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太热,小宝的脾胃又开始减弱,荤腥稍微多一点他就又吐又拉,为了能让他补充必要的营养,这些日子都是林挽岫亲自下厨给他做饭。
现在又添了个同样苦夏的颜如琚,而且成人不比孩子,需要的食物更多,想来想去,林挽岫打算早餐做蜂蜜煎饼和笋丝粥。再加上王婶拿手的几样小菜,应该能让他们多点胃口。
农庄这边鸡蛋蜂蜜和牛奶是一定有的,面粉是从城里带来的精细白面。之前林挽岫就让人种了一亩地的油菜,榨出来的油正好能用上。
舀了一大碗的面粉,用筛子过了一遍,确保没有杂质和成团的面粉坨。
又将蜂蜜调和了牛奶鸡蛋,再加入一勺油,最后加入白砂糖搅拌均匀。
最后将过筛的面粉取适量倒入调匀的蛋液中,加一些清水,将之调成浓稠合适的面糊,稍微静置片刻。
小锅子用干净的棉布蘸了油,在锅底擦过,锅热之后,用勺子将面糊舀一勺倒入锅中,煎至有小气孔了,再翻一面继续,直到两面都成金黄.色。
因为加了鸡蛋和牛奶,小煎饼软糯可口,带着浓浓的奶香,让人闻着就想咽口水。
这是道甜食,小孩子会很喜欢,但是大人就不一定觉得合口味了。于是林挽岫又将剩下的白面加了些食盐和清水,将之揉成面团。面团还要盖上湿布饧上一刻钟。趁这个空档,林挽岫将厨娘准备好的各种蔬菜切成细丝,又加入了泡发好的粉丝,开始拌菜。
等菜调好味道,林挽岫打开湿布看了看,面团也饧到正好合适。
在案板上将面团揉成粗条,再切成大小相当的块,然后将之一个个按压成圆饼。
在一块圆饼上刷一层油,再盖上另一块,然后压扁,擀成足够薄的面片。
厨娘在旁边看着,这些步骤都很简单,她待林挽岫去热锅之后,就接手了擀面片的活计。
平地铁锅是早就预备好了的,林挽岫将锅烧热之后,依旧是那团棉布蘸油擦了一遍锅底,然后将擀好的面片放上去烙。等到中间慢慢鼓起泡了,再翻一面继续,直到中间鼓起大包,这才取出来,放到竹蔑上晾凉。
等到微微冷却之后,用刀将烙好的面皮切成两半,一个装菜的面口袋就自然的成型。
笋丝粥是王婶熬的,她老人家熬粥的手艺林挽岫拍马难及,还有那些山货做成的新鲜小菜,用来下饭最好不过。
就她们俩来做一屋子人的早餐是肯定不成的。两个厨娘从头看到尾,加上林挽岫做的这两道面点也不难,接下来就是她们的活计了。
那么多人肯定不能在一个屋子用饭,所以林挽岫跟王婶做的早餐就是她们家的和颜如琚跟常平俩的。
林挽岫的庄子挂在王烈文的名下,所以两家的庄院也在一块儿。为了避嫌,颜如琚等人住的是王家的院子,而于大夫老两口则是跟林挽岫姐弟住在一起。
因为知道林挽岫今天要弄些没吃过的早餐,大早常平就催着他家公子爷来到了林挽岫这边等候投喂。
“明儿我就得回去西关了,以后怕是很少有机会回来,要是林姑娘去了西关那边,可别忘记给小的带些吃的来!”
常平可怜巴巴的瞅着林挽岫,就像是一去就连饭都吃不上似的,让颜如琚没好气的敲了他一扇柄。
用完早餐之后,大郎照旧回去屋里看书做文章,小丫则带着小宝在房间里玩儿。颜如琚和于大夫等人则饶有兴致的拿上钓竿水桶,去河边钓鱼。
早上还不算热,岸边也有大树成荫,一天之中,也就这个时间段是最为舒适的。
于大夫拉着颜如琚到了僻静的回水湾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既不用晒太阳,又能钓鱼。其他人一看于大夫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有事儿要跟颜如琚单独聊,自然不会毫无眼色的上去打扰,反而各自散开,三三两两的钓鱼聊天去了。
“于叔到底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见于大夫把自己拉过来半天又不开口,颜如琚也没有不耐烦,只是温言细语的让于老不用顾忌什么,有话就说。
于大夫是受人所托想要打听颜如琚是否有成家的打算来的。
“成家?”颜如琚嘴角抽了抽,以袖掩口轻轻咳了两声,“如琚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怎么于叔突然想起这一茬子来了?”
