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树梢,寒夜料峭;
颜叙点了根烟,静静地靠在门边,听着屋内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他面无表情地听着,等待着屋内的二个人结束。
那个男人精力很不错,又过了半个小时才结束,他扔了烟打开门,淡淡地说:“结束了?”
胡凡一身****,正躺在床上休息,看到他很是惊慌,脸都白了,忙扯过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床上的男人慌忙爬下床,拎着衣服灰溜溜地跑了。
胡凡抱着被子,嘴唇哆嗦起来,片刻后又镇定下来,抬头看他,他的脸清俊的,淡漠的,无情的,没有丝毫的波澜掀起。
“颜叙,你有多久不碰我了?你甚至不和我说一句话。”
胡凡委屈地控诉他,颜叙靠在墙上,轻叹一声,反问她:“所以你就出轨了?”
“是!”
胡凡愤怒地抓过衣服,当着他的面穿上,眼泪冲淡了眼妆,看着像酒吧坐台的女人一样憔悴,染着风尘之色。
“颜叙!你不把我当回事,有的是人巴结我!我胡凡不缺男人!我就是要你心里不好过!”
“看来我也不可能成为你唯一的男人,胡凡,我们离婚吧。”
胡凡停下动作,裙子还掖了半边,她瞪大眼睛坐倒在床上,脸微微扭曲着,不知是哭还是笑,声音沙哑,带着深切的悲痛,“颜叙!你终于说出口了,其实你是在利用我,现在利用完了就一脚踢开了,对不对?”
颜叙没有说话,转身离开,胡凡捂住嘴,突然站起身将被子掀掉在地,然后疯子一样将屋内所有的东西都打翻在地,墙上的婚纱照摔落在地止,折射出二张破碎的面孔,然后被花瓶里的水侵染着。
她抱着膝,坐在床边哭得悲痛欲绝!
颜叙开着车绕过几个路口在一条小路边停下,一个戴着帽子的人打开车门坐上车,微微抬头,露出一张脸来,正是方才和胡凡在床上****的男人。
“您要的东西。”
男人将一个小小的U盘交到他手中,脸上堆着笑,讨好地说:“以后要还是有这样的生意您尽管找我,要是怕我面孔熟,我也可以给您介绍,老主顾我们一般都会优惠。”
“胡家手段很多,最多后天,我会让人把另一半钱转给你,拿着这些钱带着你弟弟离开吧,我已经给他找到了配对的骨髓。”
“谢谢……”
男人眼中带着泪,英俊的脸上却带着笑,郑重地对颜叙鞠了一躬,转身下车离开。
颜叙点开手机,沉声说:“陆与,保护好孙航和他弟弟,把他们安全送出去。”
这个世上总有人身不由己,哪怕是酒吧一个卖的男人。
他捏着小小的U盘,拨通了一个号码,“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胡家倒台后你放我自由。”
郁亮的声音罕见地带着愉悦,轻笑着说:“当然,我还真得要好好感谢你,不是你做内应胡家绝不会败,颜叙,其实你真的很适合做我们这行,不如加入吧。”
颜叙挂断了电话,抬手按在胸前,那枚黄金玫瑰静静贴着他的肌肤,贴着最靠近心脏的地方,这是他最近才有的习惯,抚摸那个贴进心脏的地方。
颜叙提出了离婚,胡凡自然不同意,颜叙直接向法院提出了起诉离婚,U盘里的证据呈上庭,不过三天,法院便判了离。
胡凡追出法院,拉着他哭得撕心裂肺,颜叙看着渐行渐远的女人,慢慢的合上眼睛,陆与轻声问:“您后悔了?”
“没有,我救过她几次性命,并不欠她的。”
与胡凡相识纯属巧合,那时候的他,还在异国他乡茫然而焦躁地打拼着,可是白手起家那样艰难,他在午夜时分在街头独自黯然,胡凡一身是伤跌在他身上。
当时的他还有善心,被一颗子弹打穿了肩,还是拼命带着她逃离了司家的追捕,他不欠她的。
胡家走私军火,在郁家和司家的连合打压下,崩盘不过顷刻间,胡重山吞枪自杀,道上开始清算胡家的债,颜叙还是保全了胡家姐妹的命,不过荣华不再。
报纸上的消息一天一个样,扑天盖地的,卫君宁终日惶惶不安,终于忍耐不住打了电话给颜叙,听到他安心才放下心来。
下班的时候,卫君宁接到了胡凡的电话,胡凡在繁星门口等着她,盘着头发,脸上脂粉未施,穿着素色的连身长裙,平底鞋子。
从前的胡凡只穿高跟鞋,张扬狂傲,现在被剥去引以为傲的财势,其实不过是个普通到可怜的女人。
卫君宁带她到不远处的咖啡厅,胡凡脸上的凌厉退去,人沉默了很多,她双手交握在腰间,轻声说:“君宁,我来,其实是想请你帮忙的。”
卫君宁愣住,她实在不明白自己能帮胡凡什么忙。
“君宁。”
胡凡有些哀伤地说:“我怀孕了。”
卫君宁手指一颤,不由的捏紧咖啡勺,笑得有些勉强,却很快平静下来,真诚地说:“恭喜你。”
胡凡苦笑,“谈不上恭喜,孩子是颜叙的,可是他不承认,他喜欢你,我想他应该会听你的话,所以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这……”
卫君宁有些为难,胡凡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君宁,你也失去过孩子,如果颜叙不认这个孩子,我只能去打掉。”
“别!”
