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子时,暮牙子答应我,让我看姐姐如今的模样。
我守着姐姐的床边,姐姐同我一样,脸上缚着绷带。只不过,她仅仅是右半边脸,并不像我当初这样,整张脸上都缠满了绷带。
姐姐醒了,看见我在床边,惊讶的看着我,对我说,“青城,你是青城吗?”
“是,姐姐,是我。”
姐姐伸出手来,想要摸我的脸。我把脸凑过去,姐姐摸着摸着,左边的眼睛竟然落下泪来:
“真好,”姐姐说,“你这般美丽,当初,让你消了疤痕,是对的。”
姐姐眼睛底有过一闪而过的失落,我安慰道,“暮牙子神医在世,说不定真如他所说,姐姐你有了疤痕,倒比原先美上千倍百倍。”
“我说你们姐妹两个,是要叙旧,还是让我拆了绷带?”暮牙子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一听这话,连忙让开了位置。暮牙子说,“青城,你去将我桌上的那一盆水,沾湿了毛巾,再把毛巾给我。”
我按着暮牙子的吩咐,把毛巾递给了他。暮牙子将沾了水的毛巾敷在青郭脸上,等到那些水沾湿了绷带,再将绷带取下。
我惊了一下,姐姐的右半边脸,翩然跃上了一只紫色的蝴蝶。
月光下,那只紫色蝴蝶镀上了一层银辉,翩然欲飞。
“怎么样,我画的蝴蝶还不错吧,”暮牙子洋洋自得,“毕竟,我的丹青,在市面上可是卖得千两金子的。”
“我竟找不出原来的疤痕在哪里了,”我对暮牙子说道,“我可以摸一下吗?”
“当然可以。那画蝴蝶的药水是我新配的,一点儿都不会脱落了颜色。”
我伸出手,触碰着姐姐的脸。姐姐的眼角有一道疤,顺着沿到了嘴角。若是肉眼看,根本是看不出来的。
我几乎开心的快落下泪来。
“好妹妹,你快把镜子拿给姐姐看看,如今的模样,我是连自己也不知道的。”
“我竟是忘了,你看我这记性,竟是激动地忘了正事了。”我拿了一面镜子,平放在姐姐面前。暮牙子帮她调整了一下身子。
姐姐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我?”
姐姐有些难以置信。
“可不是么?”我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姐姐已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出了神,眼眶中不由自主的流下两行泪来。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垂泪。
后来,暮牙子告诉我们,这种方子,是他在一个古方里头看出来的。
暮牙子将装在观音瓶里的天山蛇肌水和装在玉盒子里紫蛇膏给我,告诉我说,“这种方法我还是第一次试用,按照古书上来说,以后每个月的十五月圆之夜,青城,你脸上的疤痕就会重新出现;而你姐姐,脸上用紫蛇膏画的蝴蝶也会消失。”
“那可怎么办?”
“你的话,用这个天山蛇肌水涂抹在伤疤那里,休息一个晚上,就会恢复正常。至于你姐姐,待会我教你怎么用紫蛇膏,以后每个月圆之夜,就要你帮她画了。”
“难道一辈子都要如此吗?”
“那倒不是,”暮牙子释然的笑笑,“等你们把这天山蛇肌水和这紫草膏用完了,你们的脸自然也就定型了,也就用不着这些了。”
“那我就放心了。”我将这两样东西放在怀里,暮牙子逗我,“你就不怕我是在骗你?”
“你是神医,就算你骗我,我也不得不相信。”我反击道。
暮牙子被我惹得哈哈大笑,“小青城,你过来,我在给你看些其他新鲜玩意儿。”
暮牙子给了我一株金色的草,那株草亮的好像要发光,“你猜猜,这是什么?”
“比稻草亮一点。”
“什么稻草,”暮牙子拿那株草打了一下我的头,“这是黄粱草。一枕黄粱,大梦三生,长醉不醒,你没听说过?”
“我怎么听说过。”
“这倒也是,你就是个乡下长大的野孩子,”暮牙子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好了,这黄粱草,你放在别人的枕头底下,就能让他做上三生三世的梦才会醒。”
“哦。”
“你要记住,可别把它和玉放在一起。”
“为什么?”
“那就变成了一种致命毒药了。这样,若不是中毒者自己想醒来,那就会一直睡着,睡到死去。”
我忙不迭的点头,“嗯嗯嗯,我知道了。”
“还有,这是离魂草,”暮牙子将另外一株草递给我,“离魂草,人魂分离,灵魂飘荡,进无人之境,入无人之梦。一旦中了离魂草的毒,中毒者的灵魂就会进入别人的梦里。”
“那倒挺好玩。”
“再好玩,也是毒药,只不过不会致死而已。”暮牙子埋怨,“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这些。”
“那又怎么,确实挺好玩。”我摸了摸离魂草,刚一碰它,他就害羞的缩了起来。
“暮牙子,你这里还有些什么?”
暮牙子瞪了我一眼,“你当我这里是集市么?我这里的宝贝,随便一个,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暮牙子嘴上这样说着,还是从库房里给我拿了驼铃花和鸳鸯草,“待教会你怎样给你姐姐画蝴蝶以后,我帮你把这些毒药毒草都包着。女孩子在外头,备一些东西总是好的。”
“若是有一天我用完了怎么办?”
“笨,你不会省着点用。”
暮牙子哭笑不得,“若是你真的用完了,你要是不嫌远,就来天山找我吧。”
暮牙子教我怎样在人脸上画蝴蝶,为了让我模拟在人脸上绘画的效果,竟然给我找了一张猪皮,让我用猪皮练手。我真是又气又急,问道,“这人和猪,能一样么?”
“你别笑,猪皮是对人脸仿真程度是最高的。”暮牙子说,“以后你每日对着这猪皮,以紫蛇膏为画笔,绘制这紫蝴蝶。一个月后,你姐姐脸上的紫蛇膏失效,就由你来帮她绘制吧。”
“我?”我难以置信,暮牙子却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话来,你姐姐一辈子的事情,可就在你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