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命在旦夕,还望皇叔搭救”刘琦刚起来,又弯腰作揖道
“贤侄有话但说,切莫如此”刘备问道。其实从刚刚和刘表的对话,以及刘琦兄弟先前的表现中,刘备就已经猜出一二,但他不是刘表至亲,又是客居荆州。有些事情,并不好明说。
“继母蔡氏,二弟琮之生母。因父亲多病,每欲加害,还望叔父救我”刘琦拜泣道
“此贤侄家事,恕不敢多言”刘备无奈的摇了摇头。
刘琦苦苦哀求,刘备仍旧只字不言。刘琦见苦劝无果,也只好恭送刘备离去。
刘备走后,刘琦带着几名士兵走在襄阳城内。
路上,刘琦望着戒备森严但并不显得狰狞的襄阳城楼,富丽而又不失朴实的镇南将军府;街道上车水马龙,百姓安居乐业。然而祥和安宁的气息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因为他知道,在这片祥和的外表下,处处隐藏着杀机。
作为一个公子,荆州镇南将军长子,汉鲁恭王的后裔,竟然落魄到这种地步。但他此时,又能做什么?
正在这时,例行巡逻的甘宁发现了失魂落魄的刘琦。上前道“末将见过公子”
“甘将军客气了”刘琦苦笑道,或许用不了多久,自己这个公子,就要沦为阶下囚了。甚至连命,都保不住。而眼下,除了公子这个名号,自己又还有什么。
“公子有何心事?为何终日郁郁不乐?”甘宁问道。其实他也知道,卧底荆州这么长时间,荆襄内部各势力争权夺利的事情,他也早有耳闻。
“呵呵,没事,我是荆州大公子,我能有什么事?”刘琦开启了陶醉式的自我安慰。尽管他知道,这并没什么用。
“公子勿怪,照末将看来,现今公子处境堪忧”甘宁抬头看了一眼刘琦道
“哦?甘将军何出此言?”刘琦本无心理会甘宁,但见心中所想之事被其一语道破,故问道
“公子可信得过宁否?”甘宁瞟了一眼刘琦身后将士道
“你们先退下”刘琦袖子一挥道
“诺”
……………
襄阳,刘琦府
“公子,依末将看来,公子今日愁眉不展,定与荆襄储位有关”甘宁一语中的地道
“将军所言不差。继母不容,每欲加害,琦该当如何?还望将军教我”刘琦知道甘宁是从江东投奔来的,且与蔡瑁非亲非故,断不会出卖自己,故以心腹告知,向其问计。
甘宁闻言,心中窃喜,一切尽如孙权所交代的一般,看来成功几率很大。
“公子勿虑,此事易耳”甘宁先卖个关子,随即道“公子岂不闻申生重耳乎?”
“将军的意思是?”刘琦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忙道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生”甘宁按照孙权所言,缓缓地道“近日黄祖新亡,江夏无人守御,公子可向主公乞领一支兵马镇守江夏,一者可保公子性命无虞,二者即使蔡氏专权,欲拿公子,公子也有兵可御”
“若真如此,琦谢过甘将军”刘琦拜道
甘宁忙将其扶起,随即道“公子切莫道谢,宁有一事,还望公子准肯”
“将军但说,凡琦所能者,定当竭力”刘琦感激地道。
甘宁来到刘琦面前,贴着耳朵说了几句。但见刘琦回道“将军放心,刘琦定不负将军”
“有公子之言,宁纵粉身碎骨,亦不辞耳”甘宁亦抱拳道
这时,突然窗外一声响动。二人顿时一惊。知是事情未做周密,让小人听了去。为避免打草惊蛇。二人故作镇定,甘宁嘱咐刘琦勿要说话,自己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开门一瞧,一个丫鬟在收拾地上的碎花盆。
那丫鬟见了甘宁,顿时一惊,连忙蹲在地上收拾道“奴婢无心手失,望将军与公子海涵”
“无心?你如何知道我与你家公子在内?”甘宁怒视婢女,问道
“奴婢,猜的”婢女有些支支吾吾道“奴婢见将军出来,猜测公子想必也在,因怕公子怪罪,故……”
“猜测?哼!我看你是无心失手,有意偷听”甘宁大怒,拔出腰间短刀,当即就要动手。
“将军且慢”这时,刘琦出来制止道“将军且慢动怒,此女确实是我府上之人,将军莫要多疑”
“公子,这…………”甘宁本是水贼出身,自然知道世事凶险,但眼下见刘琦这么说,他也下不去刀了。
“唉,好吧”甘宁最终放过了那个婢女。
“谢将军”刘琦道,随即示意婢女离开。
翌日,荆州刺史府
“琦儿,你说什么?”座上的刘表问道。
“孩儿想领一支兵马镇守江夏,请父亲批准”刘琦恭敬地道
一旁的蒯越眼神一动。作为一个政治上的老狐狸,他对荆州的局势看得比谁都透彻。他很明白刘琦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同时,他很赞赏刘琦的政治眼光,虽然他不知道这是谁教的,但这确实是精妙的一步。懂得趋利避害,大公子,你成长了不少。
