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个月后的月圆,姐姐脸上的紫蛇膏果真消退了。我小心翼翼的帮她绘制脸上的蝴蝶,希望这只蝴蝶,能带着姐姐的梦和希望,一起飞向远方。
过了几日,我和姐姐便下山了。临行之前,暮牙子如约将那些草药给我,并且对我们说,若是在外头飘荡的久了,随时都可以回到天山来。
在外头行走时,姐姐始终用面纱遮着面,以免脸上的那只蝴蝶被别人围观了去。我们来到了蜀国,姐姐一路打听薛骑的下落,终于被我们知道,薛骑下个月就要在襄阳城举行任职大典。
我和姐姐马不停蹄的赶到襄阳城,襄阳城锣鼓喧天,所有人都忙着新任城主就职的事情。我和姐姐转悠了半天,城里有一家歌舞团正在招人,于是我和姐姐便去报名。
那个歌舞团招人的名叫花娘,她打量着我们,用一副难以置信的口吻对我们说,“你们是来应征舞女的?”
“是,”我率先回答。
花娘问,“身价可曾清白?我们这歌舞团可不收有案底的女子。”
姐姐蒙着面纱,柔媚的说道,“我和妹妹自蜀国边境而来,奈何连年战争,家破人亡,整个家中只剩下我和妹妹二人。因而来到这襄阳城来,想要讨口饭吃。”
花娘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仔仔细细的将我从头打量了一番,眼神不一会儿又飘到姐姐的面纱上。
“舞女,舞女,身段重要,模样更加重要,”花娘围着姐姐,狐疑的看着她,“我说这位姑娘,你整日戴着面纱,不会是形容丑陋,不能见人吗?”
“你这——”我刚想为姐姐反驳,姐姐就及时打断了我,不卑不亢的说道,“花娘说笑了。在下只是平时所画妆容与旁人不一样,怕是吓着您。”
“呵,我花娘行走江湖这么些年,什么没见过?”说那是这时快,花娘猛的将姐姐的面纱扯下。
紫色的面纱缓缓落地,一阵风吹过,带着面纱的一角,悠扬的亲吻着地面。
花娘看到姐姐的那一刻,惊讶的捂住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的眼里写满了震惊,我想,她一定也是喜欢姐姐的。
“这——”花娘好不容易才吐出一个字,脸上堆满了谄笑,“两位姑娘快进来上座,哎呀,这——”花娘连忙将姐姐掉在地上的面纱捡起,像宝贝似的紧紧藏在怀里,“这面纱已经脏了,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就用老婢子的手帕这一下吧。”
说完,便是双手递上一条洁白的丝绢。
姐姐仍是含着笑,礼貌的说了句“有劳了”,便将丝绢系在了自己的脸上。我和姐姐跟着花娘进了屋子,花娘的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
隐隐约约的,我听见后面有人说,“能让花娘这样赏识的美人儿,除了那西夏国的王妃,便是这位姑娘了。”
“那位姑娘只是清秀,并不算得上实打实的美啊。”
“笨,不是那个,是戴着面纱的那个。你没有听过吗,美人儿都是蒙着面的。”
虽然他们说的话有些埋汰我了,但我还是由衷的高兴。我很高兴,自己的姐姐能够昂起头来,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容貌,而受到人们艳羡的目光。
花娘将我们引到楼上的一处雅座里,吩咐小二给我们上了茶。
姐姐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倒像个大家闺秀。倒是我,在雅座里东摸摸西摸摸的,姐姐瞪了我好几眼,我也毫不在意。
花娘好脾气的很,倒是不在乎我这样做,柔声细语的问道,“两位姑娘芳名何是?”
“小女子名叫青郭,那是我的妹妹,青城。”
花娘抚掌而笑,“好名字。倾国倾城,用来形容两位姑娘的美貌也是毫不夸张啊。”
“花娘说笑了,”姐姐掩嘴一笑,“小女子的名字叫做青郭,念第一声的。”
“唔,”小二送了茶上来,花娘轻轻地压了一口茶,“城郭有佳人,美则美矣,恍若九天仙子下凡尘。若是两位能到我们歌舞团来,那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花娘抬举了,只是想和妹妹讨口饭吃,说不上什么蓬荜生辉的。”
姐姐这般谦虚,到让花娘紧张的认为姐姐有了下家。花娘一咬牙,道,“若是姑娘肯加入我们歌舞团,我保证,下个月襄阳城主的任职典礼上,首舞肯定是你的。”
“哦?”姐姐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是握着茶杯的手却狠狠的晃动了一下。
花娘好不得意,认为是自己的游说起了作用,洋洋自得的说道,“我们歌舞团城里有些时日了,下个月,更是被指定为城主的任职典礼上献舞。姑娘,你可知道,这机会,可是一般人一辈子也等不到的啊。”
姐姐微微颔首,一双美目微微一转,风情万种的模样竟是连我也心动了,“花娘无需多言,只是讨口饭吃,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就这样,我和姐姐成了花娘手下的两名舞女。
我们进到花娘手下的时候,惹得那些女子都好生嫉妒。姐姐还好,对那些人不管不顾的,她的性子一向如此的清冷,并且姐姐又是首舞,训练方式也和他们不同。
但是我,从未接受过任何的舞蹈训练,跳起舞来手忙脚乱的,花样百出。舞团里有几个女孩子便变着法儿来欺负我。
不过,每天晚上回到和姐姐一起生活的房间,看见姐姐依旧那样认真而努力的舞蹈着,那样专注而又充满希望的眼神,我便觉得受的那些委屈都不算些什么了。
一晃眼,到了薛骑升任襄阳城主的日子了。
我们的舞蹈被安排在整场宴会的中间,正是觥筹交错,酒酣脑热的时候。
在宴会开始之前,姐姐曾经问我舞蹈排练的怎么样了?我虽然嘴上说着还好,心里却忐忐忑忑,其实有好些动作还是不清楚,可是我却不敢让姐姐知道。
不一会儿,就轮到我们上场了。这支舞蹈名叫百花引蝶,而姐姐,就是那只被百花衬托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