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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念念不忘

事发之后过了一个月,谷子独自搬进了他们的新家,可惜只有她一个人的余温。

徐母每次离开之前,总是会絮絮叨叨个没完,全是叮嘱的话语,生怕她的女儿会想不开。所以最后只有得到了谷子的发誓,方才稍微放下了心离去。

谷子站在阳台那放眼看过去,徐母三步一回头,眼神里和行走中,满是担忧。

有句老话讲得好,儿行千里母担忧。

面对谷子的选择,徐母本是站在她的对立面,她怎么可能眼睁睁地放心她一人在外?

“不行,我不同意你住过去,现在你的情况你觉得我们会放心吗?”为了说服谷子,徐母甚至上演绝食戏码,为的就是求她留下来。

“记得上了高中起,你们都很尊重我自己的意愿啊,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就像当初我们两个人结婚,您也是反对。”谷子差点就想跪在地上。

“说到这件事情,当初要是我坚定自己的态度和想法,或许你们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事态?”徐母别过脸去,不再看她泪眼婆娑的可怜样子,害怕自己忽然心软应了她。

“我现在是一个有了新家庭的人,所以求求您好吗?”最终,谷子还是跪在了她的面前,声嘶力竭地求着她。

最后,敌不过徐父和海棠为谷子求情,徐母还是同意了谷子搬出去。

虽然隔得远,可是白菜总会抽空过来探望谷子,甚至有时会死乞白赖地求谷子收留自己过夜。

而今天,她还带来了田园,而田园的孕肚似乎突兀了很多,谷子想,或许太久没有关注她了吧,所以才会觉得这么奇怪,这么不一样。

“我买了很多菜,咱们很久没一起吃过素火锅了,你,不介意吧?”白菜拎着所有的菜,这会儿她的男友力满满。

请了她们进来,谷子立刻去给她们倒水。

眼疾手快的白菜即刻飞奔到她的身边,灵活地夺过谷子手中的水壶和杯子,咧着嘴笑道:“这活儿今天我都包了,不论大小不论轻重,你俩好好坐着便是!”

谷子微微一怔,呆站在原地不动。田园从门口处缓缓移步到她身边,浅笑道:“暖心小天使害怕我们出个意外,所以揽下了所有的事情。”

没想到此前在她们之中最大大咧咧的人,现在会变得无怨无悔、一丝不苟,恨不得将自己分成好几瓣去完成其他的事情。

厨房不断传来刀具“吭呛”的声音,让谷子不禁提心吊胆,本想去现场看个究竟,却被她的声音挡了回来。

“没关系,不会拆了你家的厨房,只是东西太多忙得让我忘记了怎么放东西,所以产生了这些刺耳的摩擦声......”

信了她的邪?

与田园相视一笑,心有灵犀般地无声沟通下,谷子最后选择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任由厨房的白菜大展身手。

大概二十多分钟,在白菜数不清多少次的厨房客厅来回穿梭下,三人之间的火锅晚餐终于开始了。

看着满桌丰富的菜品,勾起了两人埋藏的胃口。

“收拾得还不错嘛,给你一个赞,恭喜你离贤惠的女人又近了一步,那么.......”田园停顿住。

“然后就可以找到终生伴侣了呗?”坐在两人之间的白菜,仍在掌控着餐桌的节奏,下菜、夹菜尽在掌控之中。且即是如此,也不影响她脑袋的运行及与她们之间的对话。

“白菜说实话,你也该好好认真起来了,蔡爸蔡妈得多着急啊?”

“今夜我可不是主角,所以不要再聊我了,只管着好吃好喝吧!”

显然白菜在排斥这个话题,谷子总是忍不住去想,自己和田园生活的不幸应该也让她多了一份愁虑吧。

一餐,两味,三人,多情。

当白菜开启桌上菠萝味啤酒的时候,谷子感觉到她等会儿要说点什么。

果不其然,拉开一个口子,白菜就举起啤酒罐对着二人,激动地说道:“你俩就喝白开水就好了,在这里我要敬你俩一杯,我干了,你们随意......”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第二瓶,还是敬你俩,敬你们顽强的生命力,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而你们都克服过来,所以我钦佩!”仍是一饮而尽。

“第三杯,敬你们也是敬我自己,感谢不离不弃。”

“第四杯,敬过往,感谢这艰难的岁月对你们的折磨,所以我才会有了新的理解,是你们给我铺的路,我才会知道接下来怎么走,你们随意我干了.....”