“还不是你婶子。她的手帕交的女儿今年年方二八,正是要相看人家的时候。那家人虽然在县上声名不显,但是他家祖上也曾在朝为官,所以这为女儿挑选夫家就要慎重得多。”
颜如琚安静聆听,并没有露出不耐烦或是瞧不上的神色来。
“之前我还以为你跟林丫头有戏,可看你们这快一年了,也没见有动静,想着是不是误会了。加上那家姑娘也的确是个好教养的,若是你有心成家,倒是不妨可以考虑一下。”
“劳烦于叔费心了,只是如琚的婚事还需要家中父母操持,再说如琚现在还没有成家的打算,就不耽搁那位姑娘了。”
于大夫知道这是变相的拒绝,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倒也不觉得有啥没面子的。若非自家老妻非要让自己来问问,他压根儿就不会开这个口。
颜如琚的家世他是知道的,堂堂颜相的幼子,虽然是庶出,但是如琚的亲娘早逝,他是在嫡母跟前养大的,颜好,身体又弱,跟嫡母的长子没有任何可以竞争的地方,这样一来,嫡母也就将他当成掌心肉来疼了,根本就不可能会同意他娶一个乡下丫头做太太。
在于大夫看来,颜如琚跟林挽岫之所以不提男女之事,恐怕就是碍于这一点。或许等颜如琚娶了正妻之后,他嫡母会同意林挽岫进门做妾,然而依照林挽岫的脾气来,她是断然不会允许自己走到这一步的。
其实不提于大夫两口子,这会儿县城里好多家有适龄姑娘的人家,都在打颜如琚的主意。毕竟也不是谁都能轻易知道颜如琚是当朝颜相的亲子。
颜如琚不知道的是,他带着人去庄子上避暑,而被他下令看管在府内的他的奶娘,常平的亲娘却将一封厚厚的书信交给了一个不起眼的丫头。
等到那丫头离开之后,常平的娘露出一个微微有些狰狞的笑容来,消瘦得面容显得异常刻薄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说真的,她其实自己都不大明白为何会对林挽岫如此痛恨,或许是因为对方抢走了公子爷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也或许是她太想公子爷出人头地了?反正不管怎么样,她一定不会让林挽岫嫁给颜如琚,成为颜府的少夫人!
还有林挽岫收养的那个小子,他根本不配成为公子爷的学生!奶娘的手指紧紧的拧着一张帕子,低垂的眼睛里是流转的满满的恶意。
颜如琚他们这次要在庄子上呆四五天的样子,很多想要跟知县老爷搭上关系的富户,也都抱着“偶遇”的念头,往自家的庄子上去消暑。这其中,就包括从西关回来的知州大人的眷属。
知州大人姓黄,并非本地人,而是从闽浙一带来此做官的。他的妻子黄蒋氏却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其家族在西关以北的地方延续了好几代,也算得上是当地望族了。
这一次,黄蒋氏带来的两个姑娘都不是她的亲闺女,一个是她姐姐的女儿,一个是她堂弟的女儿。这两个女孩子大的已经十五岁,小的也满了十三。
黄蒋氏的姐姐嫁的是个武夫,正五品的官职,在西关也算得上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了。只是她姐姐生性善妒,年前的时候折磨死了个怀孕的小妾,被小妾的家人闹了出来,这名声就有点不太好听。
照说她身为主母,小妾也只是个奴仆,打骂发卖都是正常,但是这个前提是小妾没有子嗣。而被她打死的那个小妾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孩子生下来就死了,是个男孩,这一下就惹到她男人了。
自己生不出儿子,还杀死了他唯一的尚未降生的儿子,这一恶行便是让他休妻,都没人能说个不字。也是到了这会儿,何蒋氏才慌了,跑回娘家求救。
何蒋氏唯一的女儿也体到了她的性子,是个善妒跋扈的人,当地无人愿娶,这才没奈何将主意打到了偏远的县城上来。而颜如琚年少有为,家人又在他乡,若是娶了何蒋氏的女儿,还不得任由她们拿捏?
这些人主意打得不错,却没想到,她们踢上的这块铁板,便是西关府的老大都不敢去惹的。
至于那个十三岁的小丫头,性子比起她表姐来要好得多,这位才是纯属过来玩的,相看一事儿也就说说而已。
黄知州是打颜如琚主意的人中官职最大的一个,其他还有些乡绅地主之类的人,虽然知道黄知州送妻子和侄女过来的目的,但也未尝不想捡个漏。
黄蒋氏毕竟是文官之妻,做事的章法比起自己姐姐要高明得多。她知道颜如琚背后有人,所以也没有像自己姐姐表现的那样高高在上,而是利用自己幼子,请了颜如琚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