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楚思等着苏小桃他们的车开远了,才慢慢走进首尔烤肉店。
看着昏昏欲睡的躺在沙发上的汪静,黄楚思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说不出来的厌恶感。
黄楚思冷冰冰坐了下来,自顾自地问服务员拿了一个酒杯在哪儿自顾自的自斟自饮了起来,任一檬看了黄楚思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也就在那静脉的坐着。
任一檬知道黄楚思和自己处在暧昧的阶段,事实上,黄楚思在大学阶段就追求过自己,但是任一檬知道,黄楚思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男生,所以大学里,任一檬和一个山西煤老板家的儿子走到了一起,而单方面认了黄楚思做干哥哥。
世上有这样一些女子,面庞儿好,丰韵也好,但被造化安排错了,生长在贫寒的家庭里。任一檬便是其中的一个。任一檬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并且坚信这样的逻辑:女子原就没有什么一定的阶层或种族,她们的美丽、她们的娇艳、她们的丰韵就可以作为她们的出身和门第。她们中间所以有等级之分仅仅是靠了她们天生的聪明、审美的本能和脑筋的灵活,这些东西就可以使百姓家的姑娘和最高贵的命妇并驾驱。
任一檬总觉得自己生来是为享受各种讲究豪华生活的,特别是在和山西煤老板家的儿子交往了一段时间之后,见识到了一些自己未曾见过的生活形态后。
山西煤老板的儿子在任一檬看来仅仅是自己的一个跳板,而不是自己的归宿,因此她选择了考研,她知道一纸学历也是嫁入豪门必不可少的因素之一,所以她选择提升自己,并没有被山西煤老板儿子所提供的一些看似诱人的眼前的蝇头小利所唬住。
来到魔都后,任一檬感到了无休止地感到痛苦。宿舍的住宿条件是那样简陋,斑驳的墙壁,椅凳是那么破旧,宿舍里面的同学们的衣衫是那么丑陋,一切的一切都使得她非常痛苦。
这些情形,如果不是她而是她那个阶层的另一个女孩的话,比如说汪静,可能连理会都没有理会到,你看汪静不是睡的迷迷糊糊的,但给她的痛苦却很大并且使她气愤填胸。
任一檬看了苏小桃,凭着她的精明,对于苏小桃的家庭背景其实已经猜出了几份大概,心中便会产生许多忧伤的感慨和想入非非的幻想。
她会想到在巴洛克风格的别墅里,在宽大的进口软床上昏然睡去。她会想到四壁都是名贵字画的大客厅,上面陈设着珍贵古玩的精致家具和那些精致小巧、香气扑鼻的内客厅,那是专为和那些白富美的闺蜜们娓娓清谈的地方,那些朋友当然都是所有人垂涎不已、渴盼青睐、多方拉拢的知名之士。
所以当任一檬坐到第一教学食堂那几百年未洗桌布的圆桌旁去吃饭,而对面坐着的宿舍的同学对着盒饭,心满意足地表示:“啊!多么好吃的红烧肉!世上哪有比这更好的东西??”的时候,任一檬的心情就无限低落。
她便想到昔日和山西煤老板家的儿子所参加的那些精美的筵席、发亮的银餐具和挂在四壁的壁毯,她也想到那些盛在名贵盘碟里的佳肴,她也想到一边吃着名贵的进口的牛排,一边带着莫测高深的微笑摇晃着杯子中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红酒,一边看着餐桌对面的那些名流们款款而谈的情境。
来到魔都后,窘迫的日子还在继续,已经很久没有添置过漂亮的衣衫,更不要少什么珠宝首饰了,总之什么也没有。而她呢,爱的却偏偏就是这些;她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为享受这些东西的。
现在的任一檬她再也不愿去回想过去那段奢华的岁月,因为每次回想结束后她总感到非常痛苦。她会伤心、懊悔、绝望、痛苦得哭好几天。
黄楚思又喝了一小会酒后,就把杯子咚一下重重放下,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外观精致的大信封,脸上有一点点得意之色。“陪我去吧!”他说,“这是专为你预备的一样东西。”
任一檬慢腾腾拆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请帖,上边印着:
兹订于五月十八日(星期一)在翠湖花苑会所举行晚会,敬请准时莅临,此致黄楚思先生携女伴出席!