......不知道喝了多少罐啤酒,当她们意识到要阻止白菜的时候,她伸手挡住,左手举起酒罐,坚定地说着,仿佛没有醉酒的意味。

“最后一杯,致敬我们已然失去的青春,感谢它的不杀之恩,感谢它让我们遇见彼此...”最后一杯酒,酒在杯中,情在心中,可是白菜还是流了泪,眼角的泪水被谷子捕捉得一清二楚。

青春是梦幻泡影,完美与否终会如烟般消逝,所谓的不朽不变,便只是永远地埋藏在心底。偶尔想起时,拿出来看看,回忆一下曾经的过往,感受曾经的美好,激励往后的自己变得更加美好,再在将来之时,有了更多的怀念时光,有了更多的美好。

一夜,既安静而又躁动。

不知何时,三人睡去。

清晨,蒙蒙亮,谷子在睡梦中不断听着某人的叫喊声。

“快看微博,浪本大大的《没风没雨没有你》要改编成网剧了,由当红炸子鸡秦宜淮和流量小花郭瑞安出演男女主,浪本大大亲自操刀改编剧本。”

“谁啊这人是?”躺在床上的海谷子一大早就被田园的杀猪声吵醒,翻身就是给她一脚,可落了个空。

“我去,浪本你都不记得了,当年谁看着她的小说哭得死去活来的,愣是半年都没走出小说的世界来着...”

“好像那个傻逼叫做徐海谷吧。”

“那你俩也是傻逼,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去你的!”刚才一唱一和取笑谷子的田园和白菜反倒被自己绕进了坑,气得一个抢走了她的枕头,另一个直接抱走了她的被子,谷子被折腾得终于恼羞成怒,站在床上就和她们厮杀起来。

“你们两个垃圾,到现在合起伙来还是赢不了我一个人。”白菜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失去战斗力的两人“奄奄一息”般地躺在床上。

厮打了一小会儿,最后白菜将枕头举在了脑袋上面,表示投降。毕竟除了自己,两个可都是孕妇,而且都是单亲妈妈,这身份,她可惹不起。

差点忘记自己是个职场人,若非谷子的提醒,白菜完全沉浸在这份简单的快乐旋涡之中。

幸好谷子的新家周边交通方便,白菜最后及时赶到了公司。可是等待电梯的时候,总是被人浪冲开,一次次地与电梯分离。可是二十楼的高度,要是爬楼,估计等会儿白菜要去医院里工作,想到这里,她赶紧晃着脑袋,可不想变成事实。

稍后,进去一拨又一拨的人进去电梯,白菜一直很乖巧地站在旁边,不想再被推出来。

直到,少许几人乘坐电梯,白菜一溜烟地功夫跑进了电梯。

“啊...”可是却传来一个男人吃痛的声音,他的这一声叫唤,吸引了电梯内其他人的注意。

白菜视若无睹,丝毫没有反应过来是自己的错误,踩到了那个人。等到自己意识到这个问题,那人却要走出电梯,白菜定睛一看,也是自己的楼层。

凑巧地是,那人与自己走向同一家公司。所以,白菜一直盯着男人观察,很陌生的背影,之前好像没见过,难道是新来的同事?

自始至终,白菜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看不清他的长相。可是一进公司,就听见众多同事发出来的惊呼声,就让她想迫不及待地走到他的身前去看个究竟。

“大家安静,这是咱们公司市场部新来的同事,王大陆。”市场部主管石凯拍了拍手掌,不屑地看着那些快要流口水的女员工,静静地介绍道。

王大陆?有点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儿听过?

可是白菜就是一直记不起来。

王大陆一一过去和老员工认识,每走近大家,总是能接收到大家的赞美。

“哦,小王啊,这是咱们财务部门的蔡多安,以后若是需要和财务部交道,你主要是和她对接就好,然后她会帮你处理一切的财务问题。”石凯跟在王大陆的身后,终于看到了白菜,才将王大陆引荐给她认识。

王大陆转过身,这下两人面对面地站着,看清了对方。

“是你......”看到他的模样,白菜不禁想起了那年夏天的毕业典礼上。

“我是来自向北宿舍楼的宿管员唐兴艳,尽管阿姨满怀不舍,但依然要将祝福送给你们,刚刚你们的导师说到立大业,那阿姨就说成小家吧,这是阿姨在你们毕业前的最后一次苦口婆心,哪怕再烦,也是最后一次了。阿姨就想对大家说,遇上合眼缘的,咱们也来抢一票,男票女票该出手时就出手,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话糙理不糙,缘分有时就像阿姨炒的那盘蒜蓉生菜,怕端着等着,捧着端着就黄了。所以,缘分悄悄来临了,千万别不好意思,让它就这样溜走了,否则到时有得你后悔......”台上宿管阿姨代表讲话,赢得了台下所有同学的喝彩,甚至有人在底下吹口哨欢呼着。

“说得是那么简单,可是谁又知道这是缘分还是狗屎呢,要是抓住了是姻缘倒行,若非不是,怎么去后悔抓到的是狗屎呢?”白菜听完宿管阿姨的话,也是一番感慨。

却不料她的这一番话,惹得旁边的室友汪圆嗤笑道:“白菜,你这比喻太那个了,还有啊你这过于悲观了啊,人家阿姨说得也是极其在理啊!”

