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基督徒。”刘紫说:“我的宗教信仰不允许我杀害任何一条生命,包括堕胎,所以我会生下他。”她快速地看了甄一百一眼:“你放心,我会说服我爸爸,这个孩子你不必负任何责任,你可以当做和你没有一点关系,我敢担保我爸爸再也不会找你的麻烦。”她简短地说完,喝完了杯中的茶,站起来对巫秋灯鞠了一个深深的躬:“我一直想谢谢你救了我,还有一位大师,她今天不在,请你帮我转告她,谢谢你们。”
巫秋灯急忙扶她:“举手之劳,我们就是做这个的。”
“可是,你们也没有收我一分钱哪!”刘紫的手指温润,握着巫秋灯的手,很温暖很舒服。
她们相视而笑,刘紫没有再看甄一百一眼,巫秋灯送她到门口,迎着热热的傍晚的风,她说:“再给百少一点时间,他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负责人的男人,只是他接受事物的过程比较缓慢而已。”
“不,我不是强迫他承认,我只是通知他以后世界上会多出一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我不能不告诉他,但是我不会逼他负责任。”刘紫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掖到耳朵后面去,门外停了好几辆黑色的车,刘桐山站在车边焦急地往这边看着。
“他是一个好父亲。”巫秋灯由衷地说。
刘紫点点头:“我承认,但是他经常自作主张。”她用力捏了捏巫秋灯的手:“有空我们再聊,我很喜欢你,我想跟你做朋友。”
对于友谊,巫秋灯总是来者不拒,不知道为什么,她也相当喜欢这个刘紫,有种说不上来的亲切感,她点点头:“欢迎你来找我聊天。”她目送刘紫上了车,她爸爸小心翼翼地扶她上车,车子发动了,他还把脑袋从车窗里伸出来瞪着巫秋灯工作室的大门口,他瞪也没有用,甄一百躲在里面不会出来的。
巫秋灯朝他们微微弯了弯腰,等完全看不到了才回到里面。
也许甄一百察觉出自己总是给巫秋灯添麻烦,她走进去的时候百少竟然在扫地,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扫到簸箕里,总有一些扫不干净,于是就和扫把与簸箕默默地做着斗争。
巫秋灯到洗手间里拿了一块肥皂,蹲在地上用肥皂轻轻地擦了一遍,碎玻璃渣就全部被粘到了肥皂上,然后再用湿毛巾一擦,干干净净。
“哇哦,真神奇!”甄一百赞叹:“这都是生活的智慧啊!”他拍马屁也没用,巫秋灯也不打算说教,不过她刚才悄悄给他们俩算了一卦,他们是不是命中注定巫秋灯不敢说,但是他们是有缘人,这个是肯定的,所以巫秋灯不着急说他,他们的缘分还没有开始。
打扫完了,巫秋灯收拾收拾准备回家:“现在不用跟着我了吧,你的警报解除了,刚才刘紫跟我说,她会说服他爸爸不再骚扰你。”
对于刘紫的深明大义甄一百表现得很不知所措,他抓着脑袋,把头皮抓的咕吱响。
这样一来,甄一百也没有了吃麻辣螃蟹的心情,他表示原因跟巫秋灯回去吃清水煮豆芽:“我跟你待在一起心里特平静,不会胡思乱想。”他的理由似乎很诚恳,巫秋灯只好由着他。
她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因为那时候出来匆忙,只带了一部分的衣物,很多东西都在所以巫秋灯不必怎么收拾就可以住。
和以前不同的是,两个人的小天地变成了她一个人的,她想实际上她是很怕寂寞的,要不然也不会同意甄一百跟她回家,家里面有另一个人呼吸的声音,会让她没那么寂寞。
甄一百的运气不错,冰箱里有她昨天去超市买的一堆火锅的食材,她都忘记了。黄莺很喜欢吃火锅,所以她总是会在冰箱里备着,万一黄莺哪天突然回来也不至于饿肚子。
她把菜拿出来一样样地洗,甄一百自告奋勇地要帮忙:“有没有冬瓜?上次以后我苦练雕冬瓜的技艺,显然已然是个大师了。”
巫秋灯懒得听他自吹自擂,但是想起了那个时候,他们四个在家里吃火锅,四个人把小小的厨房和餐厅挤得水泄不通,不过短短十几天,好像过去了半辈子一样漫长。
她默默地洗菜,甄一百很识趣地帮忙,突然他说:“我们把贺古喊过来一起吃吧,好多菜我们俩吃不掉。”
“不用,他在忙。”
“有多忙还能不用吃饭?”甄一百把湿漉漉的手在身上蹭了蹭就要掏电话,巫秋灯来不及阻止他,不过这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会是谁?会是黄莺吗?巫秋灯喜出望外地跑过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女孩,不过不是黄莺,是贺焕颜。
巫秋灯很意外,同时又有些忐忑,每次黄莺来找她都是贺古出了什么事:“焕颜?”她赶紧把她让进来:“怎么了?”
