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云老太太似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阿宝呢?他怎么没有回来?”
孟雪染回过头来,轻声说道:“长安已经去接他了,想必再过一刻钟就该要回来了。”
云老太太闻言静静的看了她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这才道:“恩,我知道了,你先去西厢那里洗漱一番吧。”
云老太太目送着被两个丫鬟架着的孟雪染离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钱嬷嬷使了个眼色。钱嬷嬷跟在云老太太身边多年,云老太太的一举一动,她都明白是什么含义。见状,钱嬷嬷便对着云老太太行了一礼,远远的跟在了孟雪染的身后去了。
小丫鬟们很快烧好了水倒进了浴桶里,孟雪染这边则是由香梨和银霜两人伺候着把沾血的衣服脱下来。
因为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渴,孟雪染身上的衣服变得硬邦邦的,脱起来很是困难。
再加上她身上其余几道已经干涸的伤口,将身上的衣赏黏在了伤口处,不管香梨怎么小心翼翼的摆弄,都无法顺利将她身上的衣裳脱下。
银霜见此便小声说道:“先把二少奶奶的外衣脱掉,其余的衣赏先用热水沾湿之后,再试一试看能不能脱下。”
孟雪染对此倒是毫不在意,似是根本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
香梨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将外衣脱下之后,银霜断了一盆子热水过来,将孟雪染身上的中衣里衣一点一点的打湿,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已经粘在孟雪染身上的衣裳一点一点的脱了下来。
那一盆子热水也从清水变成了猩红的血水。
等到她身上的衣服尽数脱下之后,就连银霜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香梨更是泣不成声的道:“少奶奶……”
孟雪染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最为明显的是背后那一道已经翻出了红肉的刀伤。
肩膀上一左一右各一道,连带着手臂上,大腿上,也都是或深或浅的伤口。
孟雪染却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看着泪流满面的香梨道:“不是说要清洗吗?那就快些开始吧。”
她还等着去见云修尘呢。
香梨等人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孟雪染身上的伤口有的还在往外流淌着鲜血,总不能就这样坐进浴桶里。
跟在后头悄悄走进来的钱嬷嬷见状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震惊之余,连忙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先给二少奶奶擦拭一下啊。”
银霜闻言连忙拿起帕子就着浴桶里的热水开始给轻手轻脚的给孟雪染擦拭身体,香梨擦拭了脸上的泪水,也跟着银霜一起小心翼翼的将孟雪染身上的污血擦拭干净。
孟雪染神色木然的任由她们给自己清洗,等到清洗结束之后,孟雪染便准备吩咐她们给自己穿好衣裳然后去宁德院的正房那里等着云修尘。
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钱嬷嬷连忙开口道:“少奶奶身上的伤还在流血,还是先止一下血吧。来人,把止血散拿过来。”
一个小丫鬟快步走了过来,将手中的托盘举起放在了孟雪染的身前。
孟雪染皱了皱眉,本能的想要拒绝。她出来已经很久了,说不定云修尘都快要醒过来了。
见孟雪染脸上露出一丝犹疑,钱嬷嬷连忙开口道:“二少奶奶,二少爷若是醒过来见到你这般模样,怕是会心疼的。小少爷也该要回来了,若是见着您,定是会被吓坏了的。”
孟雪染闻言默了片刻,随后走到了一处床榻上趴下,让钱嬷嬷等人给她上药。
钱嬷嬷亲自给孟雪染上的药,上药的时候钱嬷嬷柔声问道:“二少奶奶,您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是哪个小毛贼敢对您动手?”