“我又没说不在理,我的意思只是说要去实践的话,太难了。不说了,我要去上个厕所,你要不要一起?”只见汪圆不停地摇头,她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场景。那么,田园只好孤身前行。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白菜刚起身没走几步,就被过道里多出来的一只脚绊倒了,摔得那叫一个没形象。

“抱歉。”耳畔传来一个声音,有点低哑,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白菜转头与声音的主人对视,是那般模样的男孩子,很白净,可那张笑脸看起来坏坏的,然而两道浓浓的眉毛却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地,像极了夜空里明亮的半弦月,左耳上闪着炫目光亮的钻石耳钉,给他的阳光帅气中加入了一丝不羁。

“看够了吗?”男生旁边的座位突然站起来了一个女孩,挡在他的面前,极其不耐烦地问白菜,白菜明显感受到一股浓重的醋味。

看着看着,白菜看见眼前的王大陆,突然从心底涌上一股气来,遭受他的同伴不耐烦的斥责,想当初明明是自己受了伤...

“你好,我们认识吗?”王大陆插进来一句话,疑问道。

“不认识。”白菜极力忍住不断翻滚的那股热浪,生怕它爆发出来殃后及无辜。

“那以后多多指教!”王大陆伸出右手,悬在了半空中,等待着白菜回应。

可是白菜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请多指教,便转身离去,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默默工作着。

只留王大陆一人尴尬着。

“这女孩儿就这样,跟你恶作剧呢...走,走,我带你去你的工作岗上去看看吧...”石凯拖着王大陆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可是王大陆时不时地回头看向白菜的方向,他也在疑问着为什么,为什么她是这样的表现,让他琢磨不透啊。

缘分的事情就是妙不可言,当年他的无意一个绊脚,现在她的一个无意踩脚,两者算是互相扯平了吧......这也是多年后白菜悟出来的一个道理,原来一切就是冥冥之中注定了?

谷子的住处,收到一个熟悉的电话。

“我下午六点左右到灌城的高铁,回来出差两天,晚上一起出来吃个饭吧?”

谷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简单地回了一个好字。

如约而至,不早也不晚,谷子来到提前约好的饭馆。饭馆里很凉快,人也较多,环着四周一瞧,谷子找到了赵师,朝他走去,发现他对面的桌子上放着一桶紫薯小米粥。

两人面对面地坐在餐桌上,但是也静得可怕。

“给你点了着粥开胃,尝尝吧这是它家的特色。”

谷子轻轻舀起一勺紫粥,放进了嘴里,慢慢地含着,等到不烫的时候再推进食道里。

“在我面前不用不好意思...”赵师的这番话,其实让谷子更加地不好意思,更加地含蓄起来。

“这是迟到的新婚礼物,你丈夫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人终究也是得过这一关的...”或许赵师说到后面察觉到了谷子的不适,便止口不再说,而是默默地将盒子递到她的面前,继续说道:“你不收下,我就只能理解成你不把我当做朋友。”

思虑了一小会儿,谷子最后收下了这份礼物,将它放进了自己的包里,再朝着额赵师微微颔首,轻声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很久之后,赵师再次回忆起这晚的故事,他很后悔没有和谷子表达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错过,就是遗憾,可能,甚至会跟着人一辈子。可是对于大部人而言,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去表达自己的情感,所以默默地藏在心底,等到发霉的时候才会慢慢地移出来晾晒,可是到了那会儿,为之过晚。

灌城,随着东南沿海一带台风的来临,这里的雨,也在连绵不断地侵袭着。

某天,从半夜开始就不断有着呼啸的强风嘶吼着灌城这座城市,阵阵电闪雷鸣,将睡梦中的人类喊醒了,谷子也不例外,醒了之后便无论如何也进不去那刚才的梦乡。窗外的狂风夹杂着暴雨呼啸而来,犹如翻江倒海,无情地抨击着玻璃,顷刻之间,雷雨交加疯狂侵袭着谷子的身心。

天未亮,从窗户往外望去,楼下一片汪洋大海。

“我的妈呀......”此情此景,谷子忍不住惊呼,打开电视,电视台在播放相关新闻:“据前方......灌城遭受有气象记录以来最强的特大暴雨灾害,市委、市政府在组织全市上下开展抗灾自救工作的同时,市委宣传部组织市广播电视台、市新闻通讯部广大媒体记者,充分发挥舆论引导、宣传造势等作用,在灾害发生的前期和后期扎实做好采访报道工作,配合做好灾害预警......”

