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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镯殇(情轩)

序 诅咒

大红的喜字,欢喜的乐声,喧嚣的人声,一切都表示这是个大喜的日子。

面容俊朗的新郎在前厅应酬着客人,时不时向里张望一下,满心甜蜜地想着里面的新娘子。

盖头还没掀起,有着沉鱼落雁的美貌的新娘子娇羞地坐在新床上,想着出门前母亲偷偷跟她说的话,脸就忽地热起来,一直烧到耳根。

“姐姐。”

忽然,眼前出现一双浅紫色的绣花鞋,一个女生轻轻地唤着。

“妹妹,是你!你怎么来了?”

新娘惊喜地问道。

站在新娘面前的女子,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唇边噙着一个邪恶的微笑:“母亲忘了给你咱们的传家宝,特意命我送来的。”

女子拉起姐姐的手,把手中一个白玉镯子给她戴上,柔声道:“这是外婆给娘的,说要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姐姐,记得,你以后要传给你的子女啊。”

新娘把手放到盖头里面,摸着手上的镯子,带你点头,笑道:“谢谢妹妹,姐姐记住了。”

“那我就先走了。”

女子的笑容越来越大,转身走出新房。

躲在后堂,女子最后看了一眼前方那个被客人灌酒的红色挺拔身影,泪流满面地离开。

从后门出了这个张灯结彩的府邸,女子一边流着泪一边肆意大笑。

“你就等着吧!三年,我就要你尝尝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

女子冷笑着说:“我已经用我全部的血施了咒,那个镯子会诅咒所有得到它的人,三年之内死于非命!哈哈哈,我要你的后代也受诅咒!哈哈,谁让你不要我,偏要那个贱人!”

女子的眼神开始散涣,喘着气靠着旁边的柱子坐了下来,仍然自言自语地说道:“贱人!什么都跟我抢!为什么你非要选择她?为什么对我那么决绝?为什么?”

“不得好死!”

女子咬牙切齿地说:“我要你们不得好死!除非能遇到镯子命定的主人,否则,你们全都不得好死!哈哈哈!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雪花突然从天空中飘落,蹁跹着落到女子身上,渐渐地覆盖着那一具已经没有呼吸的身体。

轮回轴轮转,诅咒依然不停,谁会是镯子命定的主人?

第一章 初见

夜,越来越深了。

一轮圆满皓月当空悬挂,晕黄清辉照亮了寂无一人的校园,照亮了女生宿舍的某一个房间,照在凭窗远眺的一张恬淡脸庞上。

室友们都回家了,无家可归的夏冰只得独守这一室寂静。

夜已经很深了,周末的宿舍楼里本来就只有寥寥几人,现在更是显得安静,一丝声响都被放得极大。

夏冰依然毫无睡意,靠在窗台上,在胡乱地想着一些事情。

算算这个月的伙食费啦,计计兼职赚到的钱啦,思考下周就要交的论文啦……杂七杂八的琐碎事情,想想这件,牵扯出那件,忽而又跳到那件。等到回过神来,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串了起来。

“叩叩——”

两声简短的敲门声响起,夏冰吓了一跳,试探着问:“谁呀?”

“请问夏冰在吗?我是陈宇杰。”

门外传来好听的低沉带有磁性的男声。

夏冰放下心来,连忙去开门。

陈宇杰是夏冰的同班同学,有着一米七五的身高和俊朗的外表。

“有什么事?”

夏冰看着门外站着显得有点腼腆的男生,不客气地直接问道。

陈宇杰咧嘴笑笑,略带歉意地说道:“抱歉这么晚还要打扰你,你的手机没开,我来通知你一声,刚来电话说兼职时间改为明天早上八点。”

“哦。”

夏冰应了一声,这才想起刚才手机没电忘了充电。

她对陈宇杰报以感激一笑,颊边酒窝浮现:“好的,谢谢了。晚安。”

话一落,她就关上门。一来避嫌,二来是怕麻烦,不想与这个无数女生热捧的校草有过多交集。

被拒之门外的陈宇杰自嘲地笑笑,摸摸鼻子转身走人。

这个女生为什么看到他总是一副恨不得躲到十万八千里远的样子?

