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凉意更甚,雨渐渐小了。
路小满从卫白杨背上下来,撑着手中的火把跟着他在周围走了一圈。
“这里!”
卫白杨蹲下来,回头看着路小满。
她凑近去,蹲了下来,将手中的火把朝着他指向的地方。
脚印!
湿漉漉的地上深深浅浅的脚印映在泥地上。
很明显,在不久之前,这里有人来过。
“跟上。”他沉声道。
说完他便站起来,跟着脚印的痕迹走了几步。
路小满在他旁边,照着地上的路。
卫白杨停下来,转身扬声道,“跟着我走。”
顾元清紧张的小跑了几步,看到了地上的脚印。
她顿了顿,心里更加的慌乱。
怎么办?哥哥现在会不会已经再杀人了?
她双眼噙着泪,微微摇头。
一步错,步步错。
现在这样的局面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平平安安的跟哥哥生活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从来不奢求不属于她的美好,不抱怨强加给她的苦难。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不公平,这样简单的生活都不愿意给她。
那些作恶的人,那些人面兽心的人,为什么就可以为所欲为,不受惩罚?
“既然老天不开眼,那就让我来做自己的天!”
她还记得哥哥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和语气。
都是为了她,如果哥哥不是那么在乎她,不是那么心疼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不要他下地狱,不要他入油锅,她不要他受苦。
“元清姑娘,你没事吧?”
廖运凡扶住顾元清的肩膀,看到她紧锁着眉头,满脸痛苦。
“我背你吧,这路不好走。”廖运凡说道。
顾元清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谢谢廖公子。”
她说着便加快了脚步,跟上了前面的人,廖运凡则在她后面紧跟着。
漆黑幽森的树林里,一行人,几点火光,安静得只听得见脚步声。
不知道走了多久,卫白杨突然停了下来。
后面的人看到他的手势,也都停下了脚步。
路小满带着好奇的眼光看着他,只见他侧过头,像是在仔细听着什么。
路小满四处张望,竖起耳朵听着,也没听出什么动静。
“这边!”
卫白杨手指着左前方,已经提起脚步走过去。
路小满赶紧跟上,走了一段,果然能听见隐约的声音。
那声音太远,听不太清是什么。
时而听着像是人在呼救,时而又觉得是虫兽的鸣叫。
越走近,那声音越清晰。
“救命啊~救命啊~”
果然有人在呼救,路小满看了一眼卫白杨,他的耳朵可真是灵。
“顺儿?顺儿?”
万启胜激动的跑到前面来,“是顺儿的声音,我听出来了,是顺儿。”
他激动的摇晃着卫白杨的衣袖,看到卫白杨冷冷的表情,才冷静了一点。
看着万启胜朝着声源的地方跑去,卫白杨道了句“跟上”,便紧跟着走过去。
火把摇晃着的光亮让前面的可见度提高了一些,万启胜“扑通”跪在了地上,手中还僵硬的举着火把。
走近一看,黑黑的地面上只有一颗脑袋露在外面。
万安顺睁着眼睛,泪流满面。
卫白杨上前拿过万启胜手中的火把,悬着的一颗心也放松下来。
“顺儿。”万启胜双手捧住万安顺的头,泣不成声。
还好,他还活着。
后面的人纷纷走过来,帮忙松土解救万安顺。
卫白杨则退出了人群,四处张望着。
路小满知道他在寻找什么,也认真的看着地面上脚印的痕迹。
可这边除了万安顺那一块,其他地方都是草地,很难辨认出脚印。
卫白杨蹙眉思索,顾元柏放弃杀最后一个人,那他接下来会去哪里?
他最后把目光锁定在顾元清身上。
顾元清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哥哥会去哪里。
众人回到万通镖局,已经是后半夜。
卫白杨准备询问万安顺一些问题,被万启胜婉言拒绝。
“顺儿惊吓过度,可否明日再说?”
卫白杨微微皱了皱眉,不是他不体恤,而是他担心到明日再调查,就又给了顾元柏逃脱的机会。
“卫大人,我不碍事,待我洗把脸换身衣服,大人尽可提问。”
万安顺身体已经有些虚弱,声音因为长时间呼喊已经变得沙哑。
他说着看向万启胜,拍了拍他的手背,“爹,我没事,你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
万启胜见他坚持,便也不再说什么。
卫白杨倒是对万安顺有了改观,看向他的眼神也亮了亮。
整理一番后的万安顺整个人精神了很多,他抱拳略带歉意,“多谢大人相救。”
卫白杨摆摆手,“职责所在,不必言谢。”
“大人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罢。”万安顺神色淡定道,跟不久前在山上发现他时完全是两幅面孔。
“顾元柏为什么会放过你?”
万安顺是顾元柏最后一个目标,对于这种有计划的连环杀人凶手来说,是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已经到手的目标。
卫白杨紧紧盯着万安顺,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万安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开始是要杀我,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又是哭又是笑的,后来还说什么他还要教训一个人,疯疯癫癫的跑开了。”
“教训一个人?”卫白杨皱了皱眉头。
顾元柏难道是突然想起来还有什么人没有解决掉?还是说他打算在杀了万安顺之后就结束他自己的性命?
他想着又摇摇头,顾元柏如此在乎他妹妹,不到最后关头,他怎么会自我了断?
而且目前顾元清并没有得到一个好的安排,他一定不放心。
“麻烦万公子把顾元柏带走你之后的事情一一说来我听。”
万安顺点点头,开始慢慢说事情经过。
他说得很详细,顾元柏说过什么话,有过什么过激情绪,都说得一清二楚。
“你是说,当你提起万安玉的时候,他很痛苦?”卫白杨问道。
万安顺点头,“玉儿是我妹妹,我本想为她讨一个说法,问他为什么要如此残忍的对待她,谁知他很激动,说玉儿命苦,没有被人好好爱护,后来又说要去教训谁,我当时害怕,也没大听得清楚。”
卫白杨低头沉思片刻,突然抬起头来。
“他要教训的是秦子杰。”