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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橘子与面包

收藏的时光,从夏天开始到夏天结束。苦楝花的忧伤,淌过时间的长河,逐渐会让人遗忘,但这也只是形式上的遗忘。

一年后......

宽大柔软的床上,躺着一个婴儿,他睁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好不胆怯,两只小手握在一起不停地往嘴里放。

“橘子吃个手手都这么可爱......啊......我的少女心呀......”

“妈,橘子是不是饿了...”

随后一位妇女拿着一瓶奶进来,笑意盈盈。

“诶呦,我的橘子啊,是饿了吗,外婆喂喂.......啊啊.......”妇女不停地逗弄着怀里的婴儿,只见他用力地吸吮着奶瓶。

“橘子怎么这么可爱啊,真的是想骗我生孩子,哼!”

“都这么久了,你就没和王大陆发生点什么事情吗?”柳悦蹭了蹭白菜的肩膀,打断了沉溺在橘子的喜爱之中。

“讨厌,胡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整间卧室笑声朗朗。

“差点就耽误正事了,你们在这儿坐着吧,我要接奶奶他们。”快乐的聊天总会让人忘却时间的快慢,谷子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距离奶奶他们到站的时间大约还有半个小时。

“我送你过去吧?”白菜甩了甩手里的车钥匙,似是在炫耀。

“你哪来的车?”柳悦率先问到。

“借用了我哥哥的,走吧...”白菜起身就去拉谷子,却不料谷子躲开,拿着一双质疑的眼神,仿佛在问:“不是马路杀手吧?”

“放心,我不会拿奶奶他们做实验,开车我还是可以的!”

最后,谷子选择相信了她。

出门之前,徐母从卧室出来,提醒她们出门多穿点衣服,注意行车安全。

楼外一片雪白,雪花漫天卷地落下来,纷纷扬扬。大街上的人们将大衣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瑟缩着身子在路上匆匆行走,空气中到处膨胀着寒冷和干燥。

“阿嘁...”谷子忍不住鼻头的瘙痒打了个喷嚏,急忙从口袋掏出纸来擦拭。

“没事吧?”坐在驾驶座的白菜关怀地问着。

“没事儿,这天气冷得让人有点措手不及......哈...”即使车内开了空调,还是难以掩盖那一份透心骨的凉,所以谷子不自觉地搓起了手掌,哈着气,为自己增温。

旁边的白菜不再说什么,收回余光,仔细地看着前方,不敢有一丝分心。

路面上的雪,下了化,化了下,周而复始。

幸好路上的车不多,她们顺利地来到了灌城西站,比预定的车次到达时间还提早了七八分钟。

“没想到今年灌城的雪也这般大,真是令人没想到。”白菜张开手掌放在空中,静静等待飘雪停留在她的掌心中,可是雪一碰,便化为了水。

“是啊,难以预料到的事情太多了,有时让人意想不到。”说到这,谷子将脸蹭了蹭围巾。

随着广播声音响起,周边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其中,叫客的出租车师傅喊声最为卖力,当然小宾馆的那些大姐大妈们也是不逊色。

谷子一直静静地站在出口处,但眼睛里的焦灼和期待,却是鲜明对比。

昏暗的甬道里,一个年迈的老妪在一个年轻小伙子的搀扶下,蹒跚地移动着。

“阿生啊,等会儿出口那儿你睁大眼睛看看你嫂子,奶奶的眼睛怕是看得不是很清啊...”老妪轻拍了拍年轻小伙儿的手背,笑着说。

“快看那边,奶奶和阿生出来了!”循着白菜的手指方向看去,奶奶和阿生的模样被谷子尽收眼底。谷子再也无法安静下去了,拨开人群,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

“奶奶,阿生......”谷子上前将两人搂进自己的怀里,不顾阿生的反抗。

“奶奶,您的手怎么这么冰啊,冷不冷?”谷子的手无意中触碰到奶奶的肢体,却是一阵冰凉,让谷子差点想缩回手。

“不冷不冷,见到你可热乎着呢!”瞬时间,奶奶泪目了,滚烫的泪水存挂在眼眶里。

“快披上,快!”随后挤过来的白菜,给谷子递过来一件厚大的羽绒服,示意她给奶奶披上。

奶奶听话地像个小孩子,任由谷子安排。可是阿生的表现却是极力反抗,脸上没有的表情,甚至可以用冰冷来形容。

人潮不断,在激烈的嘈杂声中,谷子带着奶奶慢慢移到车子前。

“奶奶,坐了一夜的火车,有没有吃东西?”