一边走着一边思索,陈宇杰对明天的计划开始有了担心,越想心越慌乱。

她会有什么反应?

把手机插好充电器,拿到窗边的插座插上,夏冰又被窗外的月色迷住了。

手腕上忽然传来一阵光滑的滑动感,夏冰低头,把远眺的目光收回,落到纤细见骨的手腕上。

在夏冰左手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玉镯,通透的白玉,里面有一点水滴似的斑点。

看到这个镯子,夏冰又一次不可抑止地想起了母亲。

在夏冰十五岁那年,她的父母因遭车祸,还没容夏冰跟父母见上最后一面,他们就与世长辞了。只是母亲在弥留之际,让医生把这个玉镯子转交给夏冰。

那样的痛,即使事隔六年,仍然清晰如昨。午夜梦回,枕上总是湿了一片。

痛彻心扉啊!

不知是不是看得太久了,夏冰觉得在昏黄月色下,玉镯忽然发出一圈又一圈的淡白光晕,看得她目眩神迷。

夏冰摇了摇头,再看手上的玉镯。依然有淡白的光晕从玉镯上发出,而且越来越盛,把夏冰整个人都笼罩住。

昏黄的月光与淡白的光晕交织,面前的景象开始有了某种程度的扭曲。

夏冰只觉得眼前的物体越来越模糊,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夏冰跌坐到椅子里,趴在窗边的书桌上,眼皮挣扎了几下,终是阖上了。

冷!

寒彻骨髓的冷!

一阵又一阵刀割般的寒风刮过,眼睛还没睁开,夏冰就已经感觉到彻骨的寒意,耳边尽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艰难地挣扎了几下,夏冰的眼睛终于睁开了。

可是,看到漫天飞扬的雪花,夏冰顿时傻了眼。

不是还在秋天么,雪怎么会下得这么凶?

再看清周围的环境,夏冰的眼越瞪越大,心里升起的寒意比面前的风雪还冷。

阴霾的苍穹,鹅毛般的雪花,密集的参天大树,这里分明是野外!

夏冰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茫然地看着四周。

这里是哪里?她明明是在宿舍怎么会来了这里?

夏冰还记得很清楚,刚才陈宇杰还来转告她明天的兼职改了时间,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无数的念头争先恐后地在夏冰脑海里浮现,可是她一个答案也找不着。

又一阵寒风刮过,夏冰这才发现自己仅身穿一件单衣和一件破旧的棉袄,一条棉裤也贴满了补丁。最不可思议的是,她的脚上居然穿着一双过旧的绣花鞋!整个人看来简直与电视上演的古代贫困村姑无异。

“夏儿……你在哪?夏儿……应……娘一声,夏儿!”

忽然一阵焦急的呼喊从旁边的林子里传来,夏冰搂紧自己的肩膀,摇晃着站起来,想要找人弄清楚状况。

“夏儿!”

一声惊呼咋起,一个妇人便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夏冰扑过来。

“夏儿啊……咳咳,吓死娘了!你这孩子……咳,怎么找食物找了……一整天?也不知道为娘担心。”

面前的妇人穿着也好不到哪去,一张脸冻得通红,嘴唇干裂,看到夏冰就抓住她的手不放,一边咳嗽一边唠叨。

“娘?!”

