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和往常一般静寂无声,几个守卫立在柱子上打着盹。大牢门前的两盆篝火烧的正旺,时而会发出吱吱的响声。湘雯隐于暗处,望着这十分松散的守卫,不禁冷笑。想必是金王是特意安排,让她可以顺利完成任务。湘雯快速射出几根银针,几个守卫还未苏醒,便已经去见阎王了。
湘雯快步走到牢门前,谨慎着环视了四周,一个闪身便进入了大牢。只是她却不知,她所有的动作都没逃出不远处玉柔然的眼睛。
湘雯很容易便找到了关押定国候牢房。湘雯舒了一口气,缓缓的拔出了长剑,冰冷的目光望着稻草堆上假寐的中年男子。长剑一挥,牢门便打开了。中年男子突然一惊,翻身坐起。脸上虽有惧色,却稍纵即逝。稳若泰山的静坐在草堆上,打量着黑衣蒙面的湘雯。
“定国候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大将,面对死亡,竟然也能如此的泰然处之。”湘雯不禁暗赞眼前中年男子的气魄出声夸赞道。
“哈哈哈……你是金王派来的吧!你告诉那无耻奸贼,即便杀了老夫,他也拿不到兵符。他若敢谋逆,老夫孤叶城中的百万大军定会回京勤王。他的下场,早已注定!”定国候不禁大笑,笑声中满是愤慨。死有何惧,只要无愧于天地,便是死得其所。他的这一番慷慨之词,正好被偷偷潜入的玉柔然如数听在耳中。玉柔然不禁感慨,浣月能有此忠臣,亦是浣月之福。她终于明白金王顾忌是何?畏惧是何?
“侯爷的话,属下一定如实带给王爷。侯爷还是安心上路吧!”湘雯不想多做纠缠,朝堂之事本就与她无关,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取了眼前人的性命。湘雯话音刚落,剑锋便迎上了定国候的喉咙。眼见即将见血,剑身却被暗处飞出的一记飞镖打成了两截。湘雯甚是惊慌,反手一掌变向定国候袭去,无奈却被定国候巧妙地躲开了。湘雯见刺杀失败,仍不愿放弃。手指刚碰触到身上的毒针,却又被一只飞镖刺穿了手掌。湘雯目光带着杀气,环顾四下却没看到任何人影。此刻天牢外突然吵杂起来,刀剑之声不绝于耳。湘雯脸上露出一丝惊慌,已经有人发现她的存在,看来刺杀之事只能作罢。此时牢房内闯入几个黑衣人,不由分说便朝湘雯挥剑而上。湘雯无心恋战,应付了几招便逃了出去。玉柔然望着今夜前后出现的两派人不禁诧异,无奈官兵已至,她也只能走为上策。紫幽护着玉柔然离开了刑部,此时马车已在外接应,玉柔然匆忙上了马车便换下了夜行衣。本来空荡无人的街市,突然聚集了许多官兵,大批的涌向了刑部。玉柔然终于明白,今夜的这场戏,最终的操控者定是金王。只是他既然派杀手去暗杀定国候,又为何不下这天罗地网呢?难道他要的是后来闯入大牢的黑衣人?
“紫幽,一定要找出今夜刺杀定国候的刺客。还有立刻去刑部救出被围的那伙黑衣人!”玉柔然已经料定今夜那伙劫狱的黑衣人定有来头,定国候手中的百万大军若被她所用,金王党羽的覆灭便近在咫尺了。紫幽听着玉柔然的命令迟疑了半刻,便立刻离开了马车将命令吩咐车外护驾之人。玉柔然隔着窗纱望着刑部天牢的方向,颦眉紧蹙。那漫天的火光把那片天空找的甚为明亮。此时的金王估计还沉浸在即将胜利的喜悦之中吧。玉柔然理清了所有事,紧绷的神经也终于略略舒缓。寻了个软垫靠着闭目养神。突然骏马一声嘶鸣,奔驰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玉柔然立刻睁开了双目,透过车帘便看到了一个全身血污的黑衣人倒在了马车前。
“主人,还有一丝气息!”紫幽快速下车,查过黑衣人的鼻息后镇定回道。此时从另一条街角传来阵阵凌乱的脚步声,火光闪烁,正朝马车的方向而来。
“赶快把他放到车上来,马车调转走另一条路。”玉柔然吩咐着,已经猜到了黑衣人的身份。既然金王要抓,那她就偏要救。马车调转方向,朝皇宫的方向跑去。玉柔然仔细的看着车上的黑衣人,虽然面色苍白,眉宇间却不失一股英气。额头满是汗珠,薄薄的嘴唇不时的喃喃自语。眉心紧蹙,像是在做一场噩梦。玉柔然出手点了他的睡穴,黑衣人瞬间平静了下来。