“奶奶,您要是身体不适了及时和我们说,知道了吗?”

“阿生,你也是,我们的靠椅后面有零食,要是饿了自己拿着吃!”

“还冷不冷,要不要再把空调调大点?”

“............”

坐在副驾驶上的谷子不停地往后探脑袋,一路的嘘寒问暖。

终于,在徐母来电前的一刻,她们几人到达楼底下。

“喂,妈,我们刚到家楼下呢,没事儿......就这样,回到了家里再聊,等会让就到了。”挂断了电话,谷子走向奶奶,扶着奶奶坐电梯。

下雪的日子,总是有些人会很兴奋。所以,整栋楼来来往往的人群比任何时候还要多、还要兴奋,个个脸上全洋溢着幸福的笑脸。

“诶,你们家橘子这两天还好吗?”一同走进电梯来的一位大妈,是住在谷子楼上的住户,咧着嘴期盼地问着。

“谢谢大姐的关心,这两天天气太冷了,就没带他出来。”

“这小家伙儿才没见两天,就还怪想他的呢?”这位大姐越说越起劲,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愿。而此时,谷子她们到家了。

“大姐,有空再聊啊,我们到了。”

“回聊回聊...聊...”最后一个字眼成功挤过门隙,进了谷子的耳朵里。

“看来咱们家橘子是个小万人迷啊!”刚才一句话都没讲的奶奶开口了。

“是啊奶奶,小橘子太惹人爱了,人见人爱的小家伙儿!”白菜替她回道。

“等会儿我可得好好瞧瞧了!”奶奶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期盼和高兴,让她迫不及待地想抱抱自己的曾孙子。

谷子打开了门,迎面就飘来一阵菜香。

“爸妈,我们回来了!”随着谷子的一声高喊,从卧室里抱着橘子出来的徐母,及戴着围裙、拿着铲子的徐父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起站在了客厅,看着她们。

“亲家奶奶,您可算是来了,来来,橘子,和太奶奶打个招呼...”徐母抓着橘子晃动不安的小手,对着奶奶挥手。

“诶呦,我的小宝贝儿哟,太奶奶抱抱...”奶奶迫不及待地走向徐母,连手上的东西都直接扔在了地上。

众人看着奶奶呵护橘子的模样,都喜极而泣。

“阿生,你不去看看橘子吗?”谷子接过阿生身上的东西,而这一刻的他不再挣脱,他的目光全放在了橘子的身上。

阿生一步一步地挪着脚步走过去,直至走到奶奶身边。当奶奶把橘子递给他的时候,阿生不自觉地后退,他,害怕了?

“怕什么呀,抱抱你的小侄子,多可爱!”奶奶娇嗔道。

阿生手无足措地拿出双手,慢慢地靠向裹着毯子的橘子。

橘子被他举在空中,橘子拿着他大大的双眼看着阿生,阿生看着他,叔侄儿俩互看着对方,凝视了小会儿。

“真是像极了你哥哥小时候...”奶奶笑得眼睛都快酸了,可是仍然舍不得收回对橘子的笑。

“亲家奶奶,这回来了可要多住几天!”

“可以的呀...”

奶奶和徐母坐在沙发一侧聊得火热,而阿生独自一人抱着橘子坐在另一侧,逗弄着他,至于徐父,默默地在厨房准备着饭菜。

家人围坐在一旁,嬉笑地聊天打闹,是谷子曾经做了无数个梦的画面,现在都实现了,真好。

电视里的节目差不多结束,白菜和柳悦帮着徐父端出一盘盘美味。

“给海棠打个电话,看看他怎么还没过来?”徐母眼瞅着快要吃饭,可是仍不见徐海棠的身影,便催促着谷子打个电话。

接受到徐母的指令,谷子起身走到卧室里打电话。

“嘟嘟.......嘟嘟......嘟嘟”话筒里不停地传来“嘟嘟”的声音,当谷子决定挂掉这通电话的时候,那头终于有了声音:“喂,怎么了?”

“都几点了,你怎么还没过来,全家人就等你开饭呢!”听着海棠些许不在意的语调,谷子微怒道。

“我在楼下呢,两三分钟就上去了!”