孟雪染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哑着嗓子开口道:“不过是小伤罢了,并无大碍,也不值得一提。”
钱嬷嬷闻言便不在开口问了。仔仔细细的将孟雪染身上的伤口都伤了药,这才吩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进来的端着一碗汤药的小丫鬟过来。
不等孟雪染问出口,就听到钱嬷嬷笑着道:“少奶奶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憔悴,还是喝了这碗汤药补一补,精神些了之后,老奴陪着您去见二少爷。”
说话间,钱嬷嬷已经将那碗汤药端了起来,递在了孟雪染的眼前。
孟雪染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了一股烦躁,但是她却又强行压制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将那碗汤药端了过来凑在唇边一口气喝了下去。
将手中的汤药碗塞进了钱嬷嬷的手中,孟雪染看了她一眼,发现没有什么幺蛾子了之后,这才准备起身,此时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终于可以去见云修尘了,云……”
孟雪染突然觉得神智似乎有些不清醒,忍不住晃了晃头,“云修尘,我……”
眼前一阵恍惚,孟雪染强行撑起的身子重重的摔了下来。眼皮越来越沉重,让她觉得竟然睁着眼这样简单的举动都有些艰难,她望着宁德院正房的方向,努力伸出了手,嘴里喃喃的说道:“云,云修尘……”
这几个字刚说出口,孟雪染那宛如千斤重的眼皮终于落了下来。
钱嬷嬷则是眼睁睁的看着孟雪染倒在了床榻上,闭起了眼,又静静的等待了片刻,这才吩咐道:“给二少奶奶穿好衣裳吧。”
香梨有些惊恐的看着丢下这句话转身便离开的钱嬷嬷,一动也不敢动。
银霜闻言却是连忙将准备好的衣裳拿了过来,面不改色的给孟雪染穿着衣裳。
钱嬷嬷出了西厢,迈着小碎步匆匆的朝着正房去了。
云老太太坐在正房院子里被丫鬟搬出来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等待着。
“老太太。”钱嬷嬷连忙上前行礼道。
“事情办好了?”云老太太面色不改的问道。
钱嬷嬷连忙点了头说道:“已经办好了,老奴亲眼看着二少奶奶把药喝下去的。”
云老太太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在说话了。
倒是一旁的云大太太王氏听的一头雾水,她看了看云老太太又看了看钱嬷嬷,忍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母亲在说什么?孟氏,她怎么了?”
云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这才道:“你刚才不是气的恨不得杀了孟氏吗?怎地现在又关心起她的事情来了?”
云大太太闻言讪讪的笑了笑,道:“儿媳,儿媳并不是关心孟氏,是……”
“行了!”云老太太可不乐意听她的辩解,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不不想知道。”
云大太太扯了扯嘴角,笑的很是难看。
寂静了好一阵子,里头的张大夫等人这才纷纷走了出来。
云老太太由着钱嬷嬷搀扶起来,神色难得有些焦急道:“大夫,尘儿他怎么样了?”
为首的张大夫闻言连忙道:“老太太可要保重身子,二公子的伤势太重,即便是我等此番尽力而为,也只能等二少爷能够醒过来了。”
云大太太却是道:“张大夫此话何意?尘儿他……”
张大夫闻言连忙摆了摆手道:“太太,二公子暂时还没事。”
云老太太皱了皱眉,沉声道:“张大夫,有话你就直说吧,老婆子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你只管说就是。”
张大夫见状只好说道:“若是二少爷能醒过来,那自然无碍。若是不能醒过来……”
云大太太闻言身子忍不住抖了抖,道:“若不是不能醒过来,会怎么样?”
张大夫叹了口气:“那就早早的给二公子准备后事吧。”
云大太太闻言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被她身后的林嬷嬷及时拉了一把。
云老太太的身子也是重重的晃了晃,吓的钱嬷嬷惊呼了一声:“老太太!”
张大夫见状连忙开口劝慰道:“老太太,您也别太担心,二公子还有醒过来的可能。”
“如何能醒过来?”云大太太闻言连忙问道。
“这……这,我等也不知晓其法。”张大夫等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犹疑的神色。
云大太太掩住唇差点哭出声来。
反倒是云老太太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有劳诸位大夫为尘儿诊病,钱嬷嬷,送诸位大夫出府吧。”
钱嬷嬷有些担忧的看了云老太太一眼,还是迈步将张大夫等人送了出去。
将诸位大夫送了出去,钱嬷嬷匆忙赶了回来,她有些怕云老太太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不过她前脚刚回到正房里头,还未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云老太太有气无力的声音传了过来:“去把孟氏带过来吧,尘儿就算是不能醒过来,但是有孟氏在身边陪着,终归还是好的。”
钱嬷嬷闻言连口气都没有喘一下,又马不停蹄的朝着西厢去了。
香梨和银霜早已经给孟雪染穿好了衣裳,相顾无言的站在床榻前。
钱嬷嬷招来了一个粗使婆子,对着香梨和银霜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快些把二少奶奶扶到婆子的背上!”
“钱嬷嬷,您这到底是要做什么?”香梨尖叫了一声,连忙冲到孟雪染的身前,伸出双臂护住了身后的孟雪染,对着钱嬷嬷大声喊道。
钱嬷嬷瞪了香梨一眼:“喊什么喊!二少爷还在正房等着二少奶奶呢,快些让开,别耽误了正事!”
