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恭敬地点头称是,没多会,酒菜便上来了。
上菜之后,齐诸侯如同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般开始大快朵颐,毕竟这是自己花了钱的,吃完之后能不能付得起账他现在管不了,自己吃回来才是王道。
李易安停著不动,一脸嫌恶。
羞羞则饶有兴趣的看着胡吃海喝的齐诸侯,在她面前,那些个公子哥无不是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唯有眼前的男子,不做作。
“哎呀,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上来不过一炷香时间,酒菜已经被齐诸侯扫荡了大半,羞羞忍不住劝道。
齐诸侯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不好意思,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时有些忘形了。”
李易安撇撇嘴,筷子指着桌上狼藉的杯盘:“好歹也是跟随大儒薛三绝的,一点大家风范都没有。”
齐诸侯眼睛一瞪:“老子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你最好不要老是在我面前提起我师父,否则老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忍不住了就会杀了你。。”
面对威胁,李易安显得十分淡定:“杀我,你有这个本事么?”
羞羞虽然单纯,却也看得出二人水火不容,赶紧打岔道:“齐诸侯,你现在在哪位先生门下?”
李易安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闺蜜的好心还是要接受的,毕竟,她在秣陵的真心朋友不多。
齐诸侯道:“兰先生。”
羞羞惊诧的长大了嘴巴,模样很可爱的惊呼:“兰先生?惨了惨了,你是不是跟山长有仇?”
齐诸侯奇怪的问:“此话何解?”
羞羞道:“你还不知道兰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一般的弟子,讲武堂的训导就能安排先生,可是你不同,你是陛下亲自招进讲武堂的,你的去处自然是山长安排。而且,在讲武堂呆久了的人都知道,只有山长能够给兰先生安排弟子,当初有训导给兰先生安排弟子,那弟子可是被祸害得不轻,到现在都窝在补给处动弹不得。”
齐诸侯笑道:“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就是觉得兰先生性子冷了些。”
羞羞马上凑到他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兰先生性子冷,我不冷啊,你在讲武堂没事的时候,可以找我玩嘛!”
李易安忍不住喝道:“羞羞,你一黄花大闺女,跟他说这个做什么,再说了,他可是有家室的人。”
羞羞大大咧咧地道:“他有家室跟我没什么关系呀,反正只是一起玩而已嘛!易安姐姐性子也很冷,跟你那位兰先生是一样的,其实她们两个都是外冷内热,不是什么坏人。”
没搞清楚状况的小丫头还想着为两人解释,却不知道在二人心中,这种关系是无法冰释前嫌的。
齐诸侯岔开话题:“兰先生到底什么来头,怎么感觉讲武堂有不少人都怕她?”
羞羞道:“听说兰先生是九国遗民,具体是哪一国的不知道,她长得漂亮,刚进讲武堂的时候自然有不少苍蝇,兰先生那清冷模样也不是装出来的,她是骨子里冷。不过兰先生对我倒是不错,跟易安姐姐的关系也挺好,就是对男子不假辞色。”
李易安道:“羞羞,该回去了。”
她实在不想跟齐诸侯这么面对面僵持着,羞羞可能没感觉,她却感觉很真切,齐诸侯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时不时会在她身上刮一刮。
睚眦必报的男子她不是没见过,可这种将敌视赤裸裸表现出来的男子,她还是头一回见。
杀薛三绝,不管是非,不问对错,她已经做了,如果齐诸侯要报仇,她可以接着。
她从来就没想过和齐诸侯成为朋友,哪怕是进入讲武堂,她也只不过是为了监视齐诸侯。一旦齐诸侯做出什么事,她就会想办法将他置于死地。
羞羞不满的嘟囔:“现在还早嘛,回去那么早干什么。”
“你一个大姑娘家,回去晚了,楚国公会生气的。”李易安指了指外面不早的天色。
羞羞嘟着嘴道:“好啦好啦,人家跟你回去就是了。”
齐诸侯站起来对身后的小厮道:“结账!”
小厮恭敬地道:“客官,一共三千七百五十八两二钱,小的做主去掉零头,客官给三千七百五十两就成了。”
齐诸侯摸了摸钱囊,讪笑道:“没钱怎么办?”
小厮脸色微变:“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就不要跟小的开这种玩笑了,三千两不是什么小数目,小的也担待不起。”
齐诸侯双手一摊:“我真没钱。”
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李易安选择冷眼旁观,好奇宝宝羞羞却是一个纵步到了齐诸侯身边:“齐诸侯,你没钱?”