挂断电话,谷子回到客厅,朝着徐母说:“到了楼下,等会儿就来了。”

徐母轻轻点了点,又转回头和奶娘继续聊着家常。

楼下电梯外,海棠站在电梯前语塞,不知找什么话题继续和眼前的女人聊天。

只见那女人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盖住了披散在肩膀两侧的黑发,双手插放在两侧的衣兜里,旁边的小箱子就在脚跟前一动不动。

“电梯来了...”女人已经走进了电梯里,快要闭上的时候轻喊了一声,才将仿佛沉浸在思考中的海棠唤醒。

“哦...谢谢。”海棠说这句话,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好意思。

“几楼?”女人的声音温柔清脆。

而海棠呆滞地看着女人,右手却熟练地摁着楼层。

海棠的心跳渐渐加速,仿佛整颗心都快跳出来,在心想着该死的电梯为什么这么缓慢,为什么还没有到达谷子家的那层?

“叮咚...”门开了,海棠如释重负了般,轻轻地叹了口气,便先女人出来一步。他给女人指着路,带着她来到了谷子的家门前。

门从里面打开的那刻,女人摘下了脸上的墨镜。

开门的正是谷子,谷子看见女人的那刻也是讶然,惊得嘴巴张成了O型。

“好久不见,谷子!”女人伸出双手抱住谷子。

“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很冷。”松开了手之后,谷子连忙拉着女人进了屋子,关门的时候差点忘记后面海棠的存在,

“是不是你亲弟了?”海棠无语地问道,可是谷子根本没有听到。

“跟你介绍一下,我爸妈你见过的,白菜柳悦你也认识,这位是我奶奶,这个是我家繁盛的弟弟,阿生。”谷子一一为她介绍。

转而,又向大家介绍这个女人,说:“这是柚子,我的好朋友,之前婚礼她因为太忙了多以没过来参加。”

“大家好,给大家拜个晚年了,新年快乐!”说完,柚子从随身带着的小箱子取出礼物,分发给大家,轻声道:“一点心意,请收下。”

徐母和奶奶都在婉拒着柚子递过来的礼物,可是最后实在抵不住她的热情,只好收下了。

“咱俩是不是空手不太好?”

“好像有点...吧”

站在厨房角落的白菜二人偷偷看着客厅的热闹景象,窃窃私语道。

“快出来一起吃饭吧!”谷子一声招呼,喊出了两个人。

待所有人落座,丰盛的午餐开始了。

在餐桌上,谈笑风生。

在里面的摇篮里,橘子睡得香极了。

在徐母的极力阻拦下,将白菜她们安排到了一旁休息,而她和徐父在扫荡着餐桌卫生问题。

“好久不见你们啊,你们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柚子看了她们几眼,终于开口道。

“你倒是漂亮了很多呢,让我们都一时没认出来。”白菜边剥着橘子边看着她回道。

“你们现在是在灌城工作吗?”

“是啊,你在哪高就呢?”

“在鹏城混着呢,不尽人意呀!”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直到谷子抱着橘子出现在她们的眼前。

“哇,这就是橘子吧!”哇出声来的人是柚子,急忙地站起身想去接谷子手中的婴儿。可是她一触碰,怀里的小人儿却是有点不太情愿的样子,扭了扭身子。

而谷子急忙解释道:“这个小家伙儿刚睡醒,起床气,他才不认生呢!”

果然,她这样一说,柚子脸上的尴尬不再。

“你什么时候回的灌城啊,提前不给信儿的?”

“是啊,所以我今天直奔你那边的家去了嘛,还好遇到了海棠。”说起这个,柚子有点懊恼,所幸遇见了海棠。

“那你又是待多久啊?”

“十天的假。”柚子还比出了数字。

“那过两天好好约约找个地方聊聊呗?”

“可以的!”

几个年轻人在客厅里聊着欢快,在厨房里收拾的徐母不禁潸然泪下。

“你又哭什么,最近是不是更年期又加重了?”徐父无意间瞥到徐母这副模样,急问道。

“去你的,说什么呢?”

“那你这是干什么?”徐父继续追问,因为他很好奇。

“我这是为谷子开心啊,幸好她的身边还有这么不离不弃的朋友!”

“不说别的,咱们谷子就这个优点突出...”

徐母感觉和徐父的对话牛头不对马嘴,不想继续和他聊下去,加快了手上的速度。而徐父傲娇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徐母。

“当初你不是说要在灌城呆着呢嘛,最后又跑回了鹏城去?”想到这件事情,谷子有点小生气。

“在外面久了,翅膀也硬了,所以灌城这座柔软、节奏缓慢地城市完全让我飞不起来。”柚子如是说。

当初,在灌城工作的那两个月,柚子犹如行尸走肉般,没有了自己的思想,只是很机械得活着。

终于吗,不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

去年,某个盛夏的夜间,柚子偷偷地从家里逃了出来,带着手机上仅有的余额,踏上了前往火车站的公交车上。

抬头斜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片乌黑,是个没有星星的黑夜,甚至连月光都没有。

车上的广播,发出来的声音都是模糊不清的,所以柚子一直瞪大眼睛,看是不是白天那个熟悉的道路,可是,实在是太黑了。

不过柚子有个过人之处,便是对于坐过的站台,她是能记住的。

但是良驹也有失蹄的时候。

柚子拿着仅有的一些行李站在了下车口,门打开那刻,提起行李就准备往下走,但是看了一眼黑漆的外面,扭头看向司机,大声地问:“师傅,这是灌城站站吗?”