夏冰吓得不轻,犹如被一盆冰水劈头淋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什么都别说了……咳咳,跟娘回家去。这冰天雪地的,咳咳,叫你别出来……又不听。咳咳咳,乖,咱们回家。”

妇人不由分说地拉着夏冰迈腿就走,即使自己咳得厉害,仍然把夏冰护在怀里,拼命地把身上的破棉袄拉开一点替夏冰挡风雪。

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夏冰偎在妇人的怀里,感受着久违的母爱,眼睛早已红了一圈。

虽然面前是一个陌生的错把夏冰当自己女儿的妇人,但是她的举动触碰到夏冰心里最软弱的地方,六年来从未掉过一滴泪的夏冰真想在这个怀抱里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

“娘。”

夏冰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声,声音里透着不可抑制的颤抖和渴望。

妇人低下头,笑容徐徐绽放:“怎么了?”

夏冰的泪终于止不住,一颗又一颗的泪珠顺着脸庞滑落。

夏冰把脸靠在妇人的怀里,反手搂紧了她,带着哭腔道:“娘,带我回家。”

“傻丫头,”笑着摸了摸她的发,妇人把她搂得更紧,柔声道:“别怕,咳,娘带夏儿回家!”漫天风雪在咆哮,天地尽白,唯两个相互依靠的身影坚定地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纷纷扬扬的雪花遮蔽了夜空,天地间尽是纷飞的白色。

寒风依旧刮得猛烈,从破旧木屋的各个罅隙中侵入。

“娘,您感觉怎么样?”

夏冰担忧地看着自带她回到这间小木屋后,就倒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咳个不停的妇人。

“夏儿……娘,咳咳……”

妇人刚开口,就猛咳不止,说了几个字,竟咳出血来。

“娘,您怎么了?别吓我!娘,什么都别说了,好好休息,我,我去找医……大夫。”

夏冰看到她吐血,顿时慌了手脚,心中的恐慌让她直打寒颤,眼前似乎又看到白布盖着的父母。那样刺眼的白色,那样了无生气的父母,成了夏冰无数个夜里挥之不去的噩梦。

“夏儿……你听娘说。”妇人不顾咳出的血,虚弱地道:“咳咳,娘是撑不过今晚了。咳咳……”

“不!不会的!”夏冰吓得直摇头,甩落夺眶而出的泪:“娘,您不能离开我!不可以!我这就去找大夫!”

“傻孩子。”

妇人不舍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调顺呼吸,强自挣扎着说:“夏儿,你听我说。娘去了后……你就到平尧镇,找叶缎坊的叶……叶子谦。你帮娘问一声他,是否还记得,夏瑜?”

“不!娘,我不去,要去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夏冰慌乱地抓着妇人冰冷的双手,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夏儿,听话。”

妇人的声音透着颤抖,深呼吸着闭了闭眼,眨落眼角泪滴。随后睁开眼,妇人痛苦地说:“夏儿,是娘对不住你。都是娘的错,当年一时糊涂,不曾想,让你吃尽苦头。要是他认你就罢,否则,夏儿,你将如何活下去啊?是娘的错!娘悔啊!”

“娘,什么都别说了。”

夏冰用力地搓着妇人冰冷的双手,想让温暖传到她的手心。眼中的泪不断地落,她心中的恐慌已经布满了全身。她什么都不敢想,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妇人咳嗽一阵,还是接着说下去:“你跟他说,要是还念一点旧情,就好好的安置你!夏儿,他毕竟是……你爹啊。”

妇人挣扎着说完,又咳出一大口血。

“求您了,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

夏冰吓得手足无措,泪水直流,无论怎么搓,她的双手也暖和不了。

夏冰着急地哭喊着:“怎么办?您的手我怎么都温暖不了!我该怎么办?娘,撑住!娘,别丢下我,我求求您,不要丢下我,我很怕啊!自己一个人的生活我过怕了!求求您,别又是只剩下我一个!别只留下我一个!”

说到最后,夏冰已经痛哭失声,把脸埋在她的双手中,终于有机会让她这几年强忍着的泪肆意地流个痛快。

“夏儿,娘又何曾舍得你?”

