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尧郡王府设在南尧郡最繁华的渊城,王府四方端正,牌匾上鎏金的“南尧王府”让人不禁心生肃穆之情。步入王府内,环境清幽,有假山翠竹,有清池折廊,竹林中隐隐还有鸟叫声。好一个清静的去处。
但很快,这份幽静就被打破了。
“一帮废物!”
淮岳正在庭院里与心腹大将楚鸣下棋,听到下属的汇报,顿时心下生怒,将石桌上的棋局掀翻在地。黑白棋子洒落一地,骨碌碌地转了一阵,最后安静地停了下来,等待着下一场盛怒。
“废物!一帮废物!寻一个人竟寻了两年之久!本王要你们这帮废物何用!”淮岳冲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下属发怒,末了,不耐烦地踢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侍卫一脚,“都给我滚!”
三个侍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逃也似的退下了。楚鸣示意站在一旁的两个侍女也退下,向淮岳道:“王爷息怒。这人寻了两年一直没有消息,属下猜测,怕是寻不到了。不如……”
“一定要寻到!”淮岳打断楚鸣的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楚鸣没有再说话,默默地退下。他知道郡王的脾气,加上那人意义非凡,郡王执意如此,他多说也无益。
楚鸣回到自己的居所,刚坐下,乔犹便走了进来。乔犹是楚鸣的心腹,他低声道:“将军,明月楼那边有人来了。”
“让他进来。”姜泠歌不时会派人往南尧郡送信,汇报卫城的情况,所以楚鸣没有太在意,只是随意地应了一声。
乔犹冲门外的人招了招手,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个子不高,低着头,不说话。楚鸣感觉有些异样,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你把头抬起来。”
那人抬起头来,竟是乔装成侍卫的姜泠歌。
“泠歌?怎么会是你?”楚鸣忙斥退了身边的人,站起身来走到姜泠歌身边,“你怎么忽然来了,明月楼那边出事了吗?”
姜泠歌抬起头来望着楚鸣,眼里泛起了泪光。楚鸣忙扶她坐下,不断安慰道:“这是怎么了?你跟我说。”
姜泠歌暗暗吸了口气,平复了情绪,道:“我有话要跟你说。这些话,本来我在很多年前就应该告诉你,但是我怕,所以就隐瞒了下来。我以为我能瞒你一辈子,可现在事情一步步发展成意料之外的样子,我瞒不住了。”
“到底是什么事?”
十七年前,姜泠歌狠心遗弃了那个孩子后,她独身跋涉到南尧郡来投奔楚鸣。楚鸣将她收留在南尧王府,起初,为了避人口舌,便让她做自己房里的侍女。后来南尧王得知二人的事,特地操办了仪式,让他们正式结为夫妇。姜泠歌成了将军夫人,南尧王还替她找来师傅教她习武。姜泠歌就在南尧王府住下了,然而,那时的姜泠歌并没有对楚鸣说实话。
新婚之夜,姜泠歌向楚鸣坦言自己在王宫失去贞洁,却隐瞒了自己已为人母的事实。让楚鸣接受这个不贞洁的自己已经很难,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竟已是人母,姜泠歌不敢想象结果。楚鸣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她不能失去他。
可是那个她以为已经永远从她的生命履历中消除的孩子,竟然又出现在了自己的人生道路中。更可怕的是,让自己遭受这一切苦难的始作俑者竟然也在寻这孩子。她不知道万太后寻那个孩子是为什么,可她却本能地想把那个孩子保护起来。
郡王的计划依然在继续。未晞毁了,他自然还有其他的准备。冬日祭快要到了,听楚鸣提起过,郡王会在那时采取行动。朝中对于太后多年后依然不还政的做法有诸多议论,太后不可能坐视不理,她现在来寻千晴可能是想带她进宫。每股势力都在实行自己的计划。而姜泠歌最担心的是,如果未来的某一天,自己和千晴站在了对立面上,自己会如何选择。她越来越后悔,后悔当初挣扎许久却还是留下信物。如果当年再狠心一点,如果自己没有……可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没有如果,没有后退的路了。
听完姜泠歌的话,楚鸣愣愣地站在原地,眼里有难以分辨的复杂神色。姜泠歌颤声道:“我知道我不该向你隐瞒这些,我那时真的很怕,怕你不要我……”
“现在那孩子长大了,瞒不住了,所以你就来向我坦白?”楚鸣推开姜泠歌。
姜泠歌自知理亏,不敢多说什么。楚鸣背过身子,也没有说话。沉默良久,径直离开了房间。姜泠歌没有勇气开口挽留和辩解,只能默默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乔犹见楚鸣往外走,便跟了上去。楚鸣走出了数十米,忽然对乔犹道:“去找几个信得过的人照顾夫人,我要去找郡王。你看着她,别让她做什么傻事,也别让她出门。”
楚鸣独自走到庭院里,他现在心里很乱。他和姜泠歌相识相爱多年,起初分离,后来一同为南尧王谋事,他还是爱着她的。但其实在新婚那晚姜泠歌的坦白已经让他心生芥蒂,他没有办法完全接受这样一个不贞洁的女人。渐渐地,他的心思逐渐转移到为南尧王谋大业上,对姜泠歌也冷淡下来。
楚鸣让在凉亭找到淮岳,他恭敬地向淮岳行礼,开门见山直言道:“王爷,两年前派出之人能否找到已成谜,依属下愚见,现在最重要的是抢占先机,再派人去一次。属下得到消息,宫里有风声说万氏也着意派人去荒原。若是能抢在他们前面找到古卷宝器,对于王爷的大业,或许会有更直接的帮助。”
淮岳沉吟片刻,道:“再派人去一次,本王也这么打算过。但是,一来找不到信得过又离得开的人,二来,本王始终在担心两年前派出的人是被其他三王所害,这也是为什么本王一直在派人寻找调查的原因。”
“王爷不必烦扰,”楚鸣笑道,“属下已找到合适的人选,既信得过,又离得开。只要王爷首肯,即刻就能出发前去荒原,为王爷寻到古卷宝器。”
“谁?”
“姜泠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