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回家后,车祸的事情我没敢对爸妈讲,也没有和谭晓慧说,包括谢芯。我没有勇气告诉他们任何一个人,我很害怕接下来的所有连锁反应,我只能祈祷,那个孕妇真的没事,祈祷这一切成为秘密。
只是,若想人不知,真的除非几莫为!
第二天上午,小巷里的嘈杂喧闹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或者说根本不是惊醒,而是吓醒,一整宿我都没有睡着,每每闭上眼睛,一点点动静都能让我睡意全无。
紧接着的老爸的怒骂和老妈的惊叫,没一会儿,我的房门传来了一阵叩门声。短短的三分钟里,我如同过了半个世纪,我看着周围,很想逃避这一切,很想继续蒙头大睡,然后睡醒,这些都是梦!
“快开门!”忽然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吼声,“再不开门我们就踹开了!”
门最后是被踹开的……我实在没有勇气去开那扇门。
“张硕,你已经被我们批捕了。”那穿着警服的男人举起手中的逮捕令,又接着说道:“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不保持沉默,那么你说所的一切都能够用来在法庭作为控告你的证据。你是否完全了解你的上述权利?”
那男人说的极其顺口、极其快,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个奇怪念头:为什么这台词和我看的电视上有所不同,虽然本意都一样。
“我要先换衣服。”我看着爸妈绝望的眼神,又看着这群穿着警服的陌生人,最后不平静也得平静的说了这句。
很快得到他们的允许,只是条件是仍旧有一个男辅警留在我的房里,可能是怕我自寻短见,也可能是怕我“畏罪潜逃”,又或者怕我毁灭证据吧,谁知道呢。
“爸,妈,我是被冤枉的!你们放心。”我离开前最后一句也是那天唯一一句和父母的对话,而那天父母的神情,我永世难忘。
那天真的格外热闹,大街小巷都聚满了围观的群众,谁让我是这一带第一个被拘捕带走的人呢,不过从部分邻里的神情中,我发现他们没太大意外,好像我天生就是注定会被抓的一样。在比退学还轰动的场景里,我又一次出名了!
一路上这些陌生人始终昂首挺胸坐在车厢的两侧,而我则铐着手铐身居右侧的中间。他们一直都没有对话,表情平静得近乎麻木,只是车开到SJ大桥时,突然其中一个人问我:“你抽不抽烟?缓解下情绪?”
我摇了摇头,然后等待着他们或许会问我“为什么逃逸”之类的问题,然后我好说我是冤枉的。但一直到目的地,他们都没有问,也许是我太天真了,他们只负责抓捕而已,其他的他们根本不会关心吧。
当天没有庭审,我一直被拘留在当地的派出所,午饭和晚饭都是附近的快餐,和电视里不同,并不是所谓的断头饭才是丰盛的。而爸妈也一直没来,后来才知道是他们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没敢来,没敢面对我。
直到深夜我有些倦意了,正要打算睡一觉,这时有一个戴眼镜的陌生中年男子来探监,还未等我开口,他已经俯身问道:“为什么撞人之后要逃逸?不报警不叫救护车?”
“我是被冤枉的!撞人的不是我!”我突然像遇到救星一样,从地板上跳了起来。
“嘘。”中年男人示意我不要激动,又说道:“我是法庭分配给你的免费律师,姓廖。我是来了解情况的。”
“你能救我出去么?”我压抑住情绪,每说出一个字,心跳都会加速蹦跳。
廖律师摇了摇头,又说道:“现在我得到的信息是你撞人了,要出去恐怕没这么容易。”说着从文件袋中拿出一张照片,我接过粗略一看,那是马路上摄像头的摄像截图。然而再仔细一看,这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
里面的画面是我站在车头前方,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孕妇。摄像头拍的很清晰,清晰到可以看到我拽紧着的拳头,但照片中根本看不到龚浩。
这是明摆着让我背这个黑锅吧,我颤抖着把照片还给那名廖律师,瞬间感觉自己是多么的无助,只能任人宰割。
“那孕妇怎么样了。”我沉默了良久,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转机。
廖律师叹了一声,才说道:“庆幸没有死,不过知道孩子没了,精神已经崩溃,现在在医院,她爱人陪伴着。”
我失落的点了点头,良久才接着问道:“那、那我会被怎么判?”
“不好说。”廖律师突然来了精神,又说道:“撞人逃逸,如果被撞的死了,那就是死刑,如果被撞的没有死,只是失去劳动能力,那就是赔偿和判个七八年吧,但是现在,纠结的是孕妇的胎儿没了。”
“那我是死刑吗?”我的双瞳突然扩大到看着眼前的一切是那么模糊。
“应该不会。”廖律师低声到:“只要你庭上配合我,我会帮你做出那个孕妇腹中的胎儿是个畸形,早晚会死于腹中的伪证,这样你就不会被判死刑了,然后再向法官求情,念在你刚满十八岁,把你的时间判得短些。今晚就谈到这了,开庭前我会再来看你,记住,刚才这些事你不要再和第三个人说起。”他说完就自个走开了,也没有等我应允,不过他想必太清楚了,我除了答应,没有其他方法。
看着廖律师消失在长廊里,我一度认为他是上苍怜悯,派来解救我的,但后来判刑了,在一次偶然中才得知,这人其实就是龚家派来忽悠我,好让我乖乖认罪罢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