妇人也跟着哭起来,哭得岔了气,咳嗽得更厉害,咳出的血染红了底下破旧的被单。

“娘,我给你倒杯水。”

夏冰慌忙去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扶起妇人喂她喝。

一口水还没咽下,妇人张口连水带血地喷了出来,倒在床上。

“娘!”

夏冰惊恐地喊叫着,甩手扔了杯子,跪在床前,看着妇人孱白的脸色中越来越浓的死气无助地哭着。

“怎么回事?”

忽然,一个中年男人冲进来,看到床上的妇人不禁吓了一跳。

“夏婶婶,您怎么了?”

中年男人身后奔出一个与夏冰年龄相近的女孩,泪流满面的看着妇人。

深吸几口气,妇人颤抖着从脖子上摘下一个玉佩交到夏冰手中,有气无力地说:“夏儿……好好活!做一个言出必……必行的人!娘……在天上……看着……你……”

最后一个字音消失,妇人的双眼带着不舍重重地合了起来。眼角滑落最后一滴泪,呼吸停止,生命消逝。

“夏婶婶!”

身边的女孩哭喊着,但夏冰却沉默了。

看着床上刚刚认了又离去的母亲,夏冰的泪渐渐没有了。没有痛哭失声,没有疯狂呼叫,夏冰只是木然地跪着,渐渐用力攥紧了手中的玉佩。

东凑西拼地料理完夏瑜的丧事,夏冰已经累得虚脱了。幸好邻居们都友好善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尤其是那晚跑来的女孩,木英,更是一直陪着夏冰。

直到现在,夏冰才意识过来,她穿越了,穿越到这个不知道什么朝代什么地方的穷乡僻壤,而且被错认为一个叫夏儿的人。

自从父母车祸去世后,夏冰就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再苦再累她都咬牙死撑到底。可没想到,穿越到这里,在那个拥抱中刚感受到母爱的温暖,以为有个母亲可以依赖时,她又离夏冰而去了。

泪水干涸了,心麻木了,生活还得继续。

这些年来一个人的生活已经让夏冰磨练得十分坚强,天塌下来也照样可以咬牙撑住。

夏冰休息了几日,很快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双亲同时离世那样的艰难日子她都熬过来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她更能快速地自我疗伤。虽然对夏瑜的死会有伤心,但也并不是十分痛苦,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夏儿。

这天,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到夏瑜说的平尧镇去。无论如何,那是她的遗愿,夏冰一定要帮她完成。

“夏儿,”木英敲了敲门,走进来,看着收拾妥当准备走的夏冰,诧异地问:“你这是要去哪?”

“娘要我到平尧镇去找一个人。”

自知瞒不过,夏冰只好老实交代了。

木英睁大了眼:“平尧?!那很远的啊。你认识路吗?”

夏冰无所谓地耸耸肩:“路在嘴边呗,一直问着人,一定能找去的。”

木英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着夏冰,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了。这几天看着夏冰有条有理地忙着她母亲的丧事就觉得奇怪了,夏儿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可她又说不上来到底哪不一样的。但有一点木英是十分肯定的,这个绝不是那个与她一同长大的夏儿!

“木英,你怎么了?”

夏冰看着直直盯着自己的木英,疑惑地问。

对了!就是这个!

木英看着夏冰灿亮的双眼,心里一咯噔,就想起来了。

夏儿长得十分漂亮,很像她的母亲,即使粗布陋衣也遮盖不了那样的美貌。可是,以前的夏儿总是愁眉紧锁,整天为生计为母亲的病忧心。面前的夏儿却比以前多了一分明媚,多了一股活力,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是不是母亲的离世,让她变了呢?变得不再杞人忧天,而是乐观坚强了?

木英在心中猜测着。

“夏儿,你等等我。”木英抓着夏冰的收,紧张地说道:“先别走,等着我回来。”

话一落,木英就跑出去了。

过了一刻钟,木英急冲冲的跑来,二话不说,拉着夏冰的手就往外冲。

“木英,怎么回事?”

