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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这是一副典型的国画。一个年轻人抱着一个盒子在哭泣,盒子盖子打开着,里面放着一个头颅,在他脚边的地上,躺着一面白色的旗子,以及从盒子里滴下来的鲜血;几个人拿着刀剑虎视眈眈的在旁边;远处的高台上锦旗招展,一群丫鬟簇拥着一个贵妇,而贵妇正向年轻人这里遥望;高台周围的宫殿内,隐约可以看到宴饮场面,一个戴冠的老头明显是宴会的主角;画面左上的空白处有楷书题款。

江志成用手扶着眼镜把脸贴近画纸,仔细观察近二十分钟后对众人说道:“据我观察,这副画讲的是春秋时的故事,一个国王纳自己的儿媳做王妃。。”

“江博士——”丁香嗔道:“出去后有的是机会讨论这些,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打开这扇门吧!”

包括江志成在内共有七个人在这个密闭的屋子内,屋子有两层,楼上七个房间,分成两列成非字排布,有楼梯的一侧是三间房,另一侧是四间房,中间一条通道。楼下则是三个房间和餐厅加客厅,矩形餐桌有三米左右长,餐桌两边的椅子看上去很有档次,有漂亮的雕花装饰。沙发是三米左右长带转角的那种,米黄色的布艺沙发,很有居家的温馨感觉。总体来说,这个近二百平米的客厅宽敞舒适,家具一应俱全,而墙上却空荡荡的,除一块圆形指针式的挂钟外,江志成关注的那张国画是客厅墙壁上唯一的装饰品。七人刚醒来的时候很恐慌,但半个多小时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也就慢慢放松下来了。

众人把屋子上下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出口,连窗户也都没有。虽然随处可见通风口,但拆下罩子可以看到管子直径只有两三厘米而已——老鼠通过都有困难,更别提人了。整个屋子只有楼下的一个房间进不去,所以这个房间就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冯军先是敲敲门,用力推,然后退几步用身体撞,用脚踹,门都没有变化。他有些气恼,四下环顾后抓起餐桌旁的椅子向门上砸。连砸十多次,门纹丝不动,冯军放下沉重的椅子,气喘吁吁的说道:“他奶奶的,怎么这么结实,老子今天非。”

冯军话没有说完,屋内突然响起音乐:“whenIwasyoung,I’dlistentotheradio。”卡朋特这略带忧郁的中音没有持续多久就戛然而止。众人正疑惑,另一个忧郁的声音响起:“这个房间是厨房,水和食物都在里面,足够你们七人用一个月的。只要你们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可以帮你们打开它。问题就在客厅的那幅画上,答案写在纸上,放入餐桌右边的那个通风管内就行。祝你们好运,再见。”

石梦梦恍然大悟道:“厨房,洗手间,杂物房,楼下这三间房的用途很普通嘛,和我家一模一样。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其余人没有理会她,而是向那幅画围拢。

李强扫了一眼画,没有看出什么端详,就把注意力放到题款上,结果发现,这题款写的确实是汉字,端端正正的简体楷书,每一个字都认识,但整句却不知所云。他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密文,职业习惯告诉他,密钥和加密算法是接下来的搜寻目标。

吴英杰招呼大家在餐桌边坐下,叫冯军把画取下来平铺到桌子上,他说:“大家讲讲自己的看法,集思广益,虽然我们认识还不到一个小时,但毕竟现在是在一条船上嘛!”丁香喃喃道:“希望是同舟共济,千万别是吴越同舟!”坐她旁边的李强听到后,不由愣了一下。

见没有人主动发言,吴英杰说:“女孩子心细,对环境感知最敏锐,三位女士先讲,女士优先嘛——白诗韵小姐,你先说说吧?”

从大家在这个屋子开始,白诗韵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都是默默的跟在众人后面。七人中有三个女性:丁香年纪最大,看上去四十左右,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自己开了家幼儿园;白诗韵二十五六岁,身材瘦到弱不经风,脸庞却带些婴儿肥,不算漂亮但也不能说难看,在一家公司做人事工作;石梦梦和白诗韵差不多年纪,身形微胖,相貌秀丽,正在筹备开一家淘宝店。四个男性中江志成和吴英杰都是四十上下的中年人,李强和冯军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江志成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哲学博士,吴英杰有个自己的建材商店,李强是个程序员,冯军在工厂做设备维修。这七个生活圈完全不相交的陌生人,突然间被关在这样一个密室内,谁都知道接下来肯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情。根据李强的经验,做人事工作的都是能说会道的泼辣角色,白诗韵这种沉默寡言的人竟然是人事,使他颇感惊讶。但转念一想,每个人面对危境时的表现是不同的,把自己孤立起来也许是白诗韵的应对方式吧。

白诗韵没有客气,站起来指着画上的题款说道:“大家应该都已经看到,这些完全是天书。我猜它们很可能是加密后的密文,它对应的明文就是我们要回答的问题。有没有听说过裙中密码?”