马车行了几里又突然停了,紫幽望着前面拦路的官兵,心下大呼不好。玉柔然隔着车帘也看到了外面的阵势。更加确定车里的人定是身份不凡。
“紫幽,莫慌。先别轻举妄动!”玉柔然低声提醒着欲要拔剑的紫幽,随手打翻了车中的一壶酒,酒香立刻弥散开来。
“奉廷尉将军之命搜查乱党,车上的人还不快下车!“一个校尉模样的官兵对着马车大声喝道,马车也立刻被官兵包围起来。
“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是谁的车驾便敢搜查!“紫幽训斥着挡路的校尉,剑光一闪便挡住了欲要放肆的兵士。
“来人呐,统统给我拿下!“校尉大惊,还没有人见了官兵敢如此放肆。
“何人在外如此喧哗?“此时车中传出烦躁的声音。那声音略带些醉意,随后便缓缓掀开了车帘一角。
“殿下,是禁廷府的兵士以下犯上拦住了您的车驾!“紫幽闻着迎面而来酒气,立刻明白了玉柔然装醉的用意。
“果真是要反了,你们眼中还有本王吗?“玉柔然威而不怒的望着眼前甚是嚣张的校尉,顺手将酒壶扔向了他。校尉定神一看,连忙惊慌失措的跪地行礼。就是单看那衣袍上的蛟龙,便已知这车中人尊贵的身份。
“臣……臣禁廷府小校参见承王殿下!臣不知是殿下的车驾,冒犯之处还请殿下恕罪!”校尉跪在车前,头若捣蒜。虽说浣月如今金王得势,但是他这样的一个芝麻小官也是万万得罪不起这皇亲贵胄。
“哼,你们在此肆意扰民,专横无度。难道是不想要项上人头了吗?”玉柔然厉声喝道,吓得众人均跪地求饶。
“承王殿下恕罪,臣等奉命搜查夜闯刑部天牢,试图劫狱的乱党。不想冲撞了殿下的车驾,臣等无心冒犯,还请殿下恕罪!”校尉苦苦哀求着,玉柔然也听出了一二。看来今夜金王的计划是要彻底泡汤了。
“罢了,本王今日去易华楼多饮了几杯,头痛的紧。你等快快散去吧!明日到禁廷尉各领五十军棍!”玉柔然放下了车帘,紫幽赶快驾车向宫门而去。校尉等人不禁舒了一口气,五十军棍已是清罚。只是心中不禁暗笑,没想到这娘生娘气的承王也喜好逛窑子。
玉柔然回到宫中,便将黑衣人安置在了惠昌宫。玉柔然怕自己身份被旁人识破,所以这宫中除了紫幽再无旁人。而这惠昌宫也是这宫中最为幽静之所。玉柔然坐在床榻对面,望着床上气息微弱的男子,慢条丝理的饮着茶。心中不禁一遍遍的在猜测他的身份?此时紫幽从殿外匆匆而来,望了一眼床榻上仍是昏迷的男子恭敬的立在了玉柔然身侧。
“刑部可有什么消息!”玉柔然轻轻的吹着杯中的浮茶,目光榻上始终呓语不绝的男子。
“昨夜劫狱的黑衣人除了已死的,均已逃脱。禁廷尉像只无头苍蝇还在京中大肆搜索,怕也是徒劳。”紫幽得意的说道,一切似乎已经在他们的掌握中。
“你可查出昨夜那伙黑衣人的身份?”玉柔然面色阴沉,转而离开了太师椅向殿外走去。
“他们并非是江湖中人,属下还需要时间!”紫幽不禁有些惧怕的回道。面对阴晴不定的玉柔然,她从来都无法猜得透她的心思。而她只知晓,要把她吩咐的事做到最好。
“不用了,此事你就不必操心了。只是昨夜刺杀定国候那名刺客……你应该知晓该怎么办!”玉柔然露出一记意味深长的笑容,面带寒光望着紫幽。
“属下定会活捉此人!”紫幽躬身领命,转身退下。她岂会不知,她耿耿于怀的是何?
“金阙,你去行宫给白天佑带个话,就说本王有要事相商!”玉柔然抬眼望了一眼红木架上理着羽毛的金阙,眼中终于逝出一缕温柔。
“主人,我这就去!”金阙欢快的扑扑翅膀,便飞到玉柔然肩上。
“阙儿,你要多加小心!”玉柔然轻轻的拍拍金阙绒绒的羽毛,便看着它飞出窗外。
玉柔然落座在书案前垂目沉思,无意中瞥见了书案上一个精致的锦盒。玉柔然盯着半响,眼眸渐渐模糊不清。素手拂上那盒子上雕刻精致图案,却是连连叹息。随着那木盒缓缓打开,颗颗似血如泣的赤真珠便呈现在眼前。忽然之间,记忆向潮水一般,虽只是短暂的数日,却是念念难忘。玉柔然随身取出祭夜送予她的那只锦囊,将其中一瓣紫晶片放在了手中细细观着,思绪飘飞,似乎又见梨花细雨,若即若离的孤傲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