香梨闻言有些怀疑的看了钱嬷嬷一眼,想了想还是让开了身子,和银霜一起小心翼翼的将孟雪染扶到了粗使婆子的背上。
“快,跟着我来。”钱嬷嬷见状,对着那粗使婆子招了招手,快步朝着正房去了。
香梨紧随其后,神色紧张的跟在那粗使婆子身边,一只手扶着孟雪染的臂膀。
孟雪染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她梦见了自己小时候因为饿极了,路过一家餐馆的时候,忍不住偷了一些吃的。
那家餐馆的吃的真的好香啊,香的让她原本就饥肠辘辘的肚子饿的更加厉害了。
所以她趁着老板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拿走一丁点吃的,那是她第一次偷东西,也许是因为没有经验,也许是因为实在太饿了,所以偷到东西之后,她便忍不住把那点吃食塞进了嘴里。
只可惜,在她即将要吃到那个闻起来又香又甜,模样也非常好看的点心的时候,被店老板发现了。
那个店老板是一个中年大叔,喜欢喝点小酒,脾气很是暴躁。他见到一个一丁点大的小孩子都能来他的店了偷东西吃,简直严重的无视了他这个主人。
于是他抓住了孟雪染,狠狠的毒打了一番。
尤其是在他看到那个被自己毒打的小豆丁还不死心的想要吃她偷来的点心的时候,变得更加暴躁和愤怒。
他先是把孟雪染到了嘴边的点心一脚踩碎,随后又疯狂的对着那个瘦弱的小豆丁拳打脚踢,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骂着极其难听的话语。
梦中,那个身材瘦弱的小豆丁忍受着身体上传来的疼痛,望着店主人脚下已经被踩的稀巴烂的点心,心中充满了绝望。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样一幕,所以后来,她只要看到吃的,都会变得很没有理智吗?
很快,她又转到了另外一个梦境,那是她一生都不想要面对的梦境。
梦里,她便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拿着枪,成为了一个人赚钱的工具。她接了一个又一个的任务,给那个人带来了一笔又一笔不菲的收入。
渐渐的,她越来越厌恶这样的生活,她像是地沟里的臭老鼠一般在肮脏灰暗的地下生活,她忍不住想要逃离。于是她收养了一个流浪儿,送她去上学,让她可以四处玩耍交到真诚的朋友。也许是那个孩子每次都用着干净而有纯粹的目光看着她的时候,总是让她忍不住自惭形秽。渐渐的,她开始渴望起明媚的阳光,新鲜的空气,自由的人生。
她愈发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那个人的身边。
也许是她太过于急切的露出了这样的想法,也许是她从头至尾都是在妄想。
在那个人知道她有想要逃离的想法之后,便狠心的舍弃了她,就想死在舍弃一颗没用的棋子。被舍弃的接过就是被自己从小到大,一路细心呵护的朋友狠心的绑在了一张椅子上,眼睁睁的看着她拿着自己送给她的匕首,将自己身上的血肉一刀一刀的划开,一片一片的割了下来。
“为什么?”她还记得自己震惊而又失望的询问。
可是听到的却是那个她自以为是朋友的人残忍的回答:“因为我喜欢他啊!所有想要对不起他的人,都得死!”
因为你喜欢他,所以最后要死的那个人,就是我,对吗?
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得到了这个答案,看清了人心。
可是后来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是了,她的灵魂依附在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身体上,她代替了那个人活了下来。
她遇到了那个令她心动的男人,可喜可贺的是,那个男人还是她这具身体的相公。他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这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当美好的画面破碎的时候,孟雪染看到的却是云修尘站在树林里孤军奋战的身影。
看到了云修尘力竭时突然露出的那抹微笑,更是听到云修尘在闭上眼睛之前的喃喃自语。
他说:“染染,对不起,我怕是不能和你白首一生了。”
不要!云修尘,你等着我,我会救你!我这就救你!你等着我!
随后她看到了一个穿着甲胄的士兵悄悄的走到了云修尘的身边,拿出一把冰冷锋利的匕首,放在了云修尘的脖子上,然后那个士兵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扯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随后手中的匕首用力向前一刺!
不要!
云修尘!
孟雪染瞬间被惊醒,她猛地坐起身来,翻身就想要下床朝着外头冲出去。
一直守在床边的紫鹃却是一把抱住了她,又哭又笑喊道:“少奶奶,您终于醒了!”