她看众人没有回答,把手指移向画面中间说道:“裙中密码其实就是把代表莫尔斯码的点和线隐藏到画面中,尤其是衣服。这些人的衣服就很可疑,不过我还要些时间才能找到它们的规律。估计这些莫尔斯码含有解密线索。”

吴英杰说:“要多久?最好能快点,现在只剩卫生间的马桶里有水了。楼下的洗手间我用过,楼上房间内的没有用过,估计应该和楼下一样。”

李强说:“我觉得不可行。即便最乐观的估计,这些莫尔斯码使用的是明文,但你怎么把莫尔斯码翻译成汉字呢?我们这些人中有发报员吗?是不是这样的,江博士?”

江志成尴尬的笑笑,为自己自我介绍时张口就说自己是哲学博士的行为感到后悔,他接过李强的话,向众人介绍道:“英文等拼音文字的莫尔斯码很好记,总共就那么几十个字母数字等符号而已。汉字则有几万个,常用的也有五千个以上,要完全记住每一个字的编码几乎是不可能的。以前的发报员多数都使用类似字典的编码表。除非这里有编码表,否则的话。。”

石梦梦突然喊叫起来:“楼上有个房间里放着很多书,说不定有你说的那什么表呢!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和楼梯正对面的那间。走,我们去看看。”石梦梦从椅子上跳起来,拉住江志成的手臂就往楼梯的方向扯。江志成无奈只好跟着石梦梦上楼去了。

丁香对白诗韵说:“我来做你的助手,我们先着手找出这些该死的码。希望在饿死以前能够打开那扇门。老天爷保佑吧!你们几个研究下这些文字,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规律,不能都吊死在一棵树上。”丁香展现出自己作为管理人员的风采。

几人顺从的接受了丁香的领导地位。冯军在楼上的房间内找来纸张和几只圆珠笔分给大家。众人围坐在餐桌边,边讨论边在纸上写写画画。这情景让李强感觉自己是在公司的会议室里,而不是这浸透未知和危险的封闭密室。

石梦梦嚷嚷着“找到了,找到了”,蹦蹦跳跳的从楼上飘下来。她把手里的东西往餐桌上一摔,大声道:“我找到了!”众人一看,是本小学生用的《新华字典》,字典相当破旧,书角臃肿的翘起来很高。冯军笑起来,他拿出手机朝石梦梦晃了晃:“我装有字典软件,你有什么不知道我帮你查,最好快点,电池快没电了。”

江志成这时也下来了,他指着字典说:“这上面有四角号码查字法,试试看吧,说不定那家伙真是用这个做编码表的呢!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强在睡梦中被吴英杰叫醒,他这才发现自己正和冯军依偎在沙发上,连忙站起来坐到餐桌边。冯军睡的迷迷糊糊,过了好一会才醒过神来,也坐到了餐桌边。随后江志成和石梦梦才慢腾腾的从楼上下来。

丁香见人到齐,说道:“现在图画上所有的莫尔斯码都已经被找出来,要大家来帮忙凑句子。因为一个四角码往往对应着多个汉字,共有五十来个莫尔斯码,要凑成有意义的语句还有许多工作做,需要反复尝试,可能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假设每个莫尔斯码平均对应二十个汉字,那么就存在二十的五十次方个可能的语句,这个数量级相当于要在地球上挑选出一个沙粒。李强默默估算后禁不住苦笑起来,虽然根据语法等因素可以剔除一大部分,但单靠人力但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即使按照十的十次方这个数量,以及验证一次要一分钟时间来计算,也需要万年以上的时间。

石梦梦叹道:“这么复杂,要多久啊!会不会一开始我们就搞错了呢?”

吴英杰反问:“你有更好的想法吗?”