万信地产CEO顾准暨未婚妻谨订
任一檬的表现让黄楚思有些失望,任一檬甚至没有流露出半点喜悦,把请帖往桌上一丢不出声。
“任一檬,我原以为你会很高兴的。毕竟来魔都之后,你很久没有出去参加这样性质的聚会了,你从来也不出门做客,这可是一个机会,并且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好不容易才弄到这张请帖。我实习的证券公司里哪个人不想得到它,大家都想要,很难得到,一般是不大肯给我们这种什么都不是的小实习生的。后来是因为我和我们经理关系好,他那天又有事情才把请柬让给我的,在那儿你可以看见所有的魔都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还有那些官方人士。”
任一檬她眼中冒着怒火瞪着他,最后不耐烦地说:“我不想做你的女伴出席这样的场合,这只会让你和我丢丑,你想过你要穿什么衣服,戴什么手表去么?同样,你可叫我穿什么到那儿去呢?”
任一檬说的这些东西,黄楚思却从未想到;他于是吞吞吐吐地说:“我上次让你陪我去买的那件海澜之家的西装,你看可以么?照我看,我看那件还是很不错的,我穿着它去面试,好像还可以的啊??”
黄楚思他说不下去了,他看见任一檬在那儿已经在不屑的皱眉翻白眼了,他又是惊奇又是慌张。
借着酒劲,任一檬的情绪的大闸门没有收住,两大滴眼泪从任一檬的眼角慢慢地向嘴角流下来;黄楚思有些诧异,于是用有些结结巴巴的语气问:“任一檬,你怎么啦?你怎么啦,为什么会哭?”
任一檬她使了一个狠劲儿把苦痛压了下去,然后一面擦着眼泪沾湿的两颊,一面用一种平静的让人害怕的语调对着黄楚思说:“什么事也没有。“
任一檬继续用一种冷淡的语调补充说”我个人建议你,你的海澜之家价值800的西装在这个晚会上会成为这些二代们的一个可笑的谈资,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而我有自知之明,因为我既没有像样的衣饰,也没有像样的珠宝,所以我当然不能去赴会去献丑了。“
黄楚思觉得任一檬其实说的是有道理的,他感到很窘,于是说道:
“任一檬,你也知道,我对这种所谓的时尚的东西是不懂的,我知道你比较懂,你说一套参加这种性质的宴会,说德过得去的衣服,一套在别的机会和场合还可以穿的、十分简单的西装礼服大概得用多少钱?”
任一檬她想了几秒钟,心里盘算了一下钱数,同时也考虑到提出怎样一个数目才不致当场遭到这个俭朴的勤俭得普通人家的男人的拒绝,也不致把他吓得叫出来。
任一檬她终于吞吞吐吐地说了:“我也说不上到底要多少钱;不过有一万块,大概也就可以办下来了。”
听完任一檬的话,黄楚思他的脸色开始有点发白,因为他正巧积攒下这样一笔款钱,打算给自己家里添置个两台空调,家里的旧空调已经几乎不能运作了,但是自己的母亲依然在坚持使用。
要用一万块钱去买一件衣服,黄楚思有点舍不得,但是任一檬的话打动了他,他不想在这样一个场合让自己丢脸,他还要凭借这样一个场合去结识一些能给他帮助和提供资源的上层人士,从而积累自己的人脉。
因此,他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慌张,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这样说了:“好吧。你明天要是有空的话,就陪我去买吧,我到时候给你也买件漂漂亮亮的衣服,所以请你答应做我的女伴,去出席这个宴会吧。”
任一檬不置可否的回了声:”嗯!“
黄楚思有些着急:”明天晚上六点,我们巴黎春天还是哪儿见?“
任一檬笑了,声音听上去有些嘲弄的意味:”不是巴黎春天这类的大路货,这种地方买不到我们要买的东西,还有,时间给我提前点,明天下午五点在IPAM见面。“
黄楚思从来没听过任一檬说的什么IPAM,急急地追问:”IPAM是什么东西?我没有听过啊,在哪儿啊,做地铁怎么过去!“
任一檬觉得有点对牛弹琴,心情更低落了:”你自己去问,自己去查啊,还有啊,我告诉你,你自己银行卡钱里面给我备足了,不要到时候坍台丢人!“
黄楚思有点生气:”怎么,看不起我,觉得我连一万块都拿不起么?“
任一檬站起来,一面挥挥手一面朝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自己理解力的问题,还有汪静这个女的你想办法送回学校吧,毕竟她是你们的同学,我没有义务照顾她的,也没闲工夫管她,我把她交给你了,出了事情你可不要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