夏冰任由她拉着,跟着她跑,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一直到出了村,又跑了有一段距离,木英才放开她的手,喘着气把一个钱袋塞到夏冰的手里。

“这些钱你拿好,快点走!”

木英焦急地催促夏冰上路。

“等等,”夏冰看看手上的钱袋,有看看木英,问:“这些钱哪来的?”

这里的人都是穷苦人家,生活艰难,温饱都成问题。木英却突然给夏冰这些钱,虽然说并不多,可夏冰还是觉得收不下。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

木英不由分说地推攘着夏冰,要她快走:“快点走!路上小心。”

“不行!”

夏冰坚决地说,把钱袋塞回木英手中。

“你这钱是哪来的?我绝不能收!”

“别罗嗦了,你一分钱都没有怎么上路?”

木英把钱又塞到夏冰手中,推了她一把,强硬地说:“快走!”

“不行!”

夏冰是个倔强的人,转回来,认真地问:“你先告诉我,钱哪来的?”

“哎呀,你怎么就……”

木英气得直跺脚,说着忽然眼珠一转,说:“是我平时攒下来的。”

“真的吗?”

夏冰半信半疑地问。

“真的啦。”

木英搪塞道,推着夏冰转身上路。

“你快走吧。”

夏冰刚想迈步,听到她这句话就转过身来盯着木英:“那你为什么非要我快走?我不信!你快告诉我,这钱哪来的?”

“哎呀!”

木英没辄了,一直在跺脚:“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机灵的?算了,我告诉你。是……拿我爹的!”

“什么?!”

夏冰瞪大了眼,被烫着了一般把钱递回去:“我不能要!你快还回去!”

“收好!”

木英不由分说地把钱袋赛到夏冰背着的简易行囊里,一边推攘着夏冰往前走一边说:“你就听我的!大不了我被揍一顿,可是你出门不能没钱傍身啊。你就当我借你的,以后再还我!”

本来夏冰就为钱而苦恼,为办丧事,借的钱已经够她受了,不想再去凑钱远行,所以才打算静静地离开,有机会再回来还债。现在木英给她钱,无异是救她一命了。可不能为了自己而让木英挨打啊,这钱她怎样也收不下。

看夏冰正犹豫不决,木英就着急地道:“你再不快走我爹就要追来了,快走!快!”

一咬牙,夏冰转身紧紧地抱着木英,感动得热泪盈眶,哽咽道:“木英,你的恩情我记着,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以后只要是你要我做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夏儿,”木英也流泪了:“打小我们就没分开过,我舍不得你啊!你要记得回来找我!”

“嗯!”

夏冰用力地点头,坚定地承诺着。

“好了,”木英推开她,催促她上路:“快点走吧。被我爹追上来就走不了了。”

夏冰擦干泪水,最后看了木英一眼,咬咬牙,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夏冰渐行渐远的背影晕染在雪白的天地中。即使冰天雪地中,那一抹身影还是倔强地挺拔着,毫不瑟缩。

看着夏儿离去,木英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好像有一种从此后就再也见不到夏儿了的感觉。

用力甩甩头,木英往回走,做好了回去面对雷霆大怒的父亲的准备。

雪停了,风还在呼啸,这个冬天,注定寒到每个人的心里……

平尧镇

时至寒冬,南方虽然没有北方的凛冽风雪,但一样干燥的北风,还是寒彻骨髓。尤其是雨天,那种带着湿气的冷风更是无孔不入,透过皮肤直窜心脏。

一直在南方成长的夏冰为脱离了北方的风雪而大松一口气,毕竟这样的天气早已适应了。

也不知走了多少日子,一路餐风饮露,饱受艰辛,走了无数冤枉路,夏冰总算是到了这个平尧镇。

其实算起来两地也不算远,要是在现代,可能几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可两地的气候还是有十分明显的南北区别。大概是一个位于内陆,一个处于沿海的关系。

管不得风尘扑扑,夏冰顾不上歇息半会,连忙打听叶缎坊的位置。

岂知叶缎坊门面的伙计把夏冰上下打量了半晌,听到夏冰开口询问后粗鲁地把她打发走了。

夏冰又问到叶家所在,岂知守门的人看她一身乞丐似的打扮,二话不说就把她轰走了。

夏冰垂头丧气地走在街上,饥肠辘辘,身上却分文全无。

该怎么办呢?