石梦梦语塞,无言以对,向吴英杰翻白眼以示不满。

江志成感叹道:“正常情况下,这些事情都是电脑来做,只要点点鼠标就完成了。离开电脑人类真是没法生存啊!”

冯军忽然说道:“李强不就是程序员吗?!电影上那些黑客破解什么密码都是秒秒钟的事情。”

李强苦笑:“你都说是电影上了,而且是黑客,我只是个做视频软件的普通程序员,对网络不是太了解。就像你是设备维护工,难道从冰箱到神舟飞船你都能维修吗?——不过,我们的手机虽然不能打电话和上网,但还是有很强计算能力的,可惜我没有安装开发软件。。”

李强正说着话,眼睛扫到桌上的《新华字典》,他忽然想到:如果只是想要我们这几个人去死,就不用安排这么个密室,既然如此,如果《新华字典》是刻意安排的由莫尔斯码到汉字的道具,说明目前的道路是正确的,那么这个屋子内就一定存在可以使用的计算机!

李强向众人说了自己的想法,然后问江志成:“字典是在哪里找到的?”

没等江志成开口,石梦梦抢先说道:“是我找到的,在书桌左边的抽屉里,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拉出来的,除了这本字典就剩一台诺基亚手机在里面了,很古老的那种,连触屏都没有。”

李强想了想,决定去看下具体情况。

进入房间,高高的书柜迎面而来,上面放置有很多书,高高低低,竖放横放的都有,不那么整齐。房间的窗前有张桌子,桌子上凌乱的躺着十来本书以及台灯和笔筒等物品。李强依次拉开各个抽屉,看到了石梦梦说的诺基亚手机。“原来是6681”这个款式李强认识,是老的塞班2系统,他又看看抽屉内,“连充电器都有啊!”李强感到有些激动,这是不是暗示?他急忙开机,在熟悉的握手画面和音乐后,进入锁屏界面,解锁,按菜单键,满屏的图标展现出来。李强很快就看到了那蓝色和黄色拼在一起的图标:“果然有,太棒了!”

“计算机找到了,”李强冲下楼梯,向众人展示手中的诺基亚6681:“这上面有我需要的软件,就是这个,叫Python,功能很强大的。”李强很兴奋,不只是因为莫尔斯码的问题有望解决,更重要的是现在已触摸到那神秘男声的设局脉络:“你们都先休息吧,等我把程序写完,你们再轮流输入汉字。”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李强写完程序,众人按李强的要求把汉字输入到手机。执行后,一条条完整的句子就出现在屏幕上,在翻过不知多少屏的句子后,最终找到了这样一条:“下一句是废话,废话,前一句不是废话,这一句才是废话,废话连篇,下一句真不是废话,数据加密才是标准废话。”

李强向众人解释道:“数据加密标准是一种加密算法的名字,很有年头了,没记错的话是上世纪七十年代被美国标准局采用,这才有了这个名字。你们可能都听说过,它的英文缩写就是DES。虽然我不了解这种算法详情,但这种算法在各个平台几乎都有标准的实现库,Python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只要知道密钥,解密就是很容易的事情了。”

“密钥?这该去哪里找?这副画上所有可能是莫尔斯码的地方都被仔细检查过了,不会有遗漏的。”丁香语气坚定:“我和诗韵两人分别检查一遍的,不会有遗漏!”白诗韵也点头称是。

冯军说:“那人说了,他问的问题就在画上。会不会是在画的夹层里?这种情节影视上经常可以看到的。”他说着就把画从桌上拿起来对着灯光仔细看。石梦梦也凑过去,她不是用眼而是用手在画边上不停掰扯,试图找到夹层。

吴英杰对江博士说:“我想这个密钥会不会和画的内容有关,你刚才说知道这画的内容,能不能说给我们听听。”

江志成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说道:“在学校时看过,这么多年了,现在我也只是记着一个大概情形,因为这个故事和现在电视剧的狗血情节几乎一致,所以印象比较深。这是发生在春秋时的事情,。。”

这幅画上描述的是卫宣公时的故事。卫宣公年轻时和父亲卫庄公的侍妾夷姜有染,生下公子伋。公子伋相貌英俊,聪慧儒雅,剑术超群,堪称人中龙凤。在卫宣公即位后,公子伋众望所归的被立为太子。然后就是婚姻大事,卫宣公顺应当时的风尚,为公子伋迎娶齐僖公的长女姜氏为妻。

