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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青铜之冠——铜车马(1)

1980年12月,秦陵西侧又出土了两乘彩绘铜车马,更属稀世之宝。它被誉为“青铜之冠”、“艺术明珠”。它是20世纪考古史上发现的结构最复杂、形体最高大的青铜器物,是人类古代文明史上的又一伟大奇迹。

铜车马出土原状

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在参观铜车马时,赞叹道:“铜车马比我宫廷的马车还好。”美国前总统里根则认为:“太令人惊叹了!我怀疑现在世界上有没有人能制造这样精巧的东西来。”

日本访华代表团团长井上裕雄1984年参观了秦陵兵马俑博物馆后,在留言簿上,挥毫写下:“兵马俑和铜车马是一棵古树上盛开的两朵花,它们是相互辉映媲美的。兵马俑是以它那雄伟的军阵和千军万马的气派取胜的,铜车马则是以它那精湛、神妙的冶金工艺感人的。它们给人以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妙,妙极了。我为此历史性的考古发现深深感动。”

著名考古学家宿白教授认为铜车马是“青铜之冠”。台湾中研院副院长、美国哈佛大学人类系教授张光直先生说秦陵二号铜车马“其结构之复杂、技艺之精湛是以往出土的任何铜车马都不能与之相比的”。

古代帝王车驾专用,自有一套銮驾制度。这一制度在商周时代就已出现,自秦始皇时代,已有一套完整的銮驾仪仗制度。秦皇出巡时,文武百官,车马仪仗,熙熙攘攘,俨然是一代至尊。众多的车乘,有前导,有后卫,有护从,有伴驾,按照一定的礼仪次第相随。这种仪仗队列,在古代称之为“卤簿”。秦陵铜车马是秦始皇銮驾制度的真实反映,是地上王国乘舆制度在地下王国的形象再现。

而今,当我们走进秦始皇陵铜车马展厅,伫立在我们面前的这组铜车马,是秦人的又一杰作,人们惊讶于它的造型优美。铜车驷马佩着金光灿灿的金银络头,苍穹似的车盖和车厢四壁绘着色泽艳丽的变形龙凤卷云和丝丝缕缕的云气纹图案。车马通体以白色为基调,以绿、蓝、黑、红为辅色,以金银制品为饰,富丽堂皇与典雅古朴,华贵与庄重,巧妙地凝为一体。两乘车一前一后,御手执辔牵马,威风凛凛。当年秦始皇帝车队的威严与瑰丽风姿由此可见一斑。

一号铜车马,车马通长2.25米,宽0.955米,通高1.52米,总重量1061千克。双轮,轮径40厘米,两轮间距95厘米,单辕。通长183.4厘米,辕前端接衡,衡上置双轭,驾四马,两骖(两旁的马)两服(中间的两匹马),马的高低和身长大体相同,高约106厘米,身长约109厘米,重230千克。舆为横长方形,舆广0.74米,进深0.485米。舆的前和左右三面有立栏板,前栏板顶端有轼,后面辟有车门,左、右两栏板上沿各向外侧折出,约成120度角,形成外高内低的车耳前台。舆中部置“十”字形伞座,座上竖一独立圆形伞盖,通高1.14米,盖径1.22米,伞厚0.2厘米~0.4厘米,伞弓22根。伞柄、伞面的制作精美,伞盖由一块圆形铜板制成,略成拱形。伞柄成竹节状,御官俑立于伞下偏右处,手执是辔,身佩长剑。紧靠轼下挂着一铜质矢匣。矢匣呈长方形盒状,内装铜矢54支。轼前左侧向前突出两个银承弓器,上置青铜弓弩一副。左栏板内侧装一副盾箙。箙内插着一件铜盾牌。盾牌为“出”字形,盾正背四周均彩绘几何纹,中间绘变形龙纹。一号车共计有配件3064个。

二号铜车马,车马通长3.17米,通高1.062米,舆广0.78米,进深1.24米,总重量1241千克。双轮,轮径59厘米,两轮间距101.5厘米,单辕。通长2.46米,也比一号车车辕长。辕前结构同一号车,四马大小尺寸和重量约同一号车前的四马。车总共由3462个零部件组成,其中青铜制件1742个,金制件737个,银制件983个。但车舆呈凸字形,分为前后两室。前室较小,近似方形,宽36.2厘米,进深35厘米。仅供御手一人乘坐,后室状如龟甲,前后室均置于篷盖之下。御官身佩长剑,跽坐于车前室,手中握着辔索。车舆后室的正前和左右两侧各有一窗户,窗子至今还可以开合。

铜车轮

根据两乘车的形制结构和历史文献记载,专家们初步定名一号车为高车,或称立车;二号车为坐乘的安车。这种立车在前,安车在后,排成一组,是秦代皇帝制度的缩影。安车舆箱四轖有户窗。两侧为可以上下启闭的支窗。后轖有门户,户扉右侧在车轖上装有拐形门栓。这种有户有窗的车,如果全部敞开,车内就会通风透凉;反之,全部关闭,车内就可以保温。这是一种古老简易的调温车乘,这也就是古文献上所说的辒辌车。辒辌车原为皇帝乘舆的高级卧车,但自从载始皇尸后,便成为丧车的别称了。

总之,秦陵铜车马的发现,其鞁具挽具齐全,关联清晰,部位明确,系驾有序。使过去有关先秦车的系驾上的种种疑难,一看铜车马都一一解释了,成为研究秦代车系驾方法的重要实物资料。

