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旅,有的人晕车,有的人晕船,书山跋涉,书海泛舟,一路走来,我的体验是,我有点晕书!
分析起来,一定和小时经历有关。我小时,在农村,书,自然是很少的。没有几家有书,哪怕是一本闲书。上小学,上初中,我接触的书,绝大多数是课本,和绝大多数学生一样。偶尔到书店。印象深的是县城里的新华书店,玻璃柜内的书,是要透过玻璃盯着看的。要想拿到手来翻看进而买下,还得看营业员的脸色,由营业员贵手高抬递过来。这对少年的我来说,是一个有些艰难的抉择。是怕人,还是怕书?至今我也闹不清楚。——这,大约可以算晕书的源头吧!
后来,进入图书馆,晕书的症状最为明显。一开始,还好,我高中毕业后,念书的学校庙太小,中专,校图书馆藏书不多。印象中雨果的《悲惨世界》有几大本,我就是在那期间读完的。后来,庙大了,考上了武汉大学。先不说图书馆,我当时觉得,校园内的几家书店,就让我吃不消。钱少书多,奈何?那个急呀!校正门外不远,还有一家大型旧书店,一架架旧书,壮观有气势。在这里,钱顶用些,花同样的钱可以多买几本书。只是,每次买一抱书回来,每次发现自己的书架已没有多少空间,每次想到这些书可要好好看完,每次,一阵高兴,随后不禁会晕上一会儿。最晕的是,进入校图书馆。初入,如进迷宫,我不知如何下脚。入书库之内,站在一排排书架前,顿觉书的庞大人的渺小。等到面对要找的文史类书,一架架,如此之多,又有不知如何下手之感。好在,我们一次可以借十五本。每次我都会把定额用完。每次出图书馆,我总是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我想,我不是急着往枫园宿舍赶,而是急着从图书馆逃跑。我的心里,怕的是图书馆的书跳出来拉我。不逃可不成。
爱书如我,为何见到书反而晕了呢?想来,一下子见到那么多书,一口吃不下,一生吃不完,于是,读书人天生的想穷尽世间书的征服欲望,书多给人的压抑感以及我们对书的敬畏之情一同涌来,心里就起了不舒服的反应。这就是晕书产生的根本原因吧?!
晕书不是病,晕起来人发浑。晕书晕久了,我也有了些晕书解法。总结起来,我的做法有:
第一,远离图书馆。离开校园了,工作了,到图书馆的必要性就小多了。“敬而远之”,少去图书馆,自然,晕书的症状就减少了不少。实践中,虽然我不时仍到图书馆,但我多是在期刊部翻翻报纸和杂志。这样,小晕虽不可免,哈哈,不入书库,大晕可是绝不可能有的了。
第二,常去书店。我的频率是一周至少一次。书店里有什么新书,我一进书店,扫几眼就能发现。常去,书店是越来越熟悉。一熟悉,由书多造成的压抑感自然就会大大减少。每周买一批新书,就是发狠多买几本,也多不到哪里去,下周翻看翻看,实在是太妙了。就是对付心中不断涌起的征服书的愿望,实现起来,也具有相当可行性。这样,从根子上不就消减了晕书的前因吗?
第三,“风吹那页读那页”,随缘。常去书店,带来新问题:家里的书多了,不是一样要晕的吗?朋友到我家,最常见的一个问题是,这些书,你都看了吗?当然,我没有全看。甚至,有的新书一直是崭新的,没动。这,和我新的做派有关。新书到我家,签上我的名,随手一放。空闲时,手一抓,抓到哪本读哪本。自然,为了防止重读,我是随手握一支笔的,看到得意处,画上一笔,以示“到此一游”。如此,没有明确目的性的随缘读书法,自然减损了心中想征服书的欲望。如此一来,晕书的症状明显缓解。
个中体会,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书籍当中。不产生晕书,可能吗?所以,晕书,我有,你也有他也有。所以,晕书,是读书人的“亚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