谁知道卫宣公本性不改,看到姜氏后就把儿子派到宋国出差,自己建个叫新台的离宫娶了这个儿媳妇,于是这个姜女就变成了宣姜。《诗经》中《新台》就是描述的这个事情。公子伋回来后发现妻子变母亲,出于善良的本性,坦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后来,公子伋到王宫看望母亲夷姜,谁料母亲不在,而宣姜正好也正在等夷姜。宣姜这才第一次看到公子伋。史书上只是说公子伋行母子之礼,匆匆离去,估计双方也没有讲什么话。宣姜应该会很伤心,这么完美的老公竟然变成了儿子,而且连看她一眼也不愿意。

再后来,宣姜生了两个儿子,分别是公子寿和公子朔。难怪江志成那么讲,这完全是标准的电视剧设定:三个儿子,一个有才,一个善良忠诚,一个满腹阴谋诡计。公子寿真诚善良,和哥哥公子伋关系很好,也最受父亲卫宣公的喜欢。小儿子公子朔最没有存在感。

公子朔认为自己比起两个哥哥不太起眼,主要是因为前者太强,而不是他太差。所以,移除参照物就可以显示出自己的不凡了。于是他怂恿母亲力劝父亲废除公子伋的太子身份。在这之前,公子伋的母亲夷姜已经被卫宣公逼迫自杀。宣姜也担心公子伋即位后把母亲自杀的责任放到自己身上,同时,她也想让自己的儿子公子寿做太子。

经过宣姜枕边风的轻轻吹拂,卫宣公立刻就决定杀自己的儿子公子伋,因为他也感觉理亏,毕竟抢了儿子的老婆,谁知道他会不会报复。也许是公子伋太完美了,或者说是极度精明,卫宣公竟然找不到把柄来名正言顺的杀他。这个时候齐国请卫国出兵相助,一起讨伐纪国,卫宣公顺势派公子伋以太子身份前往齐国签订盟约。与此同时,宣姜安排杀手扮成强盗,准备半路劫杀公子伋。因为当时条件所限,杀手都不认识公子伋。宣姜和杀手约定,将会让公子伋持有一种由特殊材质制作的白旗。

和电视剧的情节一样,机密的事情总会被外人所知。宣姜约定白旗的事情被公子寿听到后,他急忙跑去把消息告诉公子伋。公子伋和当年妻子被抢时一样的反应:“逆父命求生,不可。”

公子寿垂头丧气的回到家,把事情讲给自己老师听。老师听后语重心长的说,如果不告诉公子伋的话,他也许不会死,因为他是剑术超群的高手,杀手未必伤到他,但现在他必死无疑。公子寿大惊,他立刻追上公子伋,和哥哥做生离死别的痛饮,期间劝哥哥喝酒,而自己却不怎么喝。等公子伋喝醉,公子寿拿上白旗,代替哥哥前去齐国。公子伋酒醒后发现白旗不见,知道事情不对,急忙追去,和返程的杀手正好相遇。见到杀手带着公子寿的脑袋,公子伋大声说:“我乃真伋子也。得罪于父,父命杀我。此吾弟寿也。何罪而杀之?可速断我头,归献父亲,可赎误杀之罪。”杀手于是就杀了公子伋,把他的头带给了卫宣公。

故事的结局是公子朔继承卫国,成为卫惠公。他接受齐襄公的建议,把自己的母亲宣姜嫁给公子顽,这个公子顽是公子伋的同母弟弟。汉代刘向在《列女传》中这样评价宣姜:”五世不宁,乱由姜起。”

听完江志成的讲述,石梦梦感叹道:“哎呀,这故事还真是很狗血,美女,帅哥,宫斗,母子,父子,兄弟,剑客,杀手,阴谋,热血,仇恨,亲情,这标签也太多了吧。古人够重口味的啊!”

江志成笑道:“姜氏美女在春秋时代可是呼风唤雨哦!”

