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经过了这两天内数次惊险刺激的遭遇,刚刚还亲眼见到了牛七用一根尖头的木棍生生的捅死了一名官兵,甚至韩悠自个也用飞石打死打伤了两三个……韩悠还以为自己的胆子已经变得奇大无比,也应该不会再畏惧那种厮杀的感觉……
可真个到了这战阵之前,真正开始面对着骑兵冲锋的时候,韩悠才明白,有时候恐惧还真不是能由自己控制的……此刻的韩悠,心中那无法抑制的恐惧感已彻底占据了所有思维,甚至连躯体都已不受控制——韩悠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眼中瞳孔急速收缩,手、脚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突地身旁一只大手伸过来用力地拍在他的肩背上……感受着铁蛋那只大手上传来的温热与力量,韩悠正嘭嘭狂跳着的心脏竟奇迹般地瞬间就安稳了不少,忍不住还是扭头看了铁蛋一眼。
在这场中异常混乱的情况下,由于一直昏迷不醒的牛七实在没地方安放,铁蛋就将他背到了自己的背上,还用那解下来的绳索将他的身子和自己绑固在了一起……
还来不及再对铁蛋说些什么,勉强重新控制了自己手脚的韩悠,那手中的飞石已经顺着身体的本能反应直接就甩了出去……面前那大汉挥着长刀已经奔到了面前八九米处……
尽管距离极近,但那大汉的反应也实在是快得过分——飞石的破空声才起,那大汉手中的长刀只微微一扬……“噹”的一声清脆的鸣响,石头已被刀身磕飞……但和韩悠配合过的铁蛋,已是十分默契地同时一个突然前跨,手中战刀已猛的劈向了马上的大汉……
“铿”的一声金铁交击声响彻全场……那大汉匆忙下回刀架住了铁蛋的一记猛劈,但其上半身在马上也是猛的后仰……差点就翻下马来。
韩悠和铁蛋的这次默契配合,顿时打断了那大汉的悍勇攻势,并差点就出其不意地将其打下马来……后方的官兵们见此,都不由喝了声彩,心中也是勇气倍增……
尽管大汉被铁蛋的刀劈得很是狼狈,可他胯下那匹大黄马却依旧相当凶猛,直往面前的韩悠就撞了过去……
心中猛地一颤,韩悠眼中全是那迎面撞来的大黄马的身影,手中尽管紧握着战刀,但却压根不知道该怎么用……该砍?该劈?还是该捅?……被疾奔的大黄马从身旁擦过的铁蛋,回头正看到韩悠居然傻呆呆地站在了马前,急得就是一声大吼!
还是后方一个官兵猛扯了韩悠一把,把他扯得踉跄着往后方急退了几步,随即就仰面跌倒在地……但那大黄马已经冲到,看着那马儿翻飞的四蹄就快要踩踏过来,韩悠更觉自己小命难保……
但此时,身后的几个官兵都赶了上来,手中拿长矛的两个挺矛就向那大黄马的身上刺去……大黄马一声狂嘶,后腿发力,前蹄猛的扬起,接连的几下踢踏,两柄长矛竟硬是被它的前腿踢偏,而马上的大汉挥刀就扫,两根长矛应声而断……但大黄马原本的前冲势头也就此被打断……
而那大汉身后的四名黄巾汉子此时也驱马赶到,纷纷策马向前冲撞过来……
场中顿时一片混乱……人喊马嘶、兵器交击、痛呼嚎叫……
摔倒在地的韩悠,虽然躲过了被大黄马的四蹄践踏之危,但身上腿上都被后面涌上来的官兵接连踩了好几脚……韩悠大惊下,再顾不得疼痛,慌忙侧身往左方接连翻滚了出去,只是那几个黄巾汉子们又已策马冲来,飞扬的马蹄眼看就向着地上的韩悠猛踏了下去……
本能的继续侧身翻滚,险险的避开了马蹄的踏击,韩悠整张小脸都已吓得发白……身周猛然爆发的一股巨大声浪更将他冲得头昏脑涨……
好不容易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韩悠有些茫然的回头看去,却见刚从他身旁冲过去的那四名黄巾汉子,已经再次杀入了官兵群中……但显然这次他们的前进要艰难了许多……
那持刀大汉本就是整个冲锋阵型的箭头,如今这最强悍、最锋利的箭头被韩悠和铁蛋联手阻挡了一下,冲势顿时消去了大半……纵然那大汉此后一再发力,手中长刀上下翻飞,迅猛挥舞,将一众官兵们迫得连连后退,但无奈之前凶猛的冲锋势头已被打断,后面跟进的黄巾汉子们的冲击也就随之显得绵软了不少……
而更重要的是,有了铁蛋的正面抗击和牵制,那大汉的手中长刀在进攻时就无法发挥出最大威力……