铜车马制作工艺和艺术

秦陵铜车马两车共重2300千克,约是司母戊大方鼎的10多倍,体积也是司母戊大方鼎的10多倍,复杂程度更无与伦比,每乘车都由3000多个部件组合而成,其中二号铜车马有3462个零部件。其制作的工艺水平很高,采用了铸造、焊接、冲凿、錾刻、抛光等,它的连接组装方式采用了铸造、镶嵌、焊接、铆接、子母扣连接等十几种工艺。铜车马虽然埋在地下2200多年,但各种链条仍非常灵活,窗户仍可启闭自如,牵动辕衡,带动轮轴转动,可以载舆以行。其制造工艺的精湛,十分令人吃惊。铜车马属于以锡为主要添加元素的锡青铜合金。经光谱分析和化学定量分析知道,它的主要成分为铜、锡、铅等三种,另外还有一些微量元素。有人曾经把铜车马主要铸件的化学成分含量同今天铸造使用的ZQSn10的化学成分相比,发现其结果相同,仅仅是前者杂质高于后者而已。而ZQSn10是今天复杂铸件和管型件成型的关键,这也说明了秦代冶金技术所达到的水平。总之,铜车马制造中有不少工艺是秦代工匠的首创,有的工艺方法至今为我们所用。

从艺术造型上来看,这组铜车马气魄宏伟,工艺绝伦,堪称世界艺术史上的一颗明珠。它完全采用写实主义的手法。造型严谨、逼真、生动。铜马均剪鬃,马鬃上留有单花,额部有双歧形的文髦。头戴金银编缀并与金银泡相连接组装的络头,额下佩穗状缨络。右骖马额头上有一铜球系穗形缨络。它的名称叫“纛”,这在考古史上是首次发现的,是皇帝车子特有的标志。铜马神态各异,比例准确。八马昂首挺胸,胸前凸起块状胸肌,臀部肥圆,前后腿塑出刚劲有力的筋腱纹。劲部、口角和鼻翼等处有肉裙纹,马蹄上部和小腿部两侧肌肉凹纹明显。就连马腿内侧皮肤角色块,俗称“夜眼”的附蝉也都专门作了描写,呈一椭圆形凸块浮于皮上。马耳竖起,口张大,鼻翼似在扇动。服马举颈昂首前方,骖马略视两侧。这样把骏马惟妙惟肖地表现出来,给人一种“静中寓动”、“呼之欲出”的艺术效果。

铜俑的雕塑更是惟妙惟肖。我国古代画家根据实践经验,总结出人身长和头的比例为“立七坐五盘三半”的歌诀。这两乘车的御官俑,一起一坐。立俑符合“立七”的比例,跽坐俑比“盘坐”高出一个脚掌的厚度,但由于身躯前倾如弓,其高度也正是“三个半”头。两件御官俑的面部,睫毛、短髭、发丝,都像天然生成一般,毫无雕饰斧痕,就连衣服皱纹和手指甲也是精雕细刻,表现出强烈的真实感。整个御官俑的塑造达到了神韵生动的最佳艺术效果。

铜马和铜俑在造型上不仅注意写实,而且注意传神,达到了“形具而神生”的艺术效果。马与人虽处于静止状态,但马的胸筋暴起,御手双手执辔,神态上都是动态,所以说寓动于静是铜车马雕塑艺术上的又一大特点。

铜车的形制更是酷似真车,在构造上坚固耐用,装饰极为华贵。《考工记·辀人为辀》中记载:“轸之方也,以象地也。盖之圆也,以象天也。轮辐三十,以象日月也。”这两乘车就是方舆、圆盖,车辐也是30根。这一切并不都是巧合,而是模仿写实造型原则的必然结果。至于车舆的木结构框架,框架上的编织皮条,各连接部位的缚扎皮条,窗、绥上的丝束拉带,无不模仿得惟妙惟肖,一丝不苟。

在青铜器上施彩绘图是很难在秦陵铜车马出土以前的时代见到的。像铜车马采用平涂,工笔重彩绘制法,层层叠加,重点勾勒,以矿物质颜料如朱红、石绿、青、赭、石、黑、白色等以明胶作为调和剂来装饰同一器物,更是绝无仅有。

铜车马铸成后,为了防止氧化和便于彩绘,还进行了化学处理。铜车马和铜俑,除部分颜色脱落而露出青铜外,其彩绘的颜色下方,都有一层约0.1毫米厚的白色物质,属于一种有机化合物。它以磷、钙为主,并含有微量的硅、镁、铜等元素。经X射线衍射,确定它为磷酸盐和碳酸盐。另外还要再用一种可溶于水的天然树脂胶作为黏合剂。树脂胶与另一种白色矿物粉状填充料混合搅拌均匀后涂在铜质基体上。由于树脂胶和填充料的交联固化作用形成一层不再受水溶解的保护膜,既保护了铜质不受潮湿的氧化腐蚀,又能使色彩牢固地保存下来。

铜俑的颜面和手臂则涂粉白色,接近人的肤色。毛发蓝黑,眼眉如黛,双唇含丹,皓齿明眸,一如真人。一号车的御手身穿重袍,外面的袍较短,里面的较长。袍呈淡绿色,领、袖和裤子呈白色,呈红色,三色对比使俑的形象更加逼真。二号车的御手只穿一层长袍,黑色的衽边和绿领上绘着朱红色的菱形和怀文图案。

这一组铜车马出土时因位居西方,按五行来说白色代表西方,所以铜车马以白色为基本色调。铜马通身施涂白色,只是在鼻孔、口腔等黏膜处施以粉红。车的彩绘看去使人眼花缭乱,但仔细一看,都是绘在白底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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