“还没到,还有一站。”司机回了一句后,旁边还有乘客在好心的告诉她。

还好还好问了一句,幸亏没有下车,不然下了车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可怕的事情呢,柚子心想到。

这件事情,后来和谷子提起过,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等会儿下午我约了邓林珍,你要不要一起?”

“我下午还要去看看田园呢...”

“没关系,那就下次再约吧!”

“........”

时间很快消逝过去,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小橘子从睡眠的世界中醒来。

告别谷子她们,柚子离开。

而刚才谷子和柚子在交谈的过程中,白菜和柳悦识相地走到谷子的房间借睡了一中午。毕竟,对于她们而言,和柚子仅是见面之交,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可是,柚子也是谷子的朋友,所以,她们给二人腾出了空间去交心。

“那咱们也起身去田园那里吧。”柚子离开之后,白菜她们也醒了,问谷子。

“好,收拾一下。”

还在房间里休息的奶奶,谷子不忍心打扰。所以她转身走向徐母,轻声道:“妈,我要带橘子去田园那儿,奶奶醒了之后,麻烦您陪一下。”

“去吧。”徐母点头道,继续说:“注意照顾好橘子,准备点尿不湿和奶粉放你包里,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

自从有了橘子,每次出门,徐母总是叮咛个不完,巴不得把自己一起带上。

可是...谷子总是要学会一个人带着橘子成长起来。

“阿生,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去?”一行人准备出门的时候,柳悦戳了戳谷子,谷子才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阿生。谷子本以为这个提问不会得到他的回应,没想到阿生竟然答应了。

“把橘子给我吧?”阿生终于主动和她说话了,虽然语气并不是那么温柔,

谷子却很欣喜,将橘子放进了他的怀里,而这个小家伙睁眼看见阿生,乐呵呵地笑了起来,还没有长牙齿的橘子,却是那般可爱。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因此,不是一电梯门,不进一栋楼的人。

下去的时候,谷子又遇到了之前的那位大姐,大姐看到橘子的那刻,眼睛仿佛都在放光。

“我的天哪,中午还说没见到这小家伙儿,现在就偶遇了,啧啧,这是什么缘分!”大姐靠近阿生,时不时地逗弄着怀里的橘子。但是当阿生看向大姐的时候,电梯里热闹的氛围突然凝结住,大姐结巴地问谷子:“才注意发现,橘子和这个小伙子的眉宇之间倒是有些相似,这是?”

“这是我小叔子。”

“哦哦,怪不得...”

电梯尬聊,在阿生高冷的气质下完结。

“我说谷子,这位大姐终于算是遇到了高手啊,哈哈哈哈哈...”柳悦捂住嘴大笑,实在是忍不住了。

这位大姐是是出了名的热情,不论谁家小孩儿,尤其是长得可爱漂亮的孩子,都能聊成是自个儿家的一样。每每谷子抱着橘子见到她,谷子总是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再想起刚才电梯那副画面,谷子也笑了。

大家来到相约的地方,只见田园早早就带着孩子坐在休息区,她的旁边还坐着一名工作人员,两人在不停地沟通着。

“嗨!”

“来来,给我抱抱我们家的小面包。”白菜最先冲过去,绕过田园,走到婴儿车,但看见车里的婴儿正熟睡着。

“还没醒啊,睡多久了?”柳悦凑上前来搭问。

“先让我们自己挑选挑选吧,等会儿再叫你可以吗?”田园忽视她们的问题,而是看向刚才一直和自己沟通的工作人员,问道。

“当然可以!”

打发掉工作人员,几人围坐在一起,田园看了眼抱着橘子的阿生,便也抱起了车里的孩子出来。

原来,谷子和田园相约一起和两个孩子拍摄纪念照片。期间给俩孩子换了数套衣服,这行人轮流参与进来拍照,经过两三个小时的折腾,终于拍好了,就坐等过两天来拿照片。

有一张照片,阿生坐在中间,左右手分别抱着小橘子和小面包,笑得正灿烂的时候,被后面的谷子捕捉到了手机相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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