要是在现代,她还愁吃么?随便打份兼职就可以了。可现在?

夏冰不由得叹息一声,一路走来,每家店铺都一样,看到她一个女孩出来找工作都是直摇头。即使有几次找到工作,都是干苦力的,没做两天就被叫走人了。要比力气,夏冰实在是不够那些男人的一半。

迎面一个路人走来,肩膀碰到夏冰,歉也不屑道,直接走人了。

可怜饿得晕头转向的夏冰,被这么一撞,后退一步,跌到地上了。

自己居然弱到这个地步。

夏冰嘲笑地叹息一声,刚想爬起来,眼前却忽然出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你没事吧?”

一个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关爱地问道,最重要的是,这个声音很耳熟!

夏冰循着伸在鼻尖的手向上看去,顿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陈英杰?!

没错!面前的男子,一身古色古香的蓝袍白纱古装打扮,手持折扇,面容俊朗,分明就是夏冰的同学,陈英杰!

夏冰搭着他的手站起来,兴高采烈地问:“你怎么也穿来了?”

“呃?”

男子被夏冰吓得不轻,惊诧地看着她那不寻常的反应和古怪的话语。

“七少爷,找到您就好了!”

忽然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店里来了两个黄发蓝眼的怪人,叽哩咕噜的,谁都不知道他说什么,您快去看看吧。”

那男子闻言,便对夏冰略带歉意地颔首,转身就带着那个伙计走了。

好不容易见到个熟人,怎能就此放过?说不定跟着他就能找到线索回去了。

夏冰想到这,当下就跟着上去了。

叶缎坊?!

夏冰看着面前的白玉牌坊,不由得惊讶了。

他居然是这里的人!说不定他会认识那个叫叶子谦的人。真是意外收获!

夏冰走进店铺里,看到两个外国人正气极败坏地用英语和刚才那个男子说他们想要买丝绸,让他找个会英语的人来。而那男子困窘地比比划划,问他们想做什么。

一个伙计看到衣衫烂缕的夏冰,吆喝着就要赶夏冰出去。

看着面前鸡同鸭讲的三个人,夏冰不由得笑出声来,完全没管赶她走的伙计。

听到笑声,所有的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夏冰。

笑够了,夏冰上前用流利的英语和那两个外国人交涉。

那两个外国人看到有人会英语,不由得喜出望外,开心地和夏冰交谈起来。

众人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看着与两个怪人交谈的夏冰。

夏冰对两个外国人点了点头,转向那个男子,对他说:“这两个是外国来的使者,见过皇上后就四处云游。刚到此地,听说你们这的丝绸很出名,特意来买几匹回国去的。”

男子对夏冰作了一个揖,感激地说:“多谢姑娘相助,还得有劳姑娘帮忙做成这笔生意。”

难道他不是陈英杰穿越来的?

夏冰心里暗想,只得依他那般回礼:“不敢当,帮人帮到底,这个是应该的。”

论古文,夏冰这个中文系的才女岂会输人?

夏冰帮他们做翻译,完成了一笔不小的生意。

送走了两个心满意足的外国人,本来被往外赶的夏冰顿时成了贵宾。

那个男子再作一揖,笑道:“想不到姑娘竟然会说番语,在下叶之翰,再次多谢姑娘及时相助。”

夏冰仔细地看着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作假不安的神色。

看来他真的不是陈英杰,那她岂不是与二十一世纪完全没有联系了?可是,天底下怎么会有两个人完全一模一样?