孟雪染挣扎了几下,却发现自己浑身酸疼无力,她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那个抱住自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丫鬟,默了片刻,才哑着嗓子开口问道:“云修尘呢?”
紫鹃勉强收住了眼泪,睁着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看着孟雪染说道:“二少爷还没有醒。”
说话间,紫鹃伸出了手,指了指孟雪染的身后。
孟雪染顺着她的手指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便发现了一直躺在她身旁的双眼闭着仿佛睡着了的云修尘。
孟雪染眼中升起了一团水雾,望着云修尘的视线有些模糊。
她伸出有些颤抖的右手,轻轻的抚在了他消瘦的脸颊上,原本勉强压制住的眼泪,瞬间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云修尘……”她张了张嘴,无声的喊了一句。
随后她贴着云修尘的身子躺了下来,缓缓的将自己的脸贴在了云修尘的脸颊上,嘴角勾起了一抹笑,闭上了眼睛。
紫鹃见状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时候,却被彩月一把给拦了下来,紫鹃皱着眉看向了彩月,彩月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朝外头看了一眼,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紫鹃看了看彩月,又看了看并排躺在床上的孟雪染和云修尘,想了想还是跟着彩月走了出去。
“紫鹃,二少奶奶她对二少爷的感情很深,就让他们多相处一会儿吧。”彩月率先开口道。
“二少爷他,是不是醒不过来了?”紫鹃闻言默了片刻,轻声问道。
彩月摇了摇头:“不知道。燕北数得着的大夫都请过来了,都说二少爷已经伤及了根本,现在这样已经是老天庇佑,能不能醒过来,只能看命数了。”
紫鹃却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道:“我知道了!听说,这样的病症,需要二少爷心中最牵挂的人在他的身边时时刻刻的呼唤着,这样二少爷就会因为放不下心中最牵挂的那个人,然后醒过来。”
彩月闻言点了点头道:“是啊,现在整个云府上下都知道,二少爷心中最牵挂的那个人,是二少奶奶,所以咱们就先不要去打扰二少爷和二少奶奶了。”
紫鹃跟着点了点头,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道:“还有小少爷呢。等小姐醒过来之后,咱们就把小少爷抱过去一阵子,少奶奶要事见到了小少爷也会高兴的。”
彩月见喜鹊这副模样,差点就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她怕长安那家伙来找她麻烦。
那天长安来接小少爷的时候,紫鹃和长安差点打了起来。最后还是长安一个熊抱,才止住了紫鹃骤然发狂的举动。
清醒过来的紫鹃见到自己被长安抱在了怀里,羞的整张脸红的向一个熟透的苹果,就差冒着热气了。
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长安,也红了脸。
傻乎乎的彩月见了他们两人这副模样,很是无情的嘲笑了一番。最后被恼羞成怒的长安好好儿的修理了一顿,这才老实了许多。
若是二少爷醒过来之后,长安怕是要到二少奶奶那里提亲了吧。到时候等他们两个成亲的时候,她一定要把那天的仇连本带利的报回来!
彩月握了握拳,气冲冲的想着。
所以,少爷啊,您可一定要醒过来啊。
云老太太这几日憔悴了许多,更加憔悴的是云大太太王氏。
原本保养的风韵犹存的王氏,现在的模样看起来要比寻常老了十岁,真正有了一个妇人近四十岁的样子。
她对孟雪染日日守在云修尘的床边很是不满。
在她的认知里,如果不是孟雪染,她的儿子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整日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云老太太哪里不知道云大太太的想法,她只是懒得理会罢了,现在云修尘的病情要紧,她没有空闲去操心别的事情。
云大太太却不是这样想的,她见云老太太对这件事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便抽个机会来着云老太太诉苦。
“母亲,尘儿身边还是安排一个得力的伺候吧,孟氏一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哪里干的了伺候人的活计。”
云老太太一听到云大太太说这件事,就觉得头疼,她揉着额角不想说话。
云大太太却以为云老太太只是缺少个台阶下,见状劝的更加积极了:“母亲,您瞧瞧孟氏伺候尘儿时候的样子,哪里像是个伺候人的,分明就是在那里捣乱的!尘儿都伤成那样了,她还要硬生生的挤在尘儿的床上,那些丫鬟不但要伺候尘儿,还要伺候她!实在是没有这样的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