说起齐国姜氏美女,春秋时几乎一半的风流韵事和国家杀伐都与她们有关,除这位卫宣公外,还有个鲁桓公更惨,因为指责自己的妻子与哥哥齐襄公乱伦,被齐襄公派人直接把他脖子给拧断了。他儿子鲁庄公看着母亲和舅舅私通也不吸取教训,还是娶齐国姜女,结果他死后,自己弟弟庆父就和他这个姜氏老婆私通,还杀了自己儿子鲁闵公。后来的鲁宣公还是娶齐国姜女,结果这个齐女和鲁国族长私通,又搞出一个大乱子。齐国不用出兵马,只这几个美女就把鲁国搞的奄奄一息。但是齐国忘了利剑都是双面刃,齐国自己也被这大杀伤武器所害,齐庄公就是因为与宰相崔杼的妻子棠姜私通而被杀,从而导致姜齐被灭,田氏代齐。如果没有齐国姜氏美女,春秋的史书一定会乏味很多。

冯军不同意江志成的说法,他认为美女在任何时代都是可以呼风唤雨的。石梦梦说都是男人的错,吴英杰表示反对。几个人热闹的争论起来。

白诗韵和丁香没有参与这些无聊的话题,见李强从手机上移开视线,连忙问是不是有结果了。李强表情为难的说:“DES要求的密钥是七个字节,一个汉字是两个字节,就是说三个字太少,四个字太多,需要进行一些处理,。。”

丁香打断他的话:“这些细节就不用讲了,反正我们也听不懂,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结果?”

李强叹口气:“其实——密钥我找到了,是宣姜伋寿朔玩六个字。”

白诗韵有点不太相信:“怎么是六个字,你不是说三或四个字吗?还有,你怎么知道这不是错误的呢?”

李强抬抬眉毛,略显得意的说:“多少个字都可以变成七个字节,细节就不说了。我只所以知道这是对的,是因为我已经解密那些画上的文字了,看!”说着,他把手机递给白诗韵。

白诗韵和丁香一看手机不由的说道:“怎么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那边正在争论的几人也把脸向手机屏幕上凑去:“公子朔和公子伋性格互换的话,有多大机会是大团圆结局?”

“这是毕业论文的选题吗?”江志成脱口而出:“那家伙是不是在戏弄我们?”

丁香想了想,说道:“看来对方并不想在这里为难我们。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对于我们来说,这个问题最大的优点是没有错误答案,只要自圆其说,都不能算错误。”

李强附和说:“我也觉得是这样,对方设计这么大的场面,不会只是想在厨房门上为难我们,这只是个热身。别忘了刚才他可是讲过,厨房内的物资够我们用一个月的。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听丁香说问题简单,几人还没有来得及高兴,李强的冷水就接着浇到了头上。一时大家都沉默下来。

石梦梦却突然笑道:“想那么多干什么,兵来将挡,就算天塌下来,不是还有姚明嘛!”

丁香点头称是:“我们先把眼前这个问题解决了,填饱肚子再说,总不能做个饿死鬼。江博士,你来执笔吧。”

江志成也不推辞,拿起桌上的笔和纸摊到自己面前:“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大团圆结局?”

“女士优先,还是我先来说说我的想法吧,希望能有抛砖引玉的效果。”白诗韵这次一反常态,主动请缨:“公子朔的性格是以权利为最高最求,大家想想,齐襄公要他把自己的亲生母亲嫁给异母兄弟都能答应,还有谋求太子位而妄图杀异母哥哥公子伋,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得权利。而公子伋则不同,他追求自身人格的完美,有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如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交换性格后,在卫宣公夺妻这件事上,公子伋还是会坦然接受,因为不接受就可能立刻丧失太子身份,甚至招来杀身之祸。在宣姜得宠后,公子伋应该会去讨好宣姜,以消解卫宣公对自己的戒备,而不是很久以后在偶遇的情况下才第一次见面,甚至与其私通也有可能。当宣姜有两个儿子后,公子伋为自己的太子位会主动发起进攻。公子伋以自身优良的硬件条件,两个正直而循规蹈矩的公子完全不足为惧。而且在没有宣姜以前他就已经是太子,可以看出卫宣公还是很喜欢他的。他要移除的就是宣姜,这里有很多手段,如再送给卫宣公一个美女,或是暗杀。年老色衰的宣姜最后有很大可能会和夷姜一样难得善终。这应该就是结局,除宣姜外,都得以终老。和事实正好相反。这算不算大团圆结局?”