齐诸侯苦着脸哭穷:“万两黄金没到手,我身上就三两多银子,哪来那么多钱付账。”
羞羞沉吟了一会后对小厮道:“这顿饭记在楚国公的账上。”
转脸又对齐诸侯道:“你现在欠我两顿饭。”
齐诸侯连忙点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就是在西北杀敌再多,没有钱,在秣陵也是寸步难行。
和两女分道扬镳之后,齐诸侯又厚颜无耻的打包了两份点心,反正也是记在楚国公的账上,多一点少一点自然不是什么大事。
小厮倒也没说什么,看得出来这身无长物的年轻人和楚国公府的那位大小姐关系不错,能够被千挑万选到四楼伺候达官贵人,小厮自然也有自己的长处。
笑着将齐诸侯送走后,小子皱着眉头低吟:“这人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
在街上随便闲逛了一会,准备回讲武堂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麻三。
本来那些兄弟,齐诸侯是交给刘半山照顾的,愿意跟着离开的人虽然不多,就算有也是要回七杀军汇报情况的,但是其中不乏真正跟自己关系不错的人。
刘半山就是其中一个。
最不好安排的就是麻三,他那副尊荣,别说七杀军和贪狼军,就是最不注重容貌的破军军也不可能要他。
这段时间麻三一直都在淮南王府深居简出,有刘半山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暂时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王府里连个陪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将军”麻三在大街上对齐诸侯行了个军礼。
齐诸侯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扶起:“我现在不过是讲武堂的一个学生而已,当不得将军二字。”
“我想跟随将军进讲武堂。”麻三直接表明心迹,在王府的日子过得实在太憋屈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日子过得乏味得很。
刘半山有军职在身,又不会经常在府邸内,王府某些地方也不是他能去的,住在那个小院子里,连被刘半山弄来伺候他的下人都懒得跟他说几句话。
将他拉到一旁的小摊上,一人要了碗豆腐脑,齐诸侯慢条斯理地吃着,并没有正面回答麻三的请求。
在他心里,依然有着对麻三来历的疑惑。
他不认为自己是当世豪侠,振臂一呼马上就会有人跟随,况且,他还没有振臂一呼就出现在身边的麻三,来历实在是让人觉得难以琢磨。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的很有可能就是麻三之流。
偏生麻三的本事还不差,如果不是心怀叵测之辈,留在身边对自己大有裨益。
受不了沉默的气氛中所展现出来的尴尬,头上戴着斗笠的麻三坦诚道:“我知道将军对我的来历表示怀疑,麻三也不想解释什么,任何人都会有所怀疑,麻三只希望将军能够给麻三机会,让麻三证明自己的清白和能力。”
齐诸侯沉吟了一会后道:“既然你要跟着我,现在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你不肯说,我再问也是徒劳。我现在有黄金万两,足够你在秣陵城做点小生意,三年之后我从讲武堂出来,希望能够看到一个大商人麻三,你能不能做到。”
对于不能跟在齐诸侯身边,麻三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
马上,他就点头道:“属下一定不负将军所托。”
闲扯几句之后,二人分道扬镳,外人看来就像两人只是临时拼桌的食客一般。麻三却清楚,能不能走进这个冷静的年轻人的世界,就看这次能不能交出让对方满意的答卷了。
夜微凉,微风起,树叶沙沙的吟唱着不致命的歌谣,藏在草丛内的小虫子咿咿呀呀的反抗着夏日的炽热。讲武堂最西边的院子里,素衣如雪的吴素端坐在椅子上,她的对面,是一袭绿衣脸色平静的兰馨。
齐诸侯坚定的脚步声显然打扰了两女看似云淡风轻的谈话,兰馨离开座椅,朝外走去,吴素很有默契的朝屋内走去。
一进院子,就看到两女背道而驰,齐诸侯感到无比奇怪,他并不觉得在羞羞口中冷到骨子里的兰馨和一路跟随自己来到秣陵的西秦将女吴素会有什么共同语言。
然而走廊上两把椅子告诉他,在他回来之前,二人有过一番长谈。
她们谈了些什么齐诸侯无从知道,因为当他想要跟兰先生打招呼的时候,兰馨对他视而不见,唯有擦肩而过的时候兰馨身上的香味很自觉的钻进了他的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