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杀出个贺思富
秋子从公安局出来,迎面碰上一个男人。
男人上穿一件CKT恤,下穿一条Ltves牛仔裤,脚蹬Valentino皮鞋,很有点衣冠楚楚的味道。只可惜,他全身上下的包装无一不是冒牌货。熟谙名牌的秋子,在心里掂量着此男人的身份。
“秋总,你好!”男人走到秋子面前,笑着向她展露出两排崎岖的牙齿。
秋子努力想从记忆中搜寻出关于眼前这个人的记录,却实在想不起曾在什么地方与之有过交往,为了不使对方尴尬,她露出有些勉强的微笑,说了声:“你好!““我知道您一定想不起我是谁了,”男人大度地一挥手,说,“没什么!谁叫我们的公司又小又没有名气呢?比不得你们天太公司。”说着,掏出一张名片。
名片上赫然印着:
深圳市富思源投资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贺思富秋子依然一副贵人多忘事的样子,贺董事长提醒道:“我们一起吃过饭。”停了停,又说:“就在富丽华大酒店,那天高总也在,他还抢着和我买单来着。”
富丽华大酒店从前是天太公司常常光顾的地方,因此,秋子尽管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毫无印象,却“哦”了一声,好像恍然大悟。
“高总呢?好久不见了,只怕赚钱赚得忘了我们这些兄弟了。”贺董事长诙谐地说。
秋子忙转移话题道:“贺董这是忙着去哪里赚钱?”
贺思富朝着公安局大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去公安局找我舅舅,我一个朋友的哥哥出了点事,想通融通融,求了我好几次。唉!没办法,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秋子的心一动,说:“你舅舅在公安局做什么?”
贺思富莞尔一笑,说:“我舅舅是公安局的局长。”
“局长!”秋子惊叫一声。
“是的,局长。”贺思富说着,挥手与秋子道再见,“我不能与你多说了,我与舅舅约好了时间,他太忙,去晚了就见不着。我们电话联系。”
望着贺思富匆匆消失在公安局办公大楼的背影,秋子若有所思。
“喂!贺董吗?我想请您吃一顿饭。”第二天,秋子拨通了贺思富的手机。
“哎呀,秋总,您太客气了,要说请吃饭,也应该是我请你,虽然你们是大公司,但我却是大男人啊。怎么样?秋总,赏光吧!”贺思富声音诚恳地说。
“谁请谁不是请啊!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朋友。就在富丽华大酒店怎么样?今晚七点,我可是恭候您的大驾光临哦!”秋子一口气说完,心里升起一份朦胧的希望。
“好啊!秋总,今晚七点我一定准时接驾。”贺思富恭敬地回应着。
富丽华大酒店门口,秋子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贺思富一身黑西装,二人几乎同时到达。贺思富一耸肩,调侃道:“你看我们像不像一对接头的特务?”
秋子回以一笑,说:“如果我真的让你做一回特务你干不干?”
贺思富使劲一点头,说:“鄙人愿为秋总大人赴汤蹈火!保证指向哪打向哪。说吧!秋总大人,你的目标是——”
秋子手一指,悄声说:“公安局,你去吗?”
二人发出会心的笑声。
饭桌上,二人更是推杯换盏,推心置腹。在秋子讲述高山遭遇的过程中,贺思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直到抽完了一包“三五”,仿佛导火索燃到了尽头,贺思富成了一个爆炸体。他先是拍着饭桌大骂何爱国是畜牲,继而便在包房里转来转去,边走边骂。
秋子十分感动,她热泪盈眶地说:“贺董,不,贺大哥,你能帮帮我吗?”
贺思富递给秋子一张纸巾,说:“秋妹啊!你既然叫我大哥,我不帮你谁帮你呢?”