贺焕颜支支吾吾,还没说话就红了眼圈:“巫大师,我很对不起你们。”
“这是怎么说?”巫秋灯拉她坐在沙发上,吩咐甄一百:“去倒茶。”
甄一百乖乖地去泡茶,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贺焕颜显得很局促不安,两只小手把玩着她衣服上的纽扣:“巫大师,我知道黄大师出了事,也知道你和我哥哥之间可能也出了问题,因为他醒过来以后,从来没有跟我提起你,我有一次提到你,他仿佛不认识你一样,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巫秋灯已经不愿意再提,谁喜欢把自己的伤口扒开来再给别人看看?谁知道甄一百送茶过来听到了,立刻大惊小怪地叫起来:“什么,贺古忘记了秋灯?他什么记性,还是他得了失忆症?用这种老土的方法甩我的秋灯,简直气死我!”
他吵吵闹闹,贺焕颜皱着眉头:“一百哥,你别乱讲好不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说这段时间媒体上怎么乱写,没想到是真的,贺古真行,我看他才是始乱终弃的鼻祖!”
巫秋灯打断了甄一百的义愤填膺:“百少,麻烦你帮我去买沙茶酱好不好?”
“不好,我要听。”他很八卦地在一边坐下来。
“百少。”巫秋灯微微蹙眉,甄一百只好站起来:“我去买我去买,要辣的还是不辣的?”
“辣的。”
他依依不舍地出门,他的脚步声远了,贺焕颜说:“都怪我那时候急傻了,来找黄大师,本来想让你们见一面,后来黄大师说她有办法让我哥哥活过来,所以我才带她去我家,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个样子,为什么后来杨梅告诉我黄大师是一只鸟?”
“她不是鸟,黄莺是个人。”巫秋灯更正,她一直不肯承认,不是因为她倔强,是她深信黄莺是一个人:“焕颜,不怪你,有很多事情都是天注定的,不是你,或者我的力量可以转移的。”
“但是,我哥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焕颜。”巫秋灯的目光停留在茶几上的一个花瓶上,花瓶里插着一束蝴蝶兰,就像准备时刻翩翩起飞的蝴蝶一样,这还是小张带来给她的,想让工作室更有生机一点,工作室的花瓶很小,插不下了剩下的她就带回来,没想到蝴蝶兰长得很好,放在水里能长很多天。
“焕颜,我和你哥哥的事情过去了,你也不要再不安,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也不要在你哥哥的面前提起我,就算你提起的再多他也不会想起来。”
巫秋灯苦笑着不答话,告诉她又怎样,只能多个人心疼她:“我们煮了火锅,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
贺焕颜点头:“好,我也不想待在家里,杨梅现在和我哥哥出双入对,看着就烦。”她突然发觉说错了话,赶紧捂住嘴巴。
甄一百买了沙茶酱回来,少了这个调料,火锅怎么吃都觉得不是那个味道,他一边帮忙摆碗筷一边继续声讨贺古:“明天我就去找他,先给他一鞋底再说。”
“百少。”巫秋灯用叉子叉他的手背:“别忘了你自己还焦头烂额的,别给我找事,你如果真的想要帮我就去帮我找黄莺的下落。”
“黄大师真的失踪了?”贺焕颜不安地问,她很自责,要不是她把黄莺带到别院她却害怕跑走了,也许事情不会后来那个样子。
看到贺焕颜的表情,巫秋灯知道她又在自责了,她拍拍贺焕颜的手:“吃火锅了。”
桌子上摆了一大堆的菜,红的绿的煞是好看,已经八点多了,甄一百早就饿了,他站在火锅边等着汤头煮开,香味从锅里飘出来,家里没有高汤,巫秋灯用菌菇打底又放了一大勺猪油,香的很。
汤终于煮开了,巫秋灯却站起来去厨房,甄一百问:“你干嘛去,东西不都拿齐了?”
她去厨房又拿了一副碗筷出来,摆在她的边上:“我给黄莺拿副碗筷,闻到香味,我不信她不回来。”
贺焕颜看她,有一大滴泪水滴到巫秋灯的衣襟上,她快速地擦掉,然后笑着仰着脸:“开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