“I'll spread my wings and I'll learn how to fly.........”熟悉的声音响起,谷子知道是电话来了。

“喂?”

“你没事吧,这两天没退水前都不要出去,冰箱里都有菜吧......”徐母急切的声音,让谷子不自觉幻想着对面的徐母坐立不安的模样。

“感谢老妈,我会照顾好自己,您不要担心,你们也多注意点。”

“行了,你就别担心我们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和我的宝贝外孙就好了,就这样话费挺贵的...”电话挂得令谷子措手不及,在之前每次通话,从来都是自己提出挂断的,可现在竟然是徐母。

徐家,徐父和徐母围坐在沙发边,至于徐海棠仍在自己的房间里呼呼大睡。

“相信她这么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别担心了。”徐父点了一根烟,放在嘴前,看着徐母说。

“又抽又抽,身体不要紧是吧......她就算年龄再大,可是做的一些事情还跟个小孩一样,这让人怎么放心?”徐母一把夺走徐父嘴边的香烟,狠狠地捏着烟头一侧,扔进了烟灰缸里。

徐父摊手一笑置之,却不再说话。

“当年生谷子的时候也是洪涝,现在压根就是情景再现,莫非所有的事情都是命中注定了吗?”徐母不禁感慨道。

“天灾人祸谁也难以预料到,只是恰好碰上了而已。”

“上次你单位的那个小伙子,叫什么来着,孔.......?”徐母绞尽脑汁地想着,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孔余?”

徐父的一个提醒,徐母关于孔余的记忆一下子涌现了出来。

“对的,孔余现在找到对象了吗?”

她的意思,徐父明白,所以他没好气地斥责徐母道:“做人不能那么自私啊,人家年轻小伙子要相貌有相貌,要条件有条件,既然当初谷子的选择是那样,就说明咱们谷子跟人家没缘分。不能因为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儿,你就拿出人家来牺牲,想过人家和人家父母的感受吗?”

徐母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儿般低着头,似乎是在忏悔刚才的言语。

“我就是一时冲昏了头脑...可是谷子现在还年轻啊,难道你忍心她从此做一个单亲妈妈吗,她才二十出头啊......”

不论何时,孩子长成了什么样,处于什么年龄段,在父母的眼中,永远都是个孩子。孩子遇到了什么事情,总会担忧她会不会解决这个问题,在这过程中她又需要什么工具,父母也总会巴不得帮助她去寻找,哪怕是刀山火海!

窗外的雨,不断地在风中摇曳着,谷子拿出笔记本坐在窗前,笔直地坐着,盯着窗外看了许久,才动笔...

繁盛,最近好吗?许久没联系你了,你在那边还忙碌吗?你知道吗,最近这孩子老是踢我,可是他才多大啊,就想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才不允许呢!从凌晨开始,灌城陷入在了暴风雨循环的节奏当中,咱家楼下的操场也都淹没了,嗯?我猜你肯定会问我,淹没标准是...停在下面的车子都被雨水掩盖住了,你说大不大?刚才我还见有个奇葩徜徉在上天突然赐予的汪洋中游泳呢!周边其他的邻居或许跟我一样,无聊极了,都在欣赏他呢。不过说实话他的游泳技术确实不赖,而且为了安全,脖子挂了一个救生圈...所以我也很好奇,这究竟是个什么人物,要是在游泳的过程中,要是呛了一口水进去,再直灌入胃部里,这感觉是不是有点酸爽呢?因为你可能没看到这波水的颜色,真的是难以形容呢!前两天和奶奶通过电话,感觉她老人家的状态还不错呢,至于阿生呢,到现在还是不愿意和我通话,看来我还是需要多多努力呢!我想好了,过两天我会抽空去春城多呆几天,去陪陪他们,你说这样好吗?那下次到了春城,我再去看看你好吗?

......

合上笔记本,抱在怀里,静静地看着贴在窗上的雨滴,谷子伸出手来,手指轻轻地覆盖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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