众人都很佩服白诗韵这番有理有据的分析,石梦梦却说:“我有个真正大团圆的结局。公子伋追逐权利,同时也可以追求爱情啊。他和宣姜本来是郎才女貌的一对,都是卫宣公这个老色鬼从中破坏。宣姜下毒杀害卫宣公,然后公子伋即位。这不就皆大欢喜了。”

丁香抿嘴一笑说石梦梦太天真了,然后对江志成说:“江博士,你写出来润色下投到通风管里去吧。”

一个多小时后,卡朋特优雅的歌声再次响彻屋内。众人从昏昏欲睡中抖起精神,竖起耳朵听这次他要说什么。歌声停止后,那个声音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就说道:“写的很好,我也兑现诺言,厨房门现在可以开了。”

冯军和吴英杰从沙发上跳起来,风一样来到门前。吴英杰站到门前,冯军手放到门把手上,两人对视一下。冯军用力向下旋动把手,往房内一推,力气有点大,门被推的重重撞到了墙上,冯军也跟着一个踉跄撞到吴英杰的肩膀后跌进房间。待站稳,两人被房间内的情形惊呆了:初看房内满眼绿色,仔细看发现竟然全是螳螂,个头很大,有十来厘米长。两人的到来显然使它们受到惊吓,小小的三角脑袋转向门口,纷纷振翅沙沙作响,嘴巴不停的咀嚼着,两把标志性的大刀做出攻击姿态。

“有什么好吃的在里面,我饿死了。”石梦梦说着话来到了两人身后。待看到房内的情形,不由得惊叫起来:“螳螂!螳螂!”她肯定是非常紧张,嗓音都变了调子,边喊叫边转身跑上楼去,然后听到重重的关门声从楼上传下来。

房内的螳螂听到这刺耳的声音,一阵骚动,有几只朝门口飞过来。冯军伸手把其中一只拍落到地,踏上一脚踩死了,其余的则飞出房间。“这有什么好怕的,”冯军说:“这东西可以吃的,还是味中药。”李强几人也来到门口,见一屋子的螳螂也是不知所措。丁香说:“还是先关上门吧,别飞的到处都是。”吴英杰伸手要关门,冯军却迈步走了进去:“先取几瓶水,解解燃眉之急。”

冯军向里面一走,本来警惕的螳螂忽然潮水般涌向他。冯军拍打着身上的螳螂缓慢向冰箱走过去。雌螳螂虽然体型大,飞不起来,但是可以跳跃滑翔,攻击力比雄螳螂要凶狠的多。它们接二连三的跳到冯军背后,轻松几下子就划破衣服,开始疯狂嗜咬皮肉。攻击冯军面部的则是可以飞翔的雄螳螂,它们体型瘦小,机动灵活,加上数量众多,冯军防不胜防,很快面颊上就被螳螂的大刀割开了十来个口子。冯军快走到冰箱前面时,忽然右腿一阵剧痛,腿一软跌倒到地上。螳螂哗啦一下就把冯军的身上覆盖上了绿色,冯军惊叫起来,双手在脸上和身上不停的驱赶螳螂。吴英杰见状大喊:“滚回来,快滚回来!”

冯军根本没有听到吴英杰的话,还在不停的嚎叫。吴英杰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冲到冯军的身边,双脚不停的在地上踩踏,然后用脚拨动冯军的身体向门口的方向滚动。冯军这时已经领会吴英杰的意思,主动朝门口快速滚动而去。吴英杰见冯军离开,转身准备去开冰箱,却听到丁香的声音:“不要拿东西,快点出来。”螳螂们见冯军离开,已经开始纷纷爬上吴英杰的衣服。吴英杰可以感觉得到衣服重量的变化,他不再停留,大步跑出厨房。江志成和李强看吴英杰离开房间,两人迅猛关上房门。

冯军和吴英杰带出来的少量螳螂很快被消灭。冯军很惨,衣衫褴褛,身上和脸上血迹斑斑。吴英杰的情况要好很多,只是手上和脖子上有几处小伤口。白诗韵在楼上的房间里找到一些创可贴和双氧水,顺便把石梦梦也带下楼来。石梦梦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螳螂尸体,稍稍平静些。她很快被好奇心驱使,用餐桌上的纸张从地上拿起一只螳螂尸体放到桌上:“这就是螳螂啊,我第一看到真的。印象最深的是黑猫警长中的一集,母螳螂吃掉了公螳螂,真可怕。看它们绿绿的颜色,还以为是吃草的呢!”

“你有没有想过它们在厨房里多久了,”白诗韵边给冯军脸上涂抹双氧水,边问道:“它们在房间里靠吃什么活着?”

