目光投在巫秋灯的身上:“你不肯跟我女儿结婚,不会是为了这个女人吧?”
“不管为谁,反正我不会跟你女儿结婚,现在什么年代了,睡过就要结婚?”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不过打他的不是刘桐山,而是从门外跑进来的一个女孩,栗色的长卷发,米色的短袖衬衫配花苞裙,很知性很得体的穿法,要不是她喊了刘桐山一声爸,真难以想象她是黑社会老大的女儿。
刘紫红着脸,因为气愤,眼睛也是红的:“我也不会跟你这么无耻的人结婚!”然后,她窘迫而且恼怒地盯着刘大明:“爸爸,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要来找他,这是我的事情!”
“怎么会是你的事情,你是我的女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刘桐山的声音明显温存了许多,很显然对这个女儿,刘桐山既疼爱又包容。
“我让你不要管,不要管,你以为这是你那时候抢地盘吗,强行给我抢个老公来,难道我嫁不出去?”刘紫跺着脚喊,一边喊一边眼泪纷飞。
“女儿,女儿。”刘桐山瞬时间就软了:“谁说你嫁不出去,但是你不是怀孕了么?”
听到这个敏感的词语,刘紫更加窘迫而不安了,她咬着嘴唇盯着甄一百:“别人不想负责任的事情,是你强迫就能强迫的来的么?”
“这小子,就算他不娶你,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给我绑了他,关在仓库里十天,饿不死就算他命大!”刘桐山挥挥手,他身后的几个大汉走过来抓小鸡一样就把甄一百给拎了起来。
“爸,绑架是犯法的,量刑很重的!”刘紫在天池学的法律,正在筹备律师事务所的事情。
“我管他!先关了再说,谁让他欺负我女儿?”刘桐山扫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巫秋灯:“这个女人也一起绑起来!”
“爸,你别添乱了,把他放了!”刘紫烦恼地喊。
“那不行,他们是狗男女,肯定是为了这个女人这小子才不肯娶你!”
“爸!”刘紫的眼泪噗噗索索地掉下来:“你能不能不要管我的事情了,不要碰那个女孩!”
“阿紫,乖女儿,你好心是没用的,难道你让爸爸看着你一个人孤苦伶仃,而这两个人双宿双栖?”
“根本不是。”刘紫看了一眼巫秋灯:“她曾经救过我,他们不是一对,爸爸,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立刻回天池,再也不回来了!”
刘桐山看着女儿,愁眉苦脸的,张飞一样的脸却饱含着柔情看起来格外奇怪,他长叹了一口气,朝手下挥挥手:“放了他吧!”
他叹着气拍拍女儿的肩膀:“今天就随你吧,但是这小子我不会轻易放过他,别以为睡了我女儿就这么算了!”
“爸!”刘紫咬着牙。
“罢了罢了!”刘桐山带着手下往门外走:“你跟这小子说几句,我们在外面等你!”
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三人,甄一百的衬衫被抓的皱皱的,接待室内一片狼藉,吊灯碎了,板凳散了,椅子茶几都翻到了,看起来像被抢劫过一样。
刘紫咬着嘴唇,那薄薄的嘴唇已经被她咬的殷红一片了,她对巫秋灯点点头:“不好意思,这屋里的一切我会赔给你。”
“不要紧。”巫秋灯慢条斯理的:“百少会赔,我去给你倒杯茶。”她仿佛来了一个很久没见的好朋友一样,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毫不介意,慢慢地走到厨房里去泡茶。
甄一百低着头踩在那些碎灯泡上,踩的咔咔响,脸上还火辣辣的:“刚才谢谢你。”他低声嘟囔,这是他这段时间第一次见刘紫,虽然他这几天饱受刘大明的骚扰,但是刘紫从来没有出现过,他还是在医院里看到过刘紫的魂魄一次,然后就是在酒店里的那几天了。
刘紫和她在酒店的样子很不一样,那几天本来也不是她,是被涂真真上了身的。她几乎没有化妆,戴着一副红色金属框的眼镜,她的眼睛很大,戴着眼镜压住了她美艳的大眼,显得庄重而又素净,这是一张看起来很舒服的脸,反正巫秋灯看了一眼就很容易升起好感。
巫秋灯扶起茶几,在上面放下茶杯:“喝茶,很好喝的冻顶乌龙。”她现在还有心情介绍她的茶叶,刘紫居然听话地在沙发上坐下来:“谢谢。”她报以微笑。
“你们聊,我进去躺躺。”巫秋灯要识趣地躲开,刘紫喊住她:“不用了,我只跟他说几句话,不需要回避。”
巫秋灯只能坐下来,甄一百像是被审判一样低着头站着。
“甄先生。”刘紫开口了,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呷着乌龙茶,茶的幽香让她稍微地平静了一些:“我不是想骚扰你的,我父亲这么做我实在是没想到,放心,我们不会讹上你,但是我确实是怀孕了。”她说的很艰难,喝了好几口茶以后才继续往下说:“我唯一亲密接触过的就是你,你是孩子的父亲,所以原则上我必须让你知道,但是我没想到我父亲会逼你娶我。”
甄一百抬起头,第一次不敢看刘紫的脸,像他这样久经沙场的人难得这么腼腆:“我不是怀疑,我只是很意外。”
“我知道你很意外,觉得这一切都太突然,其实我何尝不是呢?既然我父亲找到了你,我就通知你一声,这个孩子你要不要?”
甄一百张口结舌,他怎么要?让刘紫生下来他领回家去?他当然想要,但是前提是必须结婚,这么一来二去的,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他张着嘴,不知道如何回答。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甄一百的回答,刘紫点点头:“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