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小酒,配上一个拨弄琵琶的绝色美人,半靠在柔软的榻上,手边放着瓜子蜜饯,真真是舒服日子。林老爷奔波劳碌半生,积攒下偌大的家业,如今更有子嗣傍身,正是颐养天年的好时候。
林老爷初时享受这样的日子,总觉得不对劲,太闲了。春草捧着的账本被老爷身边的小厮留心送到林老爷身边,林老爷看到帐本心里终于舒坦些,他还是喜欢看着账本上的银子不断进来。
只可惜,林老爷翻开账本,看了还没两页,脸色就阴沉着。
留心赶忙说:“这账本是小姐身边的春草送来的,说小姐请老爷看看怎么处置。”
账本被林老爷扫到桌下,弹琵琶的美人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从屋中退出去。
“怎么处置?”林老爷冷笑一声,说:“去把姨娘身边的绿珠带过来,我要问话。”
他还没死,就有人想动自己的银子。真当自己是死人呀!他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对她睁只眼闭只眼,她的胆子倒是大了。
绿珠不卑不亢地跪在地上。
林老爷从榻上下来,“好好说说,你们姨娘都干了什么好事。”
“不知道老爷想听什么。”绿珠没有畏惧林老爷的凶狠。
林老爷伸手挑起绿珠的下巴,他总算是看清楚这个总是低着头的女子,眉清目秀肤色白皙,小家碧玉一个,脾性倒是难得有趣。
“你尽管说,说得好我有赏。”林老爷轻抚绿珠的脸颊。
绿珠羞怯可不敢露出半分,“姨娘这几年克扣小姐夫人的衣饰,从府中的库房拿了不少东西出去典当。”
林老爷怒极,这个女人真是大胆,他还不知自己家中多了一只老鼠。
“姨娘弄来的银子,一部分置了田地铺子,更多的是置办衣服首饰。”
绿珠把话一口气说完,低头跪在地上。
“去告诉夫人,把绿珠提为姨娘。”林老爷吩咐身边的留心。
绿珠不愿意伺候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也只能说:“谢谢老爷大恩。”
林老爷带着数十个婆子,封了六姨娘的院子。林九宝被乳娘抱着,看到自己的娘亲跪在地上,哭闹着说:“娘亲,我要娘亲。”
六姨娘也是泪水长流。
“把少爷送去夫人那。”
林老爷的话让六姨娘瘫软在地,等到林九宝被抱走。那些婆子如狼似虎般冲进六姨娘的屋子里,屋子所有的东西都被翻检出来。
六姨娘跪在林老爷的脚边,哭着说:“老爷饶了妾身这一会,妾身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林老爷向来是个心硬的人,根本不心疼六姨娘也算是伺候自己十年的老人,“你知道我生平最恨别人欺瞒。”
六姨娘哭得更大声。
留心从外面进来,说:“老爷打听好了,六姨娘在城北的一家小铺子里典当。得来的银子不少都送去娘家。”
“你不是在杂耍班子长大的,哪来什么家人。”林老爷质问地上的六姨娘。
六姨娘哀切地说:“妾身从小被卖,进了林府妾身托人四方打听,四年前才找到家人。”
林老爷冷笑一身,说:“你托人打听,莫不是被那些人被骗了。”
“不会的。”六姨娘说:“是班主亲自找的人,他不敢骗我。”
“他有什么不敢的,你可是被他卖了好几百两银子。你还敢找那个狠人办事。”林老爷也没想到六姨娘如此蠢。被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那些婆子在六姨娘屋子里挖地三尺,所有的钗环摆设被一一摆放在林老爷面前。那些东西林老爷只是看了一眼。
“你可知道这些东西根本不算什么。”林老爷接着说:“你只要开口,我看在宝儿的面子上,不会不给你,可我不喜欢那些不问自取的人。”
“妾身真的不敢了。”六姨娘哭得真是伤心,那些东西是她全部的身家,是她在林府的所有心血。
“把这些都给夫人送去,由她处置。”林老爷拿起盒中田地铺子的契书,说:“这些东西送给小姐,是给她补的月银。”
六姨娘心疼难当,可不敢多说什么。她只盼林老爷不要对她下死手,只要宝儿在,这些东西总有一天是她的。
“六姨娘在院内潜心修炼,再也不许出来。”
林老爷冷漠地说出六姨娘的判决,六姨娘如遭晴天霹雳,她该怎么办?她还年华正好,难道只能空耗在这里?
林子宜把林老爷送来的东西放在桌上,“我该去娘亲那里请罪了。”
林夫人听完王妈妈的话,知道林老爷把六姨娘困死在院中,虽然不是很满意,但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丫鬟通报过,林子宜走进,直直跪在林夫人面前,说:“娘亲,女儿来向您请罪。”
“你没做错。”林夫人脸上没有怒气,只是陈述事实,说:“你把自己从这事摘出去,可你要知道六姨娘只是禁足,总有出来的一天。那时候,你怎么都逃不了。”
“女儿不在乎。”林子宜平静地说:“女儿只想宁静度日,等女儿的夫君归来。”
林夫人扶起地上的林子宜,说:“世事万般不由人。”
“女儿明白。”林子宜从地上站起来,说:“我命由我,不由人。”
林夫人仔细打量面前的林子宜,当年那个很稚嫩的女子终究是不见了。眼前的女子眼神沉静气质温润,面容姣好身段窈窕,只可惜。
“娘亲,我要娘亲。”
林九宝哭闹不休,被乳娘抱紧来。
乳娘说:“夫人,奴婢实在哄不住少爷。”
“送去姨娘那里吧!”林夫人也没想多做什么,“老爷现在办完事了,姨娘有儿子陪在身边也不*********也害怕少爷在夫人这里出什么事,能好好地把少爷送回去,脚下忙不迭的走了。
“娘亲怎么不把宝儿留在自己的身边。六姨娘可教不出什么好儿子。”林子宜也不明白娘亲的想法。
林夫人只说:“我不想要别人的儿子。我现在喜欢清静,见不得孩子吵闹,更不想给东翰添麻烦。”
林子宜明白林夫人是不想林老爷借许东翰的势,林家不再是商人,是要好好运作,林九宝是可以参加科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