贺思富当即便掏出手机,给他的局长舅舅打电话。舅舅正忙,贺思富刚说了几句,便被打断。就听贺思富说:“舅舅,这个人比我的亲大哥还要亲,你一定要帮忙。”最后,舅舅同意第二天晚上去他家面谈。
“需要我去吗?”秋子望着挂断电话后似还在沉思的贺思富说道。
“不需要,你一个当事人的家属往公安局长家里跑会有什么好结果?被人看见了,人家会说你贿赂局长,连累了我舅舅是小事,高总可就要罪加一等了。所以,秋妹你一定要记住: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能往公安局的门槛近半步,也不要打电话,更不能跟任何人提到我舅舅,甚至,连我的名字也不要提。要不显山不露水,一切由我暗中操作,你就放心吧!”贺思富说着,拍了拍秋子的肩膀。
秋子伸出手来与贺思富握了握,语重心长地说道:“拜托了!贺大哥,大恩不言谢,我和高山终生都不会忘记你的。”
二人约定,明晚贺思富从舅舅家里出来后便给秋子打电话。
第二天,贺思富没有来电话。
再次见到贺思富是在一周以后。名典咖啡语茶,二人要了一壶咖啡,贺思富显然是不习惯咖啡的苦,眉头紧皱着。
“秋妹,”贺思富这样开始了他的陈述。“真的对不起!那天晚上,我在舅舅家等到十二点,舅舅一直没有回,你知道的,他们做这一行就是忙,没日没夜地忙。后来,舅妈要睡觉了,我不好意思再等,便走了。第二天晚上,我又去了,这种事情当然最好是在家里谈,隔墙有耳嘛,结果还是没等到。第三天晚上,我索性住下了,趁着单独和舅舅用早餐的机会,我向舅舅详细说了高总的事。舅舅很同情高总,他立刻给具体经办这个案子的一位公安打了电话,指示他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给予宽大处理。我当天就去找了这位公安。结果是——”贺思富呷了口咖啡。
“结果怎么样?”秋子急切地追问道。
“舅舅所说的不违背原则让这位公安哥们很为难,他说像一千万这么大的案子,怎么做都是违背原则的。我求了他好久,又是请吃饭,又是送礼,至于花了多少钱,秋妹你就别管了,我既然答应帮你,就一定帮到底。后来,这位哥们总算是松了口,他答应帮高总办理取保候审。你懂什么叫取保候审吗?”
秋子使劲地点头,激动地说:“也就是说高山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贺思富也使劲地点头,也很激动地说:“是的,你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顿了顿,“不过——”
“不过什么?大哥你快说啊!”秋子快人快语。
“你知道这年头没钱办不了事,何况是这么重大的事。这哥们提出要这个数。”贺思富说着两食指交叉,放在秋子眼皮底下。
“十万!”秋子大惊失色。
贺思富察言观色,说:“我当然知道秋妹现在的处境,说了不少的好话,活到这么大,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说破了嘴皮。也亏了我这三寸不烂之舌,终于从十万磨到了五万,真的是再也不能少了。”
秋子强撑起一个笑容,附和道:“那是那是。”
贺思富抢着买了单。临走时,他又关切地问秋子,钱有没有问题,需不需要他想想办法等等。秋子只是一味地摇头。
还有一个胡漫南
三年前,天太公司有一名叫胡漫南的业务员。有一天,胡漫南对高山说,他的父亲得了很严重的肾病,必须换肾,需要十几万现金,全家东挪西借,好不容易凑了五万多,还差五万,要胡漫南在三天之内解决,否则父亲就会老命不保。胡漫南声泪俱下地请求高山的帮助。高山当即便通知财会拿来五万元现金,胡漫南拿了这笔钱,转身便注册了一家自己的贸易公司。
胡漫南的公司新近装修过,乳胶漆混合着新买的真皮沙发散发出的皮革气味,室内的空气显得很是刺鼻。胡漫南却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中午,他正靠在大班椅里闭目养神,秋子闯了进来。
“胡总经理!”秋子一字一顿地叫了一声。
胡漫南抬起眼皮,愣住了。
“怎么?不认识了?”秋子双手撑在大班台上,倾身问道。
“哪里,哪里,秋总您请坐。”
“谢谢!”秋子转身坐在了大班桌上,并且翘起了二郎腿。“您应该说请上座。”
“秋总,请自重!否则我会叫保安将你撵出去。”胡漫南早已听说高山的事情,知道天太公司大势已去,眼前这女人大可等闲视之,不由得提起了底气。
秋子不看他,自顾自地拍起了巴掌。“啪,啪”,随着清脆的两记,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洞开,一个高头黑脸的汉子地动山摇地迈入,又如铁塔般地伫立。继而,他开始脱衣服,一抬手只见寒光一现,胸肌隆起处直插一把利刀。
“出去!出去!”胡漫南大惊失色,双手本能地伸向电话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