卫君宁低下头,停了会才低声说:“我试试,但不保证能帮上忙,孩子是无辜的,不管颜叙承不承认你都应该好好待这个孩子。”
卫君宁打电话给颜叙,颜叙很高兴,约她到水云别墅。
水云别墅外是一片碧青的湖泊,就叫水云湖,水色清透,像漂浮在地面上的一朵云,别墅就在湖边,颜叙戴着大大的草帽,桶里游着几尾鱼。
“来了,太阳太大了,我们进屋凉一会吧。”
颜叙拎着桶打开门,佣人立刻迎上来,接过小桶,他淡淡地说:“清蒸了吧,送二杯冰镇西瓜汁到阳台上。
露天阳台上,阳光顺着太阳伞周围细细的洒下,伞下遮出一片阴影,卫君宁手指在杯子上摩挲着,思索着怎么开口,这是她紧张时的动作。
颜叙看在眼中,脸色微沉,“胡凡找过你了?”
卫君宁有些慌乱,轻轻点头,细声说:“颜叙,她怀孕了,无论如何你都该照顾好她,胡家现在败了,她一无所有,你——”
“她一无所有是胡重山造成的,不是我!”
颜叙截断她的话,脸上带着几分寒意,“你知道胡家的奢侈是用多少人的命换来的吗?你知道胡凡从前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你知道有多少男人死在她手下吗?”
“我……”
卫君宁说不出话来,颜叙声音不自觉放软,“君宁,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你不要再插手。”
“可是她怀孕了,孩唔——”
卫君宁睁大眼睛,腰被一只手按压着,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她呆惊了,竟忘记了反抗,颜叙对她总是因为珍惜而君子,片刻便放开了她,额头抵在她额际,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胡凡,不然我要对你发脾气了。”
卫君宁猛地推开他,脸一下子涨红,却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颜叙抬手抚摸过她柔软的头发,她慌乱躲开。
“君宁,我对你的承诺已经到了可以兑现的时候,我在等你回到我身边。”
“别闹了。”卫君宁不敢看他的眼睛。
颜叙没有再逼迫她,柔声说:“君宁,我说过,对你的承诺一辈子有效,我可以等,希望你别让我孤单太久。”
送卫君宁离开,颜叙心中有一丝甜意,她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的,不然不会害羞,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希望这次不要出意外才好。
他拨通了陆与的电话,冷冷地说:“把胡凡带过来。”
胡凡被扭送过来,颜叙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问:“胡凡,我要是你,就好好找个地方躲起来,安生过着自己的下半辈子,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等着折磨你吗?”
“颜叙……”
胡凡爬到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送,急切地说:“我怀孕了,这里有你的孩子,你摸摸看!”
颜叙不耐烦地抽回手,已经没有耐性和她再这样纠缠不清,直截了当地说:“胡凡,别说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还不清楚,就算是,我也不会要!”
“为什么?”
胡凡嘶叫出声,满脸的泪痕,颜叙冷笑出声,低头看她:“因为我不爱你,你的孩子我也不会爱。”
“胡凡,我对你仁至义尽,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从司昊手里保下你的吗?路我已经给你了,离开这里到国外去,保你一生平安,要与不要随你的便。”
颜叙站起身,声音冷漠无情,像一根冰锥一样插进胡凡的心里。
“陆与,送她到医院,看着她把孩子做掉,我不要自己的悲剧重演在下一代身上。”
胡凡捂着肚子伏在地上,哀哀地哭着,脑袋里像有千万根针一样一齐扎下来,她捂着头疼得脸色煞白。
陆与亲自送胡凡到医院。
胡凡第二天带着胡菲离开了D城,她站在候机室里,握着手机打电话给颜叙,泪流满面,她说:“颜叙,我真的爱你,再见。”
天还是蓝,从不为任何人的悲伤改变,她上了飞机,离开了这个葬送了她所有美好的伤心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