“这,好吧。难得你有此心,出去历练一下也好”刘表道。其实他也知道,刘琦想干什么。作为与蒯越一样的政治上的老狐狸,他也很清楚大儿子现在的处境。虽说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答应他这个请求,还是能做到的。
“孩儿谢过父亲”刘琦弯腰作揖道
“那么将领方面你有什么需要?”刘表问道。尽管他知道他这属于白问,因为现在的荆州,蔡瑁主管兵权,荆州将领大多是其亲信。所以即使刘琦要求再低,他也很难满足。
“孩儿不求其他,但求甘宁将军同往”刘琦一字一顿地道
在场的荆州文武顿时一惊,随即议论纷纷。甘宁何许人也,江东降将,未投荆襄之前,他是孙权的人。虽说刘表对其委以重用,但在荆襄文武的心中,仍然对其心有芥蒂。毕竟黄祖是他杀的,江夏也是他引孙权攻破的。若非先前蒯越力保,恐怕早就被刘表千刀万剐了。
“主公切莫答应,大公子点甘宁随行,恐别有用心”就在刘表犹豫不决的时候,蔡瑁又站出来了。
“蔡将军,刘琦与你无冤无仇,何故妄加污蔑?”
“公子莫急,蔡瑁知道公子轻易不会承认,故特意备上薄礼。一会儿,还请公子笑纳”蔡瑁奸笑道“把人带上来”
两名士兵,押着一名女子走上大堂。
“此女,公子可眼熟否?”蔡瑁戏谑的看着刘琦道
刘琦看着那女子,正是昨日门外打碎花盆的婢女。此刻,他开始有些后悔起来。
“你说,昨天大公子是否同甘宁将军一同进出于府内书房?”蔡瑁问道
“是,奴婢看见公子与甘将军同入书房,然后甘将军在公子耳边絮叨了几句,公子便对甘将军赞赏有加”婢女虽然害怕,但却不敢停顿,不一会儿,便将昨日所见,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公子,如何?”蔡瑁戏谑的看着刘琦,转身又对刘表道“主公,刘琦身为公子,与江东降将密谋,欲图谋不轨,还请主公将其治罪”
“你”刘琦牙咬的嘎吱响,恨不得把蔡瑁生撕了,但此时他也无话可说。
“仅凭一女子片言之词,便想将公子定罪,蔡德圭,你可曾将主公放在眼里?”就在这时,一名文士上前为刘琦辩解道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刘表面前力保甘宁,苏飞的蒯越。
作为一名智者,蒯越一般不会表明自己的立场。也不会轻易的替别人说话,这是他的聪明之处。
但是今天蒯越竟然为了替刘琦辩解而不惜得罪蔡氏。就连刘表都不敢相信。蒯氏与蔡氏虽有所冲突,蒯越与蔡瑁虽也经常不合。但类似今天这般,针尖对麦芒的互怼,还是挺少见的。
“蒯异度,大公子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般帮他说话?”蔡瑁也不顾情面了,直接责问道
“给了好处就因当为其办事?”蒯越也不甘示弱,反问道“若是谁人给德圭一点好处,你蔡氏是不是就倾巢而降了?”
“哼,我不与你做口舌之争”蔡瑁知道说不过他,随即扭过头去。
“主公,大公子宅心仁厚,有主公之风,若镇守江夏,一者东南防务无虞,二者江夏民心亦可安定”蒯越见蔡瑁放松了,随即对刘表道
“嗯”刘表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蒯越肯为了刘琦如此得罪蔡瑁,但他帮刘琦也是为自己说话,随即道“刘琦领命”
“在”
“今命你为裨将军,领江夏太守,率五千步兵并襄阳水军,屯驻江夏”刘表老态龙钟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琦儿啊,为父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如今蔡氏掌控兵权,这些,已经是极限了。
“孩儿领命”刘琦作揖道
“甘宁听命”刘表将目光转向甘宁,虽然自己一直想委以重用,但这里是襄阳城,世家大族的势力还是太大了。尤其是大权在握的蔡氏,一直对甘宁排挤和打压。总之,在襄阳城内,甘宁得不到一点发展。
把他留给自己儿子,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末将在”甘宁道
“命你协助吾儿共守江夏,内安民心,外御孙权,不得有误”
“诺”甘宁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