吴英杰按摩着脖子上的伤口,笑道:“那房间里除了螳螂,可能就剩下蟑螂了。”

“没错,”李强说:“那么多螳螂,估计要几乎一样多的蟑螂才能满足它们,可我们没有看到一只蟑螂,所以这些螳螂们只有吃自己同类来生存。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房间内的螳螂这么凶狠彪悍,能活到现在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快来看,这是什么?”石梦梦喊叫起来:“肚子!快看它肚子!”

众人循声朝桌子上那个被踩破肚皮的螳螂看去,见一条黑线从肚子的破裂出伸出来,开始时是慢慢的一点点出来,后来则快的多,最后尾部也爬出螳螂的肚皮。这条黑线至少有螳螂身长的三倍,两端较身体中间部分略细,出来后很随意的弯曲着一动不动,看上去和掉在桌上的缝衣线一般无二。冯军呵呵笑起来:“这是铁线虫,很硬的,用火烧才能烧死,小时候只要看到水塘里有很多死蚂蚱和死螳螂等小虫子,大人就不要我们靠近。”冯军显得很兴奋,说着话就要起来,却被白诗韵按住,只好坐下,继续任由白诗韵在他脸上忙活。

可能是经过刚才的锻炼,石梦梦这次胆子变大不少,竟然敢用笔拨弄起铁线虫,并提出了问题:“这线虫有没有毒,会不会爬到人身上?”

冯军回答说:“肯定会爬到人身上,要不然大人不会要我们远离水塘了。至于有没有毒,我就不清楚了。应该没有吧,没有听人说过,你是不是看它长得像蜈蚣才这么问的?”冯军把口袋里的打火机拿出来交给李强:“你把这虫子处理掉吧,看着挺恶心的。”

吴英杰阻拦道:“如果把这虫子扔进厨房,你们觉得会发生什么?”

冯军笑了笑:“这个铁线虫已经快死了,要是健康,它们很喜欢把身体打成结的。再说,螳螂是喝水才把小虫子吃进肚子的。这么大的虫子只会被螳螂一口口咬碎了吃掉,——螳螂能吃任何它能看到的东西,从老鼠小鸟到壁虎飞蛾,都是螳螂的菜谱。就是这虫子的壳很硬,不知道螳螂能不能咬碎。”

丁香说:“把虫子烧掉,别为这种小事情浪费时间了。你们两个都被螳螂咬了,我认为需要确定螳螂有没有毒,这才是最重要的。”

李强答应一声,拿起打火机和石梦梦手里的笔,挑着铁线虫进了卫生间。

“没有毒,”冯军很肯定的说:“我小时候经常被螳螂割破手,一点事都没有!”

“这次是用嘴咬,不是用刀割。”丁香说:“我和江博士都看到了。”

江志成点头表示赞同。

“我知道螳螂是种药材,估计应该没有毒吧!”冯军语气有点动摇了。

“《捕蛇者说》学过吗?”丁香步步紧逼:“毒蛇也是药材!”

冯军底气更不足了:“我从没有听说,有谁是因为螳螂咬而被毒死的,..”

这时,吴英杰毫无征兆的突然“噗通”一声从椅子上栽倒在地。离他最近的江志成连忙俯身去扶,却没能拉起来。他连忙问:“小吴,你怎么啦?”见吴英杰拖拉着脑袋没有应声,于是试着用手抬起吴英杰的头,然后冲他“小吴,小吴”的呼叫。丁香跑过来,看到吴英杰脸色发青,眼睛紧闭。她用手放到吴英杰的鼻孔下方,几秒钟后又把手搭到他的手腕上,之后又把手从吴英杰领口伸进去按到他胸膛。数十秒后丁香站起来,摆手示意江志成不用再呼喊,然后一脸严肃的对冯军说:“以后你可以告诉别人你亲眼见过一个,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还有时间话。”

听到丁香这话,江志成把吴英杰抛掷到地上,吓得慌忙起身站到远处,其余人则愣在原地。这时李强从洗手间出来,用手抹着脸上的水,乐呵呵的说:“洗手间的水龙头有水了,大家快去洗把脸!”见众人如泥塑般没有回应,又看到吴英杰躺在地上。他走近看到吴英杰的脸色后,不由吓的后退几步:“他这是中毒了吗?刚才发生什么事情?”