没见那刚被大汉一刀劈退的铁蛋,这会儿又在后方两名官兵的援手策应下,重新又嗷嗷叫着向那大汉又扑了上去……有了铁蛋的纠缠,那大汉也无法腾出手来为后方的同伴们开路……
而没了那格外悍勇的大汉的威胁,官兵们顿时就有了更大的勇气,即便先前就有两三名官兵被跟进冲锋的黄巾汉子驱马撞飞,还有两人都被马上黄巾汉子挥刀砍伤,但其他的官兵们却已鼓起了勇气,相继扑涌了上来……
顿时,几名黄巾汉子的冲锋势头被彻底遏制住了,陷入了和官兵们的纠缠苦战中……
这种缠斗对黄巾汉子们来说无疑是相当不利的……眼见随着战斗的持续,越来越多的官兵开始重新鼓起了勇气、又或是在后方那名发了狠的军官的挥刀逼迫下,开始陆续蜂拥而上……
而黄巾汉子们在四周官兵的纠缠和围杀中,也开始出现了伤亡……
一名黄巾汉子腿上接连挨了两刀,虽然因为这汉子回刀自救及时,伤口倒被砍得不深,但依旧是血流如注;另一名黄巾汉子则被长矛刺中了肋下,身子晃了两晃,好歹还是稳住了没翻下马来;更惨的是一名黄巾汉子的战马被几根长矛接连刺中,惨嘶声中战马终于翻倒……马上汉子刚摔下马来,立刻就被四周蜂拥而上的官兵刀枪并用,差点给剁成了肉酱……
眼见情形不妙,那骑着大黄马的大汉一声爆吼,手中长刀猛的发力——先是一个直劈,将铁蛋劈得向后踉跄而退;再来一个横扫,将四周官兵全都迫退,还顺带着将一名退避不及的官兵右臂直接削断……
眼见终于腾出了些空间,大汉再不迟疑,拨马就向左侧冲去,手中长刀连连挥舞,先将一名挡路的官兵连人带刀扫得跌往一旁,又将一名官兵手中长矛削断,吓得那官兵慌忙就是一个就地翻滚,险险避过了擦脸而过的刀锋……
大汉突然爆发的神勇,顿时让四周的官兵心下一怯,脚下也不禁迟疑起来……
那大汉趁机驱马横冲,将正围攻着一名黄巾汉子的官兵们骇退,正要带着这名黄巾汉子再去救剩下的两个黄巾汉子时……那名肋下中矛的黄巾汉子此时却再也支撑不住,被一名官兵手中战刀猛劈在他的大腿上,整条腿都被砍断了,那马上汉子一声惨叫,顿时仰面从马上翻倒,惨死在了四周官兵的刀矛之下!
最后一名腿上负伤的黄巾汉子倒也悍勇,尽管腿上血流不止,他也是脸上苍白若纸,但他依旧怒喝连连,手中战刀狂舞,让四周官兵一时无法围上前来……
那大汉见此登时大喜,带着刚救出的那黄巾汉子,将身前挡路的官兵们逼退,眼见就要将那腿上负伤的汉子救出……却不料“嗖”的一声,一块飞石破空而至,正中那负伤汉子的脑袋,“噗”的一声,那汉子脑袋猛的一偏,身子在马上晃了两晃,终究还是栽下了马来……
一声悲愤的怒吼,那大汉回转头来,正好瞧见了不远处那躲在官兵群中,也往他看了过来的韩悠……大汉登时双目血红,手中长刀刀尖直指韩悠,暴喝道:“暗箭伤人的小贼!某家廖化,势必杀汝!”
韩悠却也同样是暴跳如雷——刚刚自个的小命差点就完蛋了,韩悠才从那种惊恐中恢复了过来,心中既是极度的后怕;也是对自己刚刚的丢人表现暗感羞愧万分——换句话来说——韩悠如今是真正的恼羞成怒!
跳着脚,韩悠就骂开了:“去你XX个蛋!你个王八羔子!PP长在脑门上的傻X!你们想要俺小命,就不准俺还手?……你XX的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韩悠的破口大骂顿时让四周的官兵听得目瞪口呆!……这番来自近两千年后的骂人话语,自然是让他们听得瞠目结舌、半懂不懂……就连被骂的骑黄马大汉也同样是呆愣当场……
但韩悠的骂声却是猛的一顿,嘎然而止……他有些茫然地看看四周的官兵,突然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刚刚那、那家伙说、说啥来着?……他说他叫啥?”
旁边一个瘦瘦高高的官兵有些莫名其妙地答道:“那贼子说他叫廖……廖化?应该是这名字吧?”说着他还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看同伴……另一名官兵也猛点头,“对、对的。他说叫啥……某家廖化,刚刚他就是这么说的。”
“廖、廖化!”韩悠顿时张口结舌、双眼也有些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