对了,他姓叶,这里的人都叫他七少爷,看来是这叶缎坊的少东家,恐怕与夏瑜口中的叶子谦有什么关系吧?

夏冰心内百转千折,表面上还装着若无其事,淡然道:“叶公子太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叶之翰审视着面前这个衣衫烂缕,篷头秽脸的女子,心想这大概是个四处流浪的孤儿,看她言谈得体,要是把她留下来,以后就不惧再有今天的情况发生了。

自前天起就没有粒米下肚的夏冰此时已经饿得头晕目眩,但她还是强撑着,急于完成此次任务,开口道:“请恕小女子唐突,斗胆问一声,贵店是否有一位名唤叶子谦的人?”

“大胆!”

旁边一个伙计大喝一声,却被叶之翰一个眼神制止了。

叶之翰对被吓了一跳的夏冰笑了笑,刚想开口,看到进门的一个中年人,赶紧恭敬地喊了一声:“爹。”

旁边的伙计也恭敬地打了招呼。

那中年人看都没看夏冰一眼,略带威严地问叶之翰:“听说有两个番邦人来了,是你打发走的?”

叶之翰点点头,手中折扇指向夏冰,解释道:“多亏这位精通番语的姑娘相助。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夏冰看了一眼那个中年人,心底一阵厌恶,心想这人肯定是电视上演的典型的老古板。听得叶之谦询问,心中犹豫着该怎么答。

想想自己已喊了夏瑜作娘,村里的人都错认了她为夏儿,那就暂且顶着她的身份在这个时空活下去吧。

想到这,夏冰就简短地答道:“夏儿。”

岂知她这两个字对那中年人来说简直是一声闷雷,当下就把他震得摇晃了一下。

“夏瑜自知出身卑鄙,攀不上叶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这孩儿是我生的,是夏家的孩子,与叶家无关……是夏家的孩子,便叫夏儿!”

那温婉的声音,那似水的柔情,即使十八年后的今天,还是清晰如昨,历历在目。

小瑜……

中年人在心中呐喊,痛苦万分。

“爹,”目睹父亲鲜有的痛苦神色,叶之翰虽然心下惊疑,但还是不动声色,稍微加大音量唤了他一声,说:“这位夏儿姑娘要找您。”

听到他的话,夏冰圆瞪了眼,第一个反应是,那他们岂不是兄妹?

等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点不寻常。可又想不明白为什么知道他们是兄妹后,心中立时涌上的一阵痛彻心扉的悲伤。

叶子谦更是惊诧了,看着夏儿,语气中竟带了点期待与惊慌的颤抖:“夏儿……姑娘找我?”

叶之翰心中一惊,父亲竟然首次对人用了“我”这个从未在他口中出现的自称,而且对象是面前这个乞丐一样的女子!

夏冰不知道这些,看看了叶子谦,便从从怀中掏出夏瑜给她的玉佩,递给他,心想这个玉佩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吧?

果然,叶子谦看到玉佩顿时变了脸色,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颤抖着手去接那个玉佩,仿佛面前这个玉佩时一生追求的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般。

夏冰的身体因晕眩晃了一下,甩了甩头,有气无力地说:“她让我问你,是否还记得夏瑜?”

“她……”叶子谦看着手中的玉佩,眼中的泪快要夺眶而出,半晌才接着艰难地问:“她,可好?”

终于支撑不了的夏冰脚步虚浮,靠身边的柜台支撑着身体,虚弱地说:“她已经去世了。”

乍听之下,尤如平地一声雷,正正击在叶子谦的身上。只见他踉跄几步,跌坐到身后的椅子上,面如死灰。

“爹。”

叶之翰刚想上前看他,可身边的夏冰身体正在这时软棉棉地往后倒,他赶紧伸手扶着。

“陈英杰,”夏冰看着那张近在眼前熟悉的脸,在合上眼之前喃喃道:“带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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