丁香告诉李强是螳螂的毒造成吴英杰死亡的。

李强不相信:“不可能,螳螂是没有毒的。在我老家,身上长瘊子的话都是抓螳螂,让螳螂把瘊子吃掉的。我腋窝附近出过一个小肉点,就是被螳螂吃掉的,会出一丁点血,用碘氟一抹,两天就好了。”

冯军听到李强这话,冲过去就抱住了他:“真的没有毒?”

李强有些尴尬:“我只能说螳螂本身没有毒,至于会不会携带病毒,这就要问医生了。再说,即便携带了病毒,也不一定是让人瞬间猝死的病毒,所以,你要放宽心,..小心你脸上的血..创可贴掉了..”冯军几乎要把嘴亲到李强的脸上去。李强费好大力气才从冯军的怀抱中挣脱。

丁香制止住两人的打闹:“把吴英杰的尸体放到楼上房间里,我们还要尽快想办法解决掉那些螳螂。”丁香冷静异常,她知道吴英杰可能只是个开头,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吃饱肚子,养好精神,这才是当前最重要的。

江志成不愿动尸体。李强要帮忙抬,冯军却把李强推开,自己一个人把吴英杰搬到楼上,其余人也跟在他后面上了楼。丁香指着通道尽头说:“把他放到最里面的房间里,要不然在他门前过来过去心里总不太舒服。”冯军依言走到通道尽头,问道:“左边还是右边?”丁香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左边!”李强上前两步打开房门。冯军抱着尸体进入房间,放在床上后,给吴英杰整理好仪容。吴英杰是为了救冯军才遇害的,是个英雄。大家一起在吴英杰遗体前默哀片刻,然后才回到楼下。

白诗韵不自觉间成为这几人的军师,商量解决螳螂的问题时,大家都请她出主意。白诗韵笑笑,说道:“很简单,按照刚才的方法继续进行。”看大家露出不解的表情,白诗韵解释说:“敌众我寡,分而治之。刚才跑到门外的螳螂不是很轻松的就被大家消灭干净了?”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接下来他们的灭螳行动是这样进行的。工具是冯军从楼上房间拿来的三条被子,其中两条被子在厨房门口被几人拉开,形成一个帐篷的样子,另一条被子放进房间甩动,驱赶螳螂出来。螳螂出来后被围在被子里,众人放下被子一阵踩踏,然后揭开被子处理漏网之螳。如此这般十来次后,房间内螳螂的数量明显减少,需要人进去向门口驱赶。又有七八次后,他们直接冲进去展开大屠杀。那么多的螳螂就这样被万物之灵的人类给消灭了。

打扫完战场清点厨房,发现厨房最里面的纸箱内放有米面油腊肉以及土豆辣椒老干妈这些食品,还有一些水果罐头和压缩饼干。拉开冰箱,里面放有苹果橙子和鸡蛋。“太单调了,只有这些。”石梦梦边吃苹果边问道:“谁来做饭?我是不会做哦!”

“我来做吧,”白诗韵回答:“我挺喜欢做饭的,就是手艺不怎么样。”其实在这种环境下,众人对食物的要求很简单,能填饱肚子就行。

一段时间的忙碌后,餐桌上开始陆续出现各种土豆菜品。上完菜,大家开始在这里的第一次就餐。就在大家开始动筷子的时候,卡朋特的歌声再次响起来。这次那个男中音一反以往简洁的风格:“大家好,恭喜你们成功拿到食物。接下来我们的游戏将会更精彩,请各位务必努力。这次的游戏是密室杀人,三天内你们中将会有一个人死亡,当然,已经死亡的吴英杰不算,而且凶手就在你们中间。找到并杀死凶手算游戏成功,如果三天后还没有找到凶手算失败。现在开始计时,最后祝你们好运!”

众人抬头看墙上的钟表,秒针跑的很欢快,可惜没有得到这些人的认可。因为屋内看不出天黑还是天明,所以指针表没有多大意义,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查看时间和日期。刚才的欢快气氛瞬间消失不见,众人只是默默的低头吃饭谁也没有再说话。饭后大家各自选房间休息,李强选了那个正对着楼梯的书房,冯军选了吴英杰停尸房间的隔壁,他和李强之间是丁香。停尸房正对的房间是江志成,江志成隔壁是石梦梦,白诗韵则是靠近楼梯。这次丁香没有再出头做什么安排,独自进房休息。其余人见状也